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Olga

34、待岗

　　苏薇毕业了，虽然母亲希望她回去工作，但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夏寒。
　　夏寒为了迎接苏薇的到来，租了一小套间房子。
　　苏薇拖着行李箱跟在夏寒的身后，走在这个破旧的胡同里。
　　正是中午，两旁敞着门在台阶上洗菜的婆婆大妈们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这儿的房子不高，四五层的样子，很旧式，就像是看□□时期的老片子，那种一排排的矮楼。灰扑扑的屋檐，掉了漆的木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楼上的阳台搁满了看不出是花还是菜的盆栽，架子上晾满了衣服。一楼当街的住户都不约而同的霸占了路面。
　　整个给人破破烂烂的感觉。
　　苏薇绕过堆满楼梯的煤球上到二楼。
　　她看出了夏寒的内疚，只能强压心头的不满，做出开心的样子。她知道夏寒也尽力了，目前只能这个样子了。

　　房间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小小的厨房，阳台上用三合板隔出了一个洗漱间。
　　简简单单的三间房，一打开门就一眼望穿了，毫无保留。
　　苏薇将行李箱打开，自己的衣服似乎带多了，因为小小的卧室除了床，还要放下一张桌子当做客厅，剩下不多的空间挤着一个衣橱。

　　下午，夏寒去上班，苏薇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墙上房客们留下的痕迹，心中涌上一阵恶心。
　　难道，日后就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每月、每年，甚至一辈子？
　　她有些沮丧，决定上街走走。

　　在一家很小的饰品店逛的时候，苏薇发现店里的墙很漂亮，于是忍不住向年轻的女老板询问。老板热心的告诉她，这是贴的墙纸。
　　于是苏薇跑到家居市场。
　　她逛了一圈，失望的发现，漂亮的墙纸都很贵，便宜的东西都很丑，这才明白了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
　　不过，苏薇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文具店买了素描纸、颜料、毛笔、调料板。哼，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苏薇回到自己的小家，把卫生搞了一遍，打开所有的门窗，让外面灿烂的阳光洒进来。这套房子虽破旧，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坐南朝北，刚刚可以晒到太阳，又不会太热。新加坡之所以能发展到亚洲四小龙之一，不就是因为上帝给了他们阳光吗？
　　苏薇用报纸折了帽子扣在头上，穿着围裙，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了一圈，以后这就是自己跟夏寒的家了，一定不能泄气，要好好收拾一下，把它变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当夏寒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敞着，苏薇站在床上，正在往床头贴画。再一看屋内，只剩下被衣柜挡着的那面墙逃过了苏薇的改造。其他的墙上都被苏薇贴满了自己的作品。
　　“我来。”夏寒看苏薇踮着脚，十分艰难。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跳到床上，去帮苏薇。
　　“好看吧？”苏薇的脸上早已变成了一个调色板，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可以画出彩虹了。
　　“你不会每一种颜色都在自己脸上试了一遍吧？”夏寒忍不住笑着取笑苏薇。
　　苏薇提着毛笔就在夏寒脸上画了三笔：“你头上再插些鸟翎，下面穿上草裙，就是一个土著酋长了。”
　　“酋长有长成我这样的吗？”夏寒贴好了画，跳下床，在调色板用手指抹一一点黑色，然后趁苏薇不注意擦在她脸上：“呵，这下什么色都不缺了！好看！”
　　苏薇追着夏寒上蹿下跳，最后两人脸上都看不出容貌来，却开心的搂抱在一起。

　　苏薇命令夏寒将衣柜移开，然后在墙上贴上一幅梅花闹春图。拍拍手，长舒一口气说：“呵呵，春夏秋冬，完美了！”
　　“我们真是享受做神仙的待遇啊！”
　　“为什么？”
　　“不是说凡间一秒，天庭一年吗？这一年四季都被你画在家里了，我转一圈就过完了一年。”
　　“我画的梅花，一共就九九八十一瓣。”
　　夏寒认真看看了，确实：“那是为什么呢？”
　　“古时候有画九的习俗。就是从冬至这天起，画一枝素梅，枝上画梅花九朵，每朵梅花九个花瓣，共八十一瓣，代表‘数九天’的八十一天。每朵花代表一个‘九’，每瓣代表一天，每过一天就用颜色染上一瓣，染完九瓣，就过了一个‘九’，九朵染完，就出了‘九’，九尽春深，也有不用颜色染而直接在花瓣上用文字和符号注明阴晴雨雪的。”
　　“你懂的真多。”
　　“那是。”苏薇不无得意。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把花瓣都染红了呢？”
　　“因为跟你在一起，没有冬天。”

　　苏薇让夏寒把凳子架在桌子上，因为她要把天花板也好好装饰一番。
　　“太危险了，别弄了。”
　　“那不行，你看天花板上那么大一坨黑色的，我晚上看了都要害怕。”
　　“那你画好，我帮你贴。”
　　“只剩下三张纸了。”
　　夏寒只好妥协。小心翼翼的在下面帮苏薇扶着凳子，仰着头，举着调色板。他看着苏薇站那么高，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忙了几乎一天，苏薇终于把小屋大变状：不仅在天花板上画了鹅黄的星星，还挂了彩带。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有情趣吧？”苏薇指着画有夏天的那面墙，对夏寒炫耀。
　　一池盛开的荷花，碧翠欲滴的荷叶像伞一样撑开，还有红蜻蜓在水面飞过。
　　夏寒拥着苏薇，笑着点头。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苏薇指着那一墙的火红对夏寒解释。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这是春。”
　　“你饿不饿？”夏寒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可苏薇兴趣还没转移过来。
　　“饿了。”
　　“我们吃什么？”
　　“方便面！香辣牛肉味，海鲜味，香菇炖鸡味，随你选。”
　　“哎，老婆不会做饭还是有点麻烦耶。”
　　“有得吃，你就万岁啦！”于是转身去烧水。

　　苏薇一直在找工作，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于是在家赋闲，当起了家庭主妇。
　　做家庭主妇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做菜。
　　苏薇在菜市场兜兜转转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买了一袋子鸡蛋回家。
　　上网找了很多与鸡蛋有关的菜，然后满心激动的等夏寒下班回家。

　　指针刚过六点，苏薇便烧热了锅，倒上油，将捣鼓了一下午才揉好的鸡蛋面粉团擀成薄薄的一片，然后闭着眼睛丢进锅里。
　　油星四下飞溅，苏薇叫着跳着躲到门背后去了。等到锅里不再吱吱作响才从门后探出头，锅里的鸡蛋饼都直接炭化了。
　　苏薇皱着眉头将炭饼从锅里捞出来，丢进垃圾桶。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苏薇每回都是等到锅里的油冷了，再将饼放进去，这样就不会有油飞出来了。
　　虽然网上说要用大火烧热了油，然后再炸。
　　第一道菜终于做好了，金灿灿的，十分有看相。但是没有预期的一股香味。苏薇很不解。

　　夏寒回来的时候，苏薇刚刚做好第二道菜，还神神秘秘的关上门，谢绝参观。
　　终于，苏薇忙好了。让夏寒闭着眼睛，然后开始上菜。
　　“叮~可以看啦。”
　　夏寒睁开眼，再闭上，再睁开。
　　“天哪，全是鸡蛋！”
　　鸡蛋饼，韭菜炒鸡蛋，水煮鸡蛋，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最最绝的就是：还有一大碗蛋炒饭！
　　“今天只是试菜，我每样都煮的很少的啊。如果你觉得哪样特别好吃呢，以后我就常常给你做。要是你觉得哪样不好吃呢，我以后就再也不做了。”苏薇说的特别温柔，目光特别期待，双手递上筷子。
　　夏寒硬着头皮夹了一块鸡蛋饼。
　　“怎么这么软呀？我以为应该很脆的。”
　　“呵呵，可能欠点火候。”
　　“太咸了。”夏寒尝了一口韭菜，简直就是满口盐巴。
　　“没事没事，就是因为它很咸，我特意配了汤，没放盐。”苏薇赶紧给夏寒盛了一碗。
　　夏寒喝了一口汤，一脸痛苦。
　　“紫菜，你是不是没洗？”
　　“要洗的吗？上面说免洗的呀。”
　　“好多沙子。”
　　“吃饭、吃饭。我特意炒的，里面有玉米粒，香肠丁。”
　　夏寒吃了一口饭，在苏薇一脸期待中，实在是不想打击她。
　　但是为了日后能吃的像个地球人，他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炒饭用的饭呢，应该煮的干一点，而且，最好是煮好了之后放凉一会儿。”
　　“哦，我知道了，好像是煮的有点湿。”
　　“这是次要的，主要呢。”夏寒犹豫了一下说：“饭没熟。”
　　“啊！”苏薇尝了一口，果真。
　　她当时看夏寒已经回来了，所以想快点，于是把电饭煲里还没有煮熟的饭直接放到锅里炒，她以为，饭没煮熟，炒一炒也是可以炒熟的。
　　“那吃水煮鸡蛋吧。”苏薇剥了一个鸡蛋放进夏寒的碗里。
　　夏寒咬了一口，黄黄的蛋黄流了出来。
　　苏薇真的笑不出来了，全军覆没呀！
　　“没事，我在国外就经常吃这种溏心蛋，很有营养的。”
　　“我们吃方便面吧，我还剩了一根香肠，给你放面条里。”
　　苏薇扫兴的收拾桌子，今天的“鸡蛋宴”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