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Olga

28、求婚

　　初一大早，苏薇还蒙在被子里便被手机吵醒。
　　“新年好。”夏寒慵懒的声音像是含在嘴里化了的巧克力，丝滑醉人。
　　“怎么这么早啊？我还在床上呢。”苏薇闭着眼睛将头缩回被窝。
　　“下雪了，我就醒了。”
　　“下雪又不是打雷，能把人惊醒呀？”
　　“想你了呗。谁叫你这么冰清玉洁啊。”
　　苏薇笑了，起床气消了大半，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挣扎着坐起。
　　“下午我来找你吧。”
　　“可我妈整天都在家里。我爸也回来了。”
　　“可我特别想你，昨晚看春晚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能抱着你看哪，而且最好有一个小宝宝，满屋子跑来跑去，过了十二点，我们就带着孩子到空地上去放烟花，欣赏满天的焰火。”
　　“好吧，快吃晚饭的时候，我偷偷溜出来。”

　　六点多钟，夏寒发短信告诉苏薇，他已经来了。
　　苏薇趁母亲在做饭，父亲在看电视，借口倒垃圾走了出去。

　　雪下的不厚，但这座罕见大雪的城市已属稀罕。
　　苏薇拨通夏寒的电话，看到转角的黑暗里有一点光亮，便急急跑了过去。
　　还来不及适应黑暗，便被扯进一个厚实的怀抱。
　　苏薇嗅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便抓过夏寒的手放在鼻尖嗅着。

　　夏寒笑着说：“笨哪，谁用左手吸烟的。不过，我承认等的太久了，只吸了一只烟，驱驱寒。”他脚下的一片地，雪都化了。正好是他撑的伞的大小。
　　“你来多久了？”
　　“不久。”夏寒的衣服都快结一层薄冰了。
　　苏薇伸手去摸夏寒的脸：“骗我，脸这么冰，小心冻坏了这张脸，我就不要你了。老实交代，来了多久了？”
　　“两三个小时吧。”
　　“傻瓜蛋，我不是让你六点左右来吗？”苏薇鼻子一酸，要掉下泪来：“在雪地里站这么久，你的脚伤犯了怎么办哪？”

　　夏寒的唇带着寒气覆上苏薇的唇，让她不能再责怪，苏薇快醉在这吻中，却突然理智起来，因为她看到夏寒背后那个亮着灯的窗户，万一被人看到就惨了。
　　夏寒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将伞衣斜，便将苏薇挡在伞中。

　　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飘下了，落在夏寒的头发上，肩膀上，他的唇由冰冷变得柔软炽热。苏薇完全被他身上散发的味道笼罩，消失在他的气息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团气体，无形无状，与他的气息融合为一体，整个世界没有她也没有他，倒流千万年，退回到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中，万物不过是一团气，此时也只剩下一种感觉，一种温暖幸福名叫爱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薇才被掉在脸上的冰凉拉回现实，夏寒笑着望着她，雪花像精灵一样飘落在她仰着的脸上。
　　“你！”苏薇气结，伸手欲捶他，却被夏寒一把捉住放进大衣里。
　　夏寒用大衣将苏薇裹进去，低头在苏薇耳边说：“薇薇，任何时候你都是最美的，让我如痴如醉。”

　　苏薇感动的要哭，不知为什么，伤心时她哭，开心时她也哭，其实苏薇是极少哭的，连小时候被父亲推倒撞出一条口子，她都不哭，而唯独在夏寒面前，她退化到只能用哭来表达心情。

　　“我们走走吧，你肯定站累了。”苏薇拍拍夏寒身上的雪花，却感到双脚离地，被他抱起。
　　“称下你瘦了没有。”夏寒眼中蓄满笑意。菲薄的嘴唇真是好看。

　　“薇薇，你看着一巷子的白雪，一点都没有被别人污染，像不像羊绒地毯；你看这两边亮灯的窗户，像不像婚礼的彩灯；我这样抱着你，像不像走在通往神圣婚姻殿堂的路上。巷子尽头的路灯就是神父，它闪着昏黄的光，照着圣经上有关婚姻和誓言的文字。”

　　夏寒走了几步，将苏薇放在一片没有雪的台阶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玫瑰红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枚精致的戒指，那优雅的弧线，如同两只交颈的天鹅，中央有一颗小小的钻石。

　　夏寒望着苏薇，目光中一片诚恳：“爱情这条大河，从古至今便有络绎不绝的人以身试水，有的说水浅，刚没过脚踝，有的说水深，已到脖子，究竟是深是浅，唯有自己下去试试才知道。薇薇，你愿意陪我游到对岸吗？”

　　苏薇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愿意。”

　　夏寒将戒指戴在苏薇的小指说：“这是枚尾戒，等你真正嫁给我了，我就把戒指换到中指。”夏寒的双眼明亮如星辰，让苏薇彻底地沉醉了，爱的不顾一切。

　　雪只下了一天，到初三的时候，街道上、房屋顶的雪就化了，天气冷了一阵又开始回暖，太阳喜滋滋的照耀着大地。
　　苏薇推说同学聚会，偷偷溜了出去。
　　在街口没看到夏寒，一拨通他的手机，突然看到街对面听着的一辆黄色的的士摇下了车窗。夏寒探出脑袋冲苏薇招手。

　　苏薇强忍着，等坐在的士副驾驶位上才爆发出来。几乎笑得瘫软在位子上。
　　夏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等苏薇笑完之后问：“有那么好笑吗？”
　　苏薇才停下来，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又逗得大笑不已。“你什么时候还有做出租车司机的潜质啊？”
　　“那还不是为了方便接近你啊。谁叫我们谈恋爱像搞地下党啊？”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苏薇。
　　苏薇撇撇嘴说：“后悔了啊？还来得及。”
　　夏寒腾出一只手来握住苏薇的手求和的说：“没，哪敢啊，而且舍不得。”

　　苏薇拍开他的手说：“正经开车，我的小命还在你的手里呢，的哥！”
　　想想又调侃的说：“你这一路开过来，是不是有特多眼冒红心的女的拦你的车啊？”
　　“那是，老少皆宜。”说罢还故意在后视镜里陶醉了一下，口中啧啧的自我赞叹。
　　把苏薇笑惨了。
　　末了，苏薇一本正经的把夏寒打量了一遍，总结说：“嘿，我男朋友真的好帅。”
　　夏寒被她如此正式的夸奖反而脸红了，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
　　“真可爱，还会害羞。”苏薇做出好色的样子在他脸上用手指刮了一下，夏寒的脸更加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别调戏司机啊，小心车毁人亡。”苏薇被夏寒敲了一记，这才安静下来看窗外的风景。

　　车驶出城区，苏薇摇下玻璃，让风吹进来。
　　想想又问：“今天怎么不骑摩托车来了呀？这么好的天气，沐浴着春风，多舒服啊！”
　　“还不是怕冷风吹坏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切，是怕你毁了脸蛋，我就不要了吧！”
　　“我难道就只有一张脸好看啊，还有我强健的肌肉、健美的身形、优雅的谈吐、不俗的气质、拔群的身高。”

　　苏薇做洗耳恭听状，以她对夏寒的了解，夏寒的语文水平也只能撑着他说上这么多了，再多，他也说不出了。
　　不然，在高一一次语文课，老师怎么会一边坐班一边批改作文，实在忍受不住了，当众质问夏寒：“你的字写的难看点也就算了，怎奈何文章也写得跟个小学生似地。以你的水平，怎么去追求女孩子啊？”
　　逼的坐在最后一排的夏寒又羞又恼，慌乱之中反唇相讥：“我才不会追求女孩子。”
　　一边的尹遥不高不低的加了句：“女孩子倒追他。”
　　而坐在前排的苏薇不冷不热的说：“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门，就关了一扇窗。给了他完美的外表，所以没赐给他聪明的脑子。”
　　全班大笑，夏寒被骂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自然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夏寒狐疑的望了苏薇一眼。
　　苏薇拉开抽屉翻出一张碟，车里放着徐誉滕的《天使的翅膀》，磁性的声音，却让苏薇有些伤感。与车窗外早春万物复苏的景色很不适合。
　　夏寒停了车，从尾箱拿出一大袋烟花。
　　“去哪？”
　　“去放烟花，城里禁放，我们去河堤上方。”

　　可是要走过一片田野才能到达河边。
　　田里的雪因为没人踩踏所以还积着，雪面上露出一截截割过的水稻梗。
　　苏薇穿着红色的格子呢裙，陪着细跟的靴子，这样的路根本下不了脚。
　　夏寒半蹲下说：“我背你过去。”
　　苏薇趴了上去，当夏寒站起来时，苏薇觉得有一丝胆怯。
　　夏寒太高了，而田埂上有小沟，路面积着雪混着泥，坑坑洼洼。
　　夏寒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啊！”苏薇这才察觉到自己太用力了：“我还没习惯被人背。”
　　夏寒笑了，苏薇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我会一直背着你的，直到背不动为止。”

　　终于到了河边，踩着光溜溜的鹅卵石，伴着满天的璀璨和四周的火树银花。
　　苏薇被夏寒的用心所感动。她抱住夏寒要哭了。
　　“寒，你一下子给我这么多幸福，我真的害怕，害怕太幸福了，幸福会飞走。”
　　“看，我没长翅膀。”夏寒旋转一圈说：“原本我有一对翅膀的，无奈爱上你之后，便少了一只。所以，我们都是单翅膀的天使，合在一起才能够飞翔。不要怕我会单飞。因为没有你，我就是凤凰落草变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