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12、012、

　　“有些个小姑娘胆小，被那流氓骚扰了也不敢报警，有些胆子大的就跑去找工作人员报警。警察来来回回抓过他好几次，每次抓去关不到几天，又放出来。放出来么他又跑回来，继续蹲草丛里吓人。折腾了得有好几年吧，不知从哪时候起就不来了，再没见过他。”
　　老婆婆边说边咂舌，直道那个流氓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会干那种龌龊事，真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虞清悠听着也咂舌，这世上的男人真是充满物种多样性。有掌管商业帝国的富二代热衷于杀人，有男女同住一屋并排而坐互相安慰也完全不逾矩，也有人模人样一件风衣底下挂空挡随时准备掀开。
　　神奇。
　　不过神奇的露阴癖似乎并不能带来什么有效情报，两人只能同老婆婆打了几个哈哈，无功而返。
　　“泠哥，接下来怎么办？”虞清悠踢踢脚下的石块。
　　其实要再往下打听也有法子，比如问老婆婆的儿子、问退休离职的那些工作人员。但怎么说呢，性价比很低，很可能花大力气千方百计找到人，得到的回答也只会是三个字。
　　不知道。
　　不记得。
　　“先把那些退休离职人员的电话要来吧。”燕泠也无可奈何，没料到一趟行程居然会丁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虞清悠跑回主管那里，撒娇卖萌好说歹说，总算是要到了几个电话，打算回去之后挨个联络，看能不能摸到点蛛丝马迹。

　　***

　　之后几天，虞清悠都在各种联络中度过。有些电话打过去，对面以为她是推销，由上至下好一通骂。有些打过去，对面特别警惕，追问她怎么要到的号码，到底想要干什么。
　　总之，很不顺利。
　　与此同时，婧婧那边也经常发来联络。婧婧留在国外虽然不愁吃用，但心底终究害怕，害怕燕泠跟她断开联系，又害怕联络太多燕霆会起疑心。所以她只能不停找虞清悠，听些有的没的消息，聊以慰藉。
　　她说她联系过家里两次，家里人对于她表姐宛琳的现状并不清楚。她也给宛琳的手机试探性打过电话，每次都是无人接听，但过个把小时之后，会有短信回复，说刚才在做事没听到电话声响之类。
　　明知道那应该是燕霆在装样，她也不敢拆穿，连回复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虞清悠有空就尽力陪她聊聊天，不过时间被各种杂事占去之后，变得零散又匆忙。
　　更别提她妈老打电话来问她和燕泠的进展，烦得不行，还得想办法糊弄，糊弄完又要跟燕泠通气，避免露馅。
　　这种时候真的很羞耻，好比今天，她被她妈缠得没办法，就说已经到三垒了。晚上燕泠回来，她扭捏着走过去，把这事一汇报，燕泠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给她一个字：“哦。”
　　大概是觉着回复得太敷衍不太尊重人，燕家小少爷晃荡开去几步，又回过来补了三个字：“知道了。”
　　多尴尬？
　　尴尬得无与伦比。
　　在无与伦比的尴尬中面对面吃完晚餐，虞清悠正欲遁走去洗碗，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好家伙，又是她妈。
　　“又怎么了？”某些时候，她真佩服她妈的毅力。
　　“哎哟，还不是你表姐啦！”她妈的大嗓门几乎无视手机听筒，在安静的空间中缓缓扩散：“她不是今年大五，要找医院实习嘛！你让小少爷把她塞到燕桦去呗？”
　　虞清悠：“……”
　　她侧头瞥了眼餐桌。
　　燕泠正抱胸回望向她，显然效果堪忧的听筒已经把私密聊天内容都透露给了小少爷。
　　虞清悠咬咬牙，回头朝手机道：“妈，他不管那些的！”
　　“那你让他去跟大少爷打个招呼啊！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不行不行！”虞清悠愤怒地挂断电话。
　　别说她和燕泠只是合作关系，即使是真情侣，也没有莫名其妙就塞个亲戚进对方公司的道理。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脸没皮！
　　燕泠见她回绝了，便也没多说什么。结果第二天上午，虞清悠牵着丑丑出门遛弯，直接接到她那位表姐打来的电话，问她方不方便来桂花源门口带一下路。
　　虞清悠当时的面部表情可堪称精彩绝伦，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桂花源门口的，直至她表姐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她才回过神来。
　　“表姐，你怎么……”
　　虞清悠的表姐名叫汪晞，她无奈地耸耸肩：“姑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让我来找你玩。”
　　玩个鬼啊玩！还不是她妈想着让人先过来刷存在感！虞清悠脱力道：“我今天要去学车，没时间……”
　　“你放心我不是来求工作的！”汪晞忙解释：“我其实已经找好实习单位了，是在大学城那边的中医院。只是我爸觉得单位比较一般，跟姑姑一说，姑姑就……”
　　果然都是她妈那尿性惹的！虞清悠顿时放心：“大学城那边的中医院喔？那我如果录取到传媒大学的话，跟你很近的！”
　　“以后也可以时常来找我玩~”汪晞拍着胸脯许下承诺。
　　小辈之间沟通真是方便直接多了，虞清悠把丑丑牵回家，给燕泠做好早午餐，便和汪晞手牵手出门去学车。当然，她负责学，汪晞负责捧着奶茶边喝边同她闲聊。
　　汪晞还有个亲哥，比她大个几岁，比虞清悠要大差不多十岁。年龄差异、性别差异，导致他俩很少玩到一起去，不过听汪晞讲了会儿她哥的事，虞清悠忽然想起，这位表哥，好像是个小片儿警。
　　至于是哪片的警，那就记不清了。
　　她惦念起那个露阴癖的事。
　　这几天她已经把怀古山风景区那些退休离职的工作人员联系了个遍，可堪毫无收获。唯一余下的线索，就只有那个晃荡多年后来失踪的露阴癖。但这个人不好找，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她也不敢贸然去问警察，怕撞上燕家背后势力的枪口。
　　如果是自家表哥，她稍微打听打听，再让表哥别说出去，应该没问题？
　　虞清悠想着便跟汪晞问了表哥的联系方式，打算回去之后给表哥打电话。
　　没想到刚回到别墅没多久，虞清悠就又接到了她妈的电话轰炸，那音量大得几乎要掀翻屋顶，连燕泠都从楼梯上下来，探脑袋看究竟。
　　“囡你在学车哈？是小少爷要给你买车哈？你哄着他点，让他给你买辆贵的哈！最好是那什么BBA哈！”
　　虞清悠：“……”
　　燕泠：“……”
　　虞清悠也没想到，她妈会知道她在学车的事，估计是汪晞说的。不过这也怪不到汪晞，人家或许只是随口跟家里人一聊，然后一个传一个的，就传到了她妈耳朵里。
　　八卦的可怕。
　　早知道她跟汪晞分开的时候应该提一嘴，别把她在学车的事说出去。奈何现在已经晚了，她讪讪仰望站在楼梯口的燕泠，手里是不断传出她妈嗷嗷叫唤声的手机。
　　燕泠抱胸而立：“用我‘配合’吗？”
　　“额不用不用。”虞清悠迅速抬手把手机捂死在掌心：“我自己能处理。”
　　她猫腰躲进自己的休息室，好说歹说把她妈给糊弄过去，想了想，又给她那片儿警表哥汪毅发去一条短信，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表哥良久没有回复。
　　虞清悠心不在焉地煮好晚餐，正欲动筷，汪毅的电话终于珊珊来迟。
　　“啥事儿啊妹子？”电话那头的表哥虽然平常不怎么玩得到一起，对她倒也还算亲近。
　　“哥，啊我这儿有个事想跟你打听打听。”虞清悠示意燕泠先吃，自己捂着话筒，起身走到旁边去讲电话。
　　“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前几天在怀古山玩的时候，碰上一耍流氓的露阴癖。”她说：“那人逃走了没抓着，不过问了景区的人，说是个惯犯，以前就被警察抓过。我就想，能不能找你查下过往记录，看到底是哪个人？”
　　“喔，这样啊……”汪毅沉吟道：“景区那有摄像头吗？”
　　“好像没有吧，在半山道上，估计够呛拍着。”虞清悠也不知自己从啥时候起，就把燕泠面无表情撒谎的功力偷学过来了几分。
　　“那是挺麻烦的。”汪毅想了想：“行吧，我帮你查查。”
　　“额，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去你那儿看吗？”虞清悠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毕竟不是真的遭遇露阴癖，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把那人抓起来，而是想私底下找他打听些十七年前的情况。
　　要是表哥真查出些耍流氓的证据，直接冲去把那人给抓了，他们还怎么继续？
　　“你要过来看？”汪毅面露诧异，转念一想，理解成是那位遭遇耍流氓的可怜姑娘不想张扬，怕影响自己名声之类，有诸多顾虑。
　　“那行吧，你明天，或者后天，看哪天有空过来。来之前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哎！”虞清悠喜笑颜开：“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