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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房东 ...

  •   苏薇投完简历回家,上楼时突然看到楼下围满了人。有人喊:“快打120,老太太不行了。”
      苏薇出于职业的责任感,挤进了人堆。
      原来是楼下的刘老太太昏倒了。
      老太太也是苏薇的房东,因为水电费的事还找他们闹过。
      因为他们的水电费是包括在房租里的。老太太责怪苏薇不该用水用电大手大脚,否则就要涨房租。
      其实这个胡同的水电费都是免费的,不过,老太太很精明,欺生,就骗他们在合约里写了水电费包月。
      对于苏薇的自行“装修”行为,老太太也是万分不满,扬言要苏薇赔违约金。当时气的苏薇直掉眼泪。
      原本住在这个促狭的小房子里,每天低头抬头看到的都是斤斤计较的市侩小民,为了一毛两毛鸡毛蒜皮的事都能争个天翻地覆,苏薇已经心里很憋屈了,还要忍受半夜夫妻吵架。
      隔壁的水暖工人,每天下班回来,不到十分钟就要开始教训自己的小孩,孩子便扯开了嗓子大哭,这些都让苏薇烦透了。
      而房东太太,老板去世的早,儿女不在身边,一个人过得孤独。于是隔三岔五就要来寻苏薇的麻烦。
      什么晾衣服要拧干,把她晒的干菜都打湿了。
      什么楼上走动的声音不要太大,吵得她血压升高。
      什么年纪轻轻不去工作,靠男人吃饭。
      ……
      老太太行动不便,极少上门寻事,总是站在楼下,对着苏薇的窗户喊。
      胡同大多是老住户,自然帮里不帮外。见到苏薇总是一脸怪笑,让苏薇都不愿开门开窗,恨不得能隐身,避开他们的目光。
      苏薇一面四处投简历,一面寻找合适的房屋搬出去。可房子要么太贵,要么离夏寒上班的地方太远。苏薇只能忍。
      好在老太太欺软怕硬,从来不在夏寒在家的时候挑鼻子挑眼。所以,苏薇宁可一个人忍着,也从来不跟夏寒诉苦。

      此时老太太双目紧闭、仰躺在地上。她常坐的那把竹椅翻到在地上,旁边搁着一盆青菜。看来是在择菜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
      苏薇探探老太太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再摸摸颈动脉,也没有触到搏动。得赶紧做心肺脑复苏。
      于是苏薇将老太太扶正,让她仰头,使劲掰开她的嘴巴。
      有人怀疑:“喂,你不懂别乱弄哦,死了人是要负责的。”
      那群人都是老太太的老街坊邻居了,但都只是负手而立。他们深知老太太的厉害,生怕承担责任,以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赖上了,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我是医生,大家让开点,围的太拢了不透气。”
      苏薇一只手压迫在老太太的前额,保持她头部后仰,同时将她的鼻孔捏闭,另一只手置于老太太颈部后方,并且向上抬起,这样可以使她的呼吸道保持畅通。然后苏薇仰头深吸一口气,对准老太太的口部用力吹入。重复了两次之后,再进行心脏按压。每按压十五次,就重复两次人工呼吸。
      围观的人群停止了议论,都好奇的看着苏薇。
      直到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急救护士将便携式呼吸机给老人戴上,苏薇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腮帮子也酸了,手也软了,全身都酸痛,神情麻木。
      老太太被抬上救护车之后,一个护士走过来问:“谁是病人的家属,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所有人都噤声了,谁去了就承认是老太太的家属,所有的诊疗费用都该由自己出。万一老人醒不过来,不仅钱拿不回来,还要吃官司。就算老人醒过来了,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还没什么瓜葛就鸡蛋里挑骨头。
      苏薇站起来说:“我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跟着护士走了上车。

      夏寒接到电话得知苏薇在医院,还要求自己带钱火速赶到,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以为苏薇出了什么事。直到清楚是房东刘老太太犯病,心里才稍稍踏实一点。
      幸亏苏薇人工复苏的及时。经过十二小时ICU(重症监护)之后,老人竟然清醒过来。不过一直吵着要见儿子。
      所有人都把夏寒当成了老人的儿子,于是将夏寒领了进去。
      “你不是我儿子!滚开!你来做什么?要图谋我的财产,看我死啊!”
      老人过激的反应,吓得夏寒赶紧退了出去。
      老人告诉护士自己儿子的电话号码,可她儿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老人于是哭闹不止,甚至要扯掉受伤的输液管,要摘掉氧气罩,还要打人。让所有护士都退避三舍。
      众人吓得只有把苏薇推了上去:“你送她来的,给她交的钱,签的字,你有责任管管她。”
      于是苏薇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病房。
      她从昨天下午四点救起老人开始,一直守护在医院,一夜没合眼,人很憔悴。而刘老太太一直对她有成见,她心里更加疲惫。

      “滚!我要我儿子!我要死了啊!你们都瞒着我儿子!你们这群畜生啊,白眼狼!”
      老太太把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都打翻在地。病房里一片狼藉。还好那些仪器她都够不着,不然赔都赔不清。
      “婆婆,我们已经通知您儿子了,只是他的手机没人接。”
      “狗屁!骗子!妖精!”老太太打断了苏薇的话,骂了一连串苏薇听得懂的、听不懂的话。
      苏薇等老人骂累了,才走近了一些说:“要不,我把手机给您,您自己打个电话试试。”
      苏薇见老人没表示反对,便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谁知道老人夺过手机,使足了劲摔在地上。
      NOKIA再经摔,也四分五裂了。
      夏寒在门外听到响动,立马跑了进来。
      确定了苏薇没有受伤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刘老太,您也太无理取闹了。您知不知道苏薇昨天下午救了你之后,直到现在都没阖眼。您以为我们不想找您儿子来照顾您,而愿意忍受您打骂、死乞白赖的守在这里吗?您说我们是图您的钱财,您知不知道,从昨天入院到现在已经用了六千了,这六千是我们付的,没花您一分钱。”
      老太太不闹了,浑浊的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夏寒。
      她当然不能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除非她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待他们的。
      她不知怎的,就是见不得这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一看见苏薇,就想起勾引自己老公的狐狸精,害的自己守活寡半辈子,辛苦拉扯大了三个孩子。看到夏寒,就想起自己的大儿子,翅膀硬了,能赚大钱了,就嫌弃自己老了。逢年过节虽说在同一个城市,也极少来看自己。脸自己的亲孙儿,一年到头见不到两回。

      夏寒拉着苏薇走了出去。他不忍心看苏薇这么委屈。
      “回去睡觉,这里有我守着。”
      “你下午还要上班。”
      “请假了。”
      “全勤奖就没咯。”
      “你比钱重要。”
      夏寒看苏薇还是不愿意,便威胁说:“你要我把你押回去吗?”
      苏薇见拗不过,也只有同意。
      昨夜因为老太太一直昏迷,自己紧张了一夜,今天好不容易老人醒过来了,又被她无理取闹活活折腾了一个上午,苏薇真的要崩溃了。

      回到家,苏薇睡不到两个小时,便惊醒。她一会儿梦到老太太又昏过去了,一会儿又梦到老太太要打自己。惊的一身冷汗。这样断断续续睡到六点,便赶到医院去。

      夏寒告诉我她,后来老太太又私下问了三个护士:是不是你救了她,还给她垫付了医药费。三个护士都说是。所以,下午夏寒去看护她的时候,老太太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她儿子呢?怎么还不来?”
      “说是出差了。”
      “儿媳呢?”
      “回娘家了。”
      “这么巧?”
      “你还看不出来是借口吗?”
      “啊?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苏薇进去看老太太。
      老人正在睡觉。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蜡黄的脸,干瘪的嘴唇。
      苏薇叹了口气,自己作为女儿,也是不孝。为了爱情远走他乡,万一妈妈病了、累了,都不能在床前尽孝。妈妈还是不能原谅自己,每次打电话回去都不接。苏薇只能从爸爸那儿辗转打听妈妈的情况。
      经历了这么多事,爸爸终于算是回头了,少来夫妻老来伴,至少,还有爸爸守候在妈妈身边,苏薇也算是稍微放心。
      老太太感到口渴,从梦中醒来,正看到坐在自己床边垂泪的苏薇。心中一软,不禁呼唤道:“儿啊。”
      苏薇一惊,看到老太太慈祥的目光,心中越发难过,哭的更凶了。
      多少次自己生病,母亲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可长大了的自己,却丝毫不顾及母亲,追逐自己的爱情去了。
      老太太看苏薇哭得更凶了,慌忙抬手去替苏薇擦眼泪。口中哄着:“哎哟,别哭、别哭,都变成小花猫咯。”
      老太太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大女儿还只是个小女孩,总爱哭鼻子。为得不到的花裙子哭,为摘不到的果子哭,为拿不到的满分哭。此时的苏薇,就像她的大女儿,让她充满了母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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