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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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燕泠睡觉休息的功夫，虞清悠还是煮了点粥。这里没锅没米的，她也不敢离开，只得麻烦门口护士站的小护士。
　　小护士自然知道病房里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对于虞清悠提出的借锅借米欣然答应，搬出了她们自用的小电饭煲。至于米，她们没有配备，不过有人想出个办法，下去食堂打包了饭和几个清淡的菜，让虞清悠用电饭煲加水煮。
　　总之就是各种想办法，勉强凑齐当巧妇的道具和材料。虞清悠煮了个番茄粥，又把炒菜里面的油都剔除，做成病号餐。
　　最大的问题在于燕泠，小少爷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醒来也是恹恹的没胃口，强忍不适喝了点粥，没过多久又都吐了出来，弄得虞清悠挫败不已。
　　一整天不吃不喝的肯定不行，值班医生匆匆跑来检查，说还是挂个营养针。
　　打上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虞清悠疲惫地定好闹钟，怕自己不知啥时候睡过去，忘记叫护士拔针。
　　病房里是有张陪护床的，就在病床旁边，折叠式，拉开来就能睡人，只是没有配备被子。虞清悠不想再折腾，去沙发那儿拿来个靠垫，决定随便躺躺凑合一晚，明天再说。
　　提着心吊着胆，后果就是睡得极其不踏实。饶是身体疲惫，精神也下意识不敢松懈，更别提某位犯罪嫌疑人总在半梦半醒间冲进来搅局，弄得虞清悠的意识小人亡命奔逃，直逃得气喘吁吁心跳失衡。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醒的那瞬间，她差点没分清楚现实和虚幻，因为她看见屋里居然还有个人。
　　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胸口的挂牌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他手里拿着支针剂，正举着往燕泠的吊瓶里注射，见虞清悠抬起头看他，他轻声解释道：“补一支消炎药。”
　　喔，是医生。
　　虞清悠晃晃脑袋，竭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燕泠的营养针估计差不多到时间了，她得叫护士来……
　　等等。
　　消炎药可以直接注射进营养针的吊瓶里吗？
　　她记得刚才护士不是这么操作的。
　　等等等等。
　　为什么是医生半夜三更来注射？不应该是护士吗？而且这医生跟刚才的值班医生不是同一人啊？
　　她伸手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五。
　　哪里不对！
　　虞清悠心中警惕，紧盯住医生胸口挂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
　　那医生迟疑了一秒：“额……”
　　不对！
　　刹那间，原本保持静态的两人霎时甩出动作！医生掉头撒腿就往门外跑，虞清悠扯过燕泠打着吊针的右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针拔了出来！
　　燕泠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就见吊瓶在半空中来回晃荡，虞清悠的手紧紧摁着他手背的针眼，嘴里急切地说着话，然而因情绪过度激动，说的是啥完全听不明白。
　　他恍惚两秒，抬出空着的左手，拍响呼叫器。
　　外头护士站的小护士很快就冲了进来。
　　虞清悠见冲进来的是熟识的小护士，心下大安。
　　小护士看着被擅自拔下来的吊针满脸懵逼，接过手查看燕泠的手背情况，于是更懵逼了：“这是在干嘛？”
　　燕泠打手势让虞清悠解释，虞清悠惊魂未定地深吸几口气，尽量平稳地把刚才那个诡异医生的情况告诉小护士，小护士也被吓了一跳，匆匆跑出去叫保安。
　　小少爷遭遇不明人物闯门！
　　凌晨的燕桦医院瞬间沸腾，就连回家睡觉的院长都披星戴月赶回来，拉着值班医生和保安展开调查。
　　那位不明人物使用的注射器情急之下没有带走，被院长保管起来打算做检测。保安分成两队，一队彻查监控，一队守在小少爷的病房内外，就怕被杀个回马枪。
　　才眯着休息了没多久的虞清悠累得不行，人多嘴杂压根没法睡觉，不过人如果都出去她又害怕，只得跟行尸走肉般坐在病床边发呆。
　　燕泠也累，但好歹他两趟算起来睡了四个多小时，状况略微比虞清悠好些。
　　他察觉到虞清悠的疲惫，拍拍床沿示意她趴着休息会儿。
　　虞清悠不敢放肆睡过去，毕竟燕泠现在发不出声，有点什么诉求都找不到人说。趴是趴下了，却强撑着睁开眼，要有人看见她的正脸，会以为她正在无声诈尸。
　　带着黑眼圈无声诈尸。
　　好困……但不能睡……
　　虞清悠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直至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握住她。
　　握住，又拍了拍，像是抚慰。
　　安心睡吧。
　　我们的手互相牵着，有什么事，一知皆知。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于是虞清悠终于心底一松，沉沉睡了过去。
　　这觉睡得久且踏实，吵杂的声音也不知在何时消散殆尽，直至太阳照射到向窗的脸上，燕父燕母那熟悉的嗓音响起，她才醒来。
　　“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事情！”燕母脸上的忧愁都快化为实质了：“剧毒啊！差点点就没命了！”
　　虞清悠想揉眼睛，手一动发现还被牵着，想到人家父母就在面前，顿觉很不好意思。
　　对，住一间卧室她都没觉不好意思，但这牵手……咳，反正就是怪怪的。
　　燕泠从她的动作察觉到她醒了，便松开手，朝自家老妈打手势：还好小悠发现得及时……
　　“哎哟……”燕母本来是不把“不入流的女人”放在眼里的，不过人家刚救下自家宝贝儿子一命，她又不能立马过河拆桥，便干巴巴道：“谢谢你喔……小悠？”
　　“啊，没事没事。”亏得燕母还记得她名字，虞清悠忙摆手示意不用。
　　燕母压根就没想多搭理她，甩完干巴巴的道谢，就又转向自己儿子：“要不回家去住吧？叫医生去家里给你调理几天，吃饭也方便。”
　　燕泠哪敢回去，家里燕霆可是能随便进出，还不会引起怀疑，到头来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忙摆手，示意在医院待着挺好的。
　　“医院保安不靠谱！”燕母非常不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燕伟赟旁听妻儿对话良久，终于出声打圆场：“算了算了，他愿意待医院就让他待着吧！我叫两个保镖过来守着，再把老江留下，也差不多。”
　　他说的老江是燕家的司机，四五十岁年纪，已经在燕家任职超过二十年，可以说是燕家的心腹。当然，老江不光是会开车，为人处事也靠谱，能力不错，感情深厚，亲如半个家人。
　　听丈夫要把老江留下，燕母才算松了口，只不过心底终究有个疙瘩，便决定去骂院长出出气。燕伟赟无奈地陪她去了，以免她气过头直接把院长裁员，医院可是自家产业，能当上院长的总归有些亲疏关系。
　　屋内再度恢复寂静。
　　虞清悠打了个哈欠，被燕泠支使着去洗把脸醒醒神。
　　待她醒完神，那个叫老江的中年男子正好提着几样早餐进来。老江倒是对她挺客气，大概怀揣着“未来可能是小少爷夫人”的心思。他把早餐递给虞清悠，说自己就在会客厅沙发这儿待着，有什么事随时吩咐。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早，远没到燕泠平时吃早午餐的时候，虞清悠把早餐拿到病床小桌上，一问燕泠，果然得到个摇头回复。
　　好嘛，那就先温着吧。
　　虞清悠自己吃了俩包子，把剩余的食物都温进电饭煲里。
　　燕泠又睡过去了，有虞清悠和老江在，他眉宇间那抹紧蹙都变得和缓不少。这觉直睡到生物钟自然醒，在药物和充足休息的加持下，他的喉咙大好，疼痛减轻，只还是有点肿，能发出些轻微的声音，像个背地里偷偷漏气的气球。
　　虞清悠把温着的粥和小菜端出来，燕泠勉强吃下半碗，还没缓过劲儿，消息灵通的院长又颠颠跑来了。
　　几小时前刚被骂过一顿的院长也是苦哈哈的，这会儿过来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啰哩吧嗦说了半天，说得两人不住走神。好不容易才把院长劝走，剩下的半碗粥凉得彻底，燕泠无言地推开碗，想了想，喊虞清悠把病房和会客厅之间的门拉上。
　　院长能在他醒后不久就跑来，肯定有人通风报信，这期间没有医生护士进来过，显然线人就是老江。
　　老江作为燕家的心腹人物，肯定会被各方“贿赂”，估摸着这回也是院长拜托他，人醒之后知会一声。本是无伤大雅的事，哪想院长这么着急就跑过来，害得燕泠没能好好吃饭。
　　这种小事也不好上纲上线责怪老江，思来想去，还是用门把内外阻隔开吧。
　　虞清悠拉上中间的移门，豪华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室内瞬间安静了一个档次。她把桌上没吃完的餐食收拾妥当，见燕泠没有要继续去睡的意思，便踌躇着凑到病床边，思索要不要把满腹疑问弄清楚。
　　时机……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