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它苦涩如歌（珠光宝气）》我自人间漫浪

11、山海

　　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他不得不进医院，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也许是灯光打的晃眼，他忽的想起她，其实他们不算是没有联系，她会从世界各地给他寄明信片，但明信片从来只有风景，没有她，他依旧小心地把照片收藏了起来。

　　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笑，他就像个贼一样，一点点偷片段，再将偷来的片段拼凑成有她的一段过去......

　　人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和她之间连家书都算不上，没有任何交流，可明信片就像是一棵翠绿的小树苗，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成苍天大树。

　　而深绿色的树代表——生命。

　　从菲律宾之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心里的阴郁被无限放大，当一个人眼睛被黑色蒙蔽，那他看什么都是黑的。

　　既然没有了生机，不如枯萎算了，他甚至想过死，大概那些明信片代表着紧剩下的光明，他早已勃然一身，他和黑暗斗争过，却信了黑暗，他已经老的如同就要燃尽熄灭的油灯，经不起风吹雨打，轻轻一点动静，他就像是躲藏在黑暗里的老鼠一般，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Daddy。”贺哲男声音里有浓重的担忧，带着些急切地喊他。

　　贺峰紧拧着眉头，眼睛努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他的儿子，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大概是......要死了......

　　黑暗就像是身体里的暗伤，时不时发作，贺峰已经面目全非了，除了苟活着无事可做。

　　走了这么久，回首无一物，往前看也没有光亮，不如死了好，总好过让人担心，贺峰回握了下贺哲男的手，放的却更快，贺哲男用力的回握，拼命的抓住，却抓不住他决意滑走的手，贺哲男失去了镇定，一句话磕磕碰碰带着慌张的颤音，“Daddy，你就……就这么不想活，可她呢？”

　　贺峰手指不自觉弯曲，贺哲男声音嘶哑，“她早就活成了你。”

　　她怎么能活成他这样！她怎么能不好好活着！她怎么能死！

　　贺峰不断下坠的意识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赛车在悬崖边踩了急刹车，一念生死，贺峰意识处于临界点挣扎，鼻尖喘息声越发急促，额间不断冒出冷汗。

　　她是他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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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想过好好活，只是觉得没意义了，无论做什么......

　　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人，柳暗花明后依旧是柳暗花明，没有村给人走，往后看是一片狼藉，往前看更是空白，所以死了也挺好，起码不用一直看空白。

　　她过去和他争，争的头破血流，到最后变成十面埋伏，步步惊心。

　　他把自己封闭，她跟在他身旁打不开他，索性让自己变成他那样，闭上眼就是麻木的一天，看着他灰白的鬓角和平静的眉眼，她想她或许可以陪着他一起去死......

　　不疯魔不成活，她确实疯了，疯的彻底......

　　他们有过去，在记忆里像是一场黑白默片，且过往像是一张黑网，将她束缚在其中，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翻山越岭，无论她在哪里。

　　她更加疯狂了，纠缠吧纠缠吧，又怎么能不算永不分开？

　　所以她将她醉生梦死后看到的场景记录下来，当成明信片寄给他。

　　说来也挺好笑，她小心翼翼的像是个贼，一点一点地偷世界的画面，又将画面编织成有他的一段未来......

　　人说书无鸿雁如何寄，断肠摧归作么回，所以她总会在当地停留一段时间看天空，也许是鸿雁耽误了。

　　在寄了几十张明信片后，加上她曾经写过的一封，满打满算可以凑百了。

　　他都没有回。他当然不会回。

　　直到她认识他的第七年，她和他分开的第三年。

　　那一年香港挂起十二号风球，她带着一身的湿气和寒气跌跌撞撞进了医院。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下，她看见他苍白的面庞，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的力量让她往后看不止是一片狼藉，他有所感应地微微回握住她的手，眉眼更加松懈下来。

　　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眼泪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咸味混着涩味越发明显。

　　她还没收到他的回信，况且她还没告诉他，这三年的满世界流浪里。

　　他是她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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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双视角，看起来倒像是一篇不明不白的东西，很久之前写的一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无论好坏都是我写的，留着以待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