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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79 章 ...


  •   太宰治的话语,让会客厅陷入寂静。

      夜蛾正道面色铁青,压抑着愤怒,勉强让呼吸平静;伊地知洁高神情复杂,本想开口辩解几句,犹豫半天,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中原中也心中厌倦,忍不住望向窗外,看着绿树和小鸟,不发一言。

      五条悟却不认太宰治的诡辩,冷静点出:“你所谓的治疗,才真正断送了她们最后的生路。”

      咒术界,尤其是五条悟的思路,原本只是一直关着这些辅助监督,多观望一段时间,看她们能不能好转。

      如果不能,就始终关着。
      如果可以,就放出来继续工作。
      如果情况恶化,才会讨论是否要处决。

      五条悟就是因为不想走到最坏的那一步,才相信了太宰治一次,希望对方真能治疗这些辅助监督。

      谁能想到太宰治居然是这种疗法?

      哪怕太宰治再怎么保证,辅助监督们已经变成了“温驯的工具”,可看过太宰治洗脑她们的场面,烂橘子还能放心?

      她们又都是御三家出身,任务由御三家来指派。
      五条悟顶多能干涉五条家的辅助监督,勉强保她们不死,却管不了其他两家。

      想也知道,以烂橘子的作风,必定会将她们尽快消耗掉。
      烂橘子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以太宰治的智商,肯定能想到这一层。
      意识到这一点后,五条悟凝视着太宰治,平静地下了结论:“自诩高人一等的,不正是你本人吗?”

      咒术界还在走流程,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
      太宰治已经替他们做了决定。

      论傲慢,难道还有人及得上太宰治千分之一?

      太宰治听懂了五条悟的潜台词,含笑道:“一个懂得知难而退,权衡利弊,做出世俗意义上‘最好’选择的人,难道会比一个永远试图完美解决问题,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的人,更加傲慢吗?”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傲慢有五条悟的万分之一!

      中原中也皱眉:“太宰。”

      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太过分了啊!
      一旦真激怒了五条悟,我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中也,不必担心哦!”太宰治语气轻快,“因为我说得本来就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两全其美,从来都是强者的专利。”

      “拥有越少的人,需要做出的抉择就越多。”
      “因为他们遇到的抉择,并不是常人理解的‘在得到的东西之间只能选一个’,而是‘在拥有的东西中,不得不选一个放弃’。”

      选择廉价的食物,就代表放弃了身体的健康;
      选择稳定的工作,就代表放弃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选择治疗重病的家人,就代表其他的家人可能被拖垮,一并穷困潦倒。

      太宰治见过太多人,为了勉强活下去,出卖人格、尊严、身体、梦想、未来……乃至朋友、家人、妻儿……出卖一切的一切。

      明明除了或者之外,已经一无所有,还是像泥泞里的野狗一样,拼命挣扎着活下去。

      甚至还怀揣不切实际的梦想,认为功成名就后,就能将放弃的东西一一捡回来。
      他们大概以为,这就像脱掉的衣服能够一件件穿上那么容易。

      如果这个世界这么温柔,那就好了。

      “在残酷的咒术界,让弱者拥有自我意识,真的是好事吗?”
      太宰治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冷酷的话语。
      “适合她们的,究竟是真实的自我,还是一场自我精神麻痹的梦境?”

      太宰治在诡辩。
      五条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也明白,这是比烂橘子和他争吵时,要高明无数倍的诡辩。

      太宰治的核心论点为——强者觉醒自我意识,是对他们的一种增强,因为他们拥有改变的能力;弱者不适合觉醒自我意识,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

      五条悟可以代表强者评价前半句的正确与否。
      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代替弱者回答后半句。

      因为太宰治并没有否认弱者也有觉醒自我的权力。
      他只是说,不合适,仅此而已。

      夜蛾正道和伊地知洁高无话可说,只因他们认可这个道理——只有强者才配改变世界,弱者只要老老实实被听从命令就好。
      但五条悟不认。

      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无论为弱者说什么,太宰治都会嗤之以鼻,其他人也未必认同。

      生来就是神子,高高在上的“六眼”,不会理解弱者的心情。

      如果顺着这个论点驳斥,才是真正跟着太宰治的节奏走,陷入了自己无法掌控,只能不断车轱辘的无力辩护里。

      何况,五条悟也没有与太宰治争论“弱者心理”的意思,而是简明扼要地指出太宰治所做的恶行:“你打着拯救的名义,却只是将一切提前划下句点而已。”

      “就像一个医生治疗癌症早期患者,不是尽量切除对方的病灶,而是一边给他们开麻药,一边加速催化他们的病情。”
      “因为被麻痹了神经,没有那么疼痛,哪怕到死,她们都会感谢着你,却不知道,你本可以避免这种事情。”

      说到最后,五条悟用一种非常自然地语气,冷静而礼貌地询问太宰:“你在我面前,这么对待咒术界的辅助监督,难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虽然五条悟的态度很正常,但除了伊地知洁高之外,夜蛾正道、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知道,五条悟没有半分恐吓的意思。
      他只是很平静地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就凭你刚才做的事情,我真会杀了你。

      理论上,中原中也应该很紧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想起自己的部下们死亡,自己怒气冲冲地去找太宰治要说法时,太宰那理所当然的回答。

      【诱敌计划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为什么不可以是中也的部下呢?】
      【难道就因为是中也的部下,所以就拥有免死金牌,比其他人更加高贵吗?】

      中原中也无力反驳。
      虽然他知道,太宰肯定是在耍花招,可他辩不过太宰,只能选择沉默地抗议。

      直到今天,听见五条悟这么说,中原中也才明白——他们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
      太宰治不可能制定不出“不需要牺牲,或不一定需要牺牲,就能让敌人落入陷阱”的计划。
      但太宰却还是选了效率最高的那种。

      效率不高、容易暴露、不好控制……
      只要太宰愿意找,能找出一万个理由,证明那些人死亡的合理性。

      中原中也心知肚明,太宰只是不在乎人命而已。
      除了那两个朋友之外,这条青花鱼真的有把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却自嘲笑了一下。
      虽然青花鱼很讨厌,可他们现在是托付生死的搭档。
      如果有人要杀太宰,自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倘若五条悟执意要出手……
      最坏的可能,无非就是他和太宰一起死在这里。

      被这个王八蛋坑死了,真是的。

      与中原中也的患得患失相比,太宰治却有种事不关己的淡定:“五条先生,还有这位,夜蛾校长,听说你们都属于‘改革派’?”

      “是的。”五条悟坦然承认。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太宰治点了点头,抛出一个问题:“那请问,你们对‘变化’,怎么看呢?”
      五条悟反问:“你说哪方面的变化?”

      “就拿刚才这些辅助监督为例好了。”太宰治微笑着说,“她们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呢?”

      夜蛾正道难以压制怒气:“为别人改变,难道能算是什么好事吗?”

      太宰治就像听见了什么很荒谬地笑话一样,无声地笑了起来。

      夜蛾正道不理解:“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咒术界,实在很奇怪。”太宰治不无讥讽,“作为改革派的你们,却努力试图控制‘变化’。”
      “难道你们天真到这种地步,认为世界上的变化,可以只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没有可能坠入坏的深渊吗?”
      “如果真是这样,你们所谓的改革,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夜蛾正道无法接受太宰治的偷换概念:“我只是说,为他人的改变并不算好事,你却无限将它引申和扩大。”

      难道他不认为辅助监督因杀生院祁荒产生的改变是对的,就要否认掉他们这些年为改革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吗?

      “大叔,与你交谈真的很累。”太宰治兴致缺缺,望向五条悟,“五条先生,你认为呢?为他人的改变,是好还是坏呢?”

      五条悟已经意识到太宰治话语的陷阱在哪里,平静地说:“无论我怎么回答,你都会立刻问我,什么才是真正‘好’的改变吧?”
      太宰治笑容满面地打了个响指:“没错。”

      “符合社会主流的改变,算好的改变吗?”
      “符合上位者利益的改变,算好的改变吗?”
      “符合所有人的愿望,唯独让自己痛苦一生的改变,算好的改变吗?”
      “以及,完全不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单纯只是被外人引导出来的,符合其他人利益,或者社会公共逻辑的改变,算好的改变吗?”

      “所谓的‘好’,究竟是谁来界定的?”
      “那些‘正确的道理’,有多少是社会的集体意识,是人们朴素的渴求,又有多少是上位者用来驯化下位者的伎俩?”

      “对人而言,究竟是‘自我’更重要,还是‘合群’更重要。”
      “五条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中原中也只想叹气。
      太宰,永远是太宰。

      总能洞彻最重要的地方,把控节奏。
      总能猜到其他人的底线在哪,尽可能将利益最大化。
      总能将其他人说得哑口无言,甚至身在局中,被他耍得团团转。
      也总能成功。

      中原中也不认为五条悟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多少学者穷尽了一生,也没有办法对此做详尽的解答。

      然后,他就听见五条悟平静地说:“太宰先生,你的问题都太宏大,太抽象了,我没办法回答这么笼统而模糊的问题。”
      果然是这样啊!

      中原中也还没感慨完,就听见五条悟又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根据身边每一个人的潜力,交给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并对他们的天赋加以引导。”
      但只有对他选择的学生,他才会赋予全部的信任。

      只可惜,目前的咒术界,还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学生。
      他曾经以为,杀生院祁荒会是第一个。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望向五条悟。
      瞧见对方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知道为何,中原中也竟然有些羡慕。

      五条悟当然不会允许太宰治反客为主,这么永无休止地问下去。
      他找太宰来,是有事情要问太宰,而不是让太宰把东咒当作港口Mafia一样肆无忌惮。

      正因为如此,他干脆利落地问:“太宰先生,你知道杀生院祁荒的能力有问题,为什么在提供给咒术界的情报中,只字不提这一点?”

      太宰治摊了摊手,十分无辜:“我不知道她有问题啊!”
      “当时她的状态,你们也知道,所有的词汇量都来自一本《安徒生通话》。”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没给她提供任何书籍,就是为了不让她觉醒自我,不干扰拍卖会的进行。”

      “护士长出事,也只是偶然,何况当时松村女士全程在场,应当也提交了报告,我就算隐隐觉得不对,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道我做了恶人,又在知道她已经成为特级咒术师的情况下,还要对你们打小报告?我看上去这么不识趣?”

      五条悟追问:“和她接触的其他医生护士呢?”
      “医疗本部是叛乱的重灾区,部分人死在当天叛乱中,剩下没死的,基本都是倒森派的成员,已经被我们全部处决。”

      做得真干净啊!
      哪怕五条悟知道太宰治很大可能是在撒谎,但他没有证据。

      人证,全都死光了。
      至于物证……咒术界的记录,反而能够佐证太宰治的话语。
      港口Mafia确实没给杀生院祁荒一本书籍,松村竞子的报告上,也确实提到了护士长的不正常。

      “第二个问题,你收到‘魔人’的情报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咒术界,而要让松村竞子定下束缚?”

      太宰治语调轻快:“第一,情报的来源不能说!”
      “这是非常重要,也只有我掌握的线人。一旦我说出去,就会丢掉性命。”

      “第二,松村女士已经被‘魔人’盯上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凶手的能力,但我知道‘魔人’的战绩,他想要害的人,没有不成功的。”
      “松村女士已经是必死之人,我只是利用她来做个提醒。”
      “如果不是我与松村女士接触,并且让她定下束缚,凶手怎么会被刺激到,闹出大事呢?”

      夜蛾正道脸色难看:“就为了这种理由……”
      死了一个一级咒术师,还有那么多的百姓。

      太宰治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如果不出这么大的事情,仅凭我的提醒,就算你们,包括政府会相信我的情报,那么接下来呢?”
      “我没办法提供情报的来源,因为我不能背叛我的线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政府不逼问我的线人究竟是谁,然后呢?”
      “第一种可能,政府不相信我的情报,反而打草惊蛇。”
      “第二种可能,政府相信我的情报,但你们在明,‘魔人’在暗,他的手下又多有诡异的能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魔人’可不是傻瓜,我的每一次行动,都会让我的线人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利用凶手对麻烦精不正常的狂热,逼迫他们动手,导致政府重视起来,也剪除掉他们的部分羽翼,难道不是最好的做法?”

      “更何况,人不就是这样吗?”
      “再怎么深切的提醒,也没有足够的重量。”
      “只有出了事,死了人,才知道要反省,要检讨,要问责。”

      “每一次防范的加强,都是出于血的教训。”
      “我只是把即将到来的事情,提前引爆而已。”

      五条悟懂了。
      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人。

      不管对辅助监督,还是对港口Mafia,又或者对涉及本国命运,乃至世界级别的战争,他都一视同仁。

      不考虑人命多寡,只考虑能不能利益最大化。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太宰治对辅助监督们做的事情,也很符合他本人的形式做派——因为这个医生,只会暴力开刀、催化治疗、加大|麻药。

      五条悟意识到,太宰治是一个重大的不安定因素。
      智商超高,心狠手辣,三观奇歪。
      一百个诅咒师加起来,威胁都不一定有太宰治一个人大。

      五条悟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就把太宰治杀了。

      但想到太宰治手里的“线人”,五条悟还是放弃了,只是觉得自己待会有必要给异能特务科打个电话。
      涉及国家之间的战争,不是咒术界一家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太宰怎么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但换个对接的人,对方立刻消失,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就是太宰治的免死金牌。
      太宰治掌握的情报,证明了他有活下来的价值——只是暂时。

      再说了,五条悟不觉得太宰的做法就无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辅助监督们是因为杀生院祈荒才搞成这样,就试试能不能以毒攻毒吧!

      做出这个决定后,五条悟便道:“我不会对杀生院祁荒动手。”

      夜蛾正道惊讶:“悟?”

      “他说得有道理。”五条悟对夜蛾正道解释,“杀生院祁荒的能力虽然有问题,却没有任何主观的因素,而且她有意识地在控制。”

      五条悟不是那种因为“你能力有问题”,就会和烂橘子一样,为了规避掉风险,无差别处决的人。

      能力是天生的,不由他们选。

      他先前一直在犹豫的地方,主要是因为杀生院祁荒的观念问题很大——她的善恶观、生死观,还有很多观念,都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就像她不认为咒灵是邪恶的,想要超度它们。
      以及她觉得松村竞子只要死得其所,就没有问题,甚至不阻拦一样。

      但五条悟也不是因为“你可能会成为诅咒师”,就先下手为强的人。

      更何况,他之前去看祈荒的时候,对方回答,没有向她求助的人,她不会说出对方心中所想。

      虽然杀生院祁荒在这件事上的理解不大到位——她以为是这些人甘愿忍受痛苦和折磨,而没意识到对方没发现真实想法。
      但她确实稍微有点控制的意识,没有让事态恶化。

      否则,辅助监督们绝对抗不了将近两个月——参考聊天室那些人的速度,再看看太宰治现在的速度,她们可能坚持不了二十分钟。

      现在的杀生院祁荒,也是个不合格的医生。
      她能开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案,但患者们不一定有条件,或者有意愿,按照方案来进行治疗。

      综合考虑之下,五条悟最终做了决定。
      不杀。

      夜蛾正道对“杀不杀”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提出一件事:“不杀的话,结界又关不住她,你也没办法天天看着,怎么办?”
      “联系魔术界,将她送过去?”

      太宰治的脸色变了。
      虽然只是很短暂地一瞬,然后就恢复了笑容,无比熟悉他的中原中也却知道,太宰被激怒了。

      就见太宰望向五条悟。
      五条悟则在思考。

      “盘星教”、“死屋之鼠”和“钟塔骑士”勾结在一起的事情还没有查清,“钟塔骑士”与“时钟塔”的关系也暧昧不明。

      说到底,英国那边异能者和魔术协会的关系到底如何,谁都没把握。
      加上魔术界的封闭性质,就算他去了伦敦一趟,掌握的资料也是少之又少。

      万一欧洲那边真打算又发动世界性的战争,将杀生院祁荒送到魔术界,就等于平白给对方增添助力。

      但如果不送到魔术界,又能将她送到哪里呢?

      五条悟还在权衡,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他回答的太宰治已经笑了起来,用太宰式地敷衍或者说吹捧:“这位大叔,你好威风哦!”

      中原中也开口:“太宰。”
      你也差不多一点,不要节外生枝啊!

      “毕竟难得见到这样的笑话,总要多看看。”太宰治略带夸张地演绎,“自以为很礼貌的中年油腻大叔,果然是世界上最让人不爽的生物啊!”

      夜蛾正道不理解,太宰治怎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五条悟很直接地问:“魔术界有问题?”

      “我怎么知道?”太宰治摊了摊手,不负责任地表示,“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与两个月前,你们不惜代价也要得到麻烦精的意气风发相比,现在的样子确实值得拍张照片,留念一下。”

      不光夜蛾正道,中原中也都满头问号?
      你这个搞拍卖会,将人家亲手卖掉的家伙,有资格说别人吗?

      偏偏太宰治还没完。

      就见他盯着夜蛾正道,鸢色的眼眸中,除了浮于表面的虚假笑容,就是说不尽地讥讽:“麻烦精出事,大叔一定在心中敲锣打鼓吧?”

      “就像古时帝王身边的弄臣一样,因为德不配位,惹来了朝中衮衮诸公的不满。”
      “为了自保,每天都在殚精竭虑思考,如何保住‘皇帝最信任’的地位,绞尽脑汁赶走其他所有皇帝可能信的人,只留自己一个就好。”

      夜蛾正道觉得太宰治的指责很可笑。
      他和悟多年师生情分,怎么就被形容成皇帝和弄臣?

      还有,他为什么会庆幸杀生院祁荒出事?
      咒术界好不容易多一个新特级咒术师,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他难道不难受?

      五条悟纠正:“我不是皇帝,也永远不会是。”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能不辨是非到这种程度。

      太宰治却不这么看。
      “皇帝令人敬畏的地方,不在于他自身,而在于他掌握的权力。”
      “五条先生,你的力量,足以让你拥有皇帝的权力,只是你自己不去取而已。”

      “但无论你承不承认,咒术界的其他人,实际上已经拿你能否处理一件事情,当做了他们做事的标准。”
      “就像你面前的这位——夜蛾先生。”

      太宰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诮与嘲讽:“你们信心满满,打算将麻烦精抢走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力量往往伴随着风险?”
      “因为你们被‘最强’迷住了眼睛,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五条悟解决不了的问题。”

      “等发现五条悟解决不了,夜蛾先生又理所当然地说着,要将麻烦精送到魔术界。”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去留?”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提出异议?”

      “你这么理所当然,不是因为你是校长,她是学生。仅仅是因为,你觉得五条悟能处理这件事而已。”

      “将强者的宽容,当作了自己的资本。”

      “对内,通过攫取皇帝的信任,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对外,以为披上虎皮,就不是弱小的狐狸。”

      说到这里,太宰治轻蔑地笑了起来:“咒术界改革派的二把手,居然是这样,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若是有朝一日,五条悟出了什么事情,如今赫赫扬扬的‘五条派’,只怕顷刻之间,就会树倒猢狲散吧?”

      只有一个首领,没有合格副手,也没有合格继承人的“派系”。
      传出去真要笑掉大牙了!

      哪怕是森先生那样的黑市医生,也在有意识地培养组织地后辈,尤其是中也,确保组织内部,至少有两个首领备选好吗?

      如果夜蛾正道真为五条悟好,在五条悟对杀生院祁荒解析得如此清楚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再劝一次吗?
      派系,或者说,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副手该有的行为。

      己方派系里,如果能多一个特级咒术师,还是如此能够聚拢人心的特级,将会对他们的理想有着怎样不可估量的推进。
      夜蛾正道却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仅仅附和五条悟的想法。

      这样的人,居然是五条悟倍加信任,不惜违背咒术界的传统观念,也要保下来,并且继续摆在这个位置上的校长!
      太宰治不认为,自己这句“弄臣”的评价有什么问题。
      要是放在港口Mafia,像这种实力、名望和忠心都不够的人,早就被太宰想办法边缘化,然后找个机会让对方出任务而死了。

      由此可见,所谓的改革,说不定只是他五条悟一个人的理想而已!
      真是可悲啊!

      五条悟不认为自己会出事,也不认为校长做错了什么。
      何况,他已经摸清楚了太宰的逻辑。

      太宰治是一个极其傲慢的人,虽然他极其讨厌杀生院祁荒,但太宰治同时又在内心里承认,对方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样,在太宰治的评估体系中,五条悟也在这个序列里。
      夜蛾正道却不在其中。

      就像总监部的烂橘子们一样,非御三家出身,哪怕再怎么强,也是缺了所谓的“血统”和“法统”,不配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进行游戏。

      一旦有人逾越,便会怒不可遏。
      太宰治的怒气也是一个道理。

      虽然太宰治对人的划分是根据智商、力量来的,而烂橘子是根据血统、出身、力量等等。
      但五条悟对这种三六九等本身就深恶痛绝,也不准太宰治这么胡说八道,非议自己的老师。
      加上他觉得情报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便下了逐客令:“太宰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可以离开了。”

      中原中也听到这里,便有点纠结,不知道生日礼物的事情该不该说。
      以及,他还想问一下,咒术界到底打算把那孩子送到哪里。
      但他又怕太宰还有什么计划,自己贸然开口会打断对方的盘算,便望向太宰。

      太宰治对五条悟同样失望透顶。
      如果早知道五条悟居然是会被区区“师徒情谊”蛊惑的人,他就不将麻烦精丢给五条悟了。

      要知道,他之所以设计咒术界和魔术界撞到一起,搞出拍卖会。
      一方面来说,确实是因为两边都不好得罪,用来给港口Mafia甩锅。
      另一方面来说,他是真心希望把麻烦精交给咒术界,因为他有把握,五条悟一定会收麻烦精当学生。

      在本国举行的拍卖会,只要魔术界不来魔法使,咒术界又以为杀生院祁荒是新的特级咒术师。
      毫无疑问,咒术界肯定是先礼后兵。
      能拍到就拍,拍不到就抢。

      杀生院祁荒落在咒术界手里的概率,本来就比魔术界大很多。

      同样是神子,同样不被人理解,同样思路放飞,也同样拥有强大的力量。
      太宰治认为,她应该能和五条悟相处得很好,将对方看作很重要的人!
      这正符合太宰治的期待。

      先前东咒好几届学生,五条悟都没有看上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喜欢的学生,用古时的话说,叫第一个入室弟子,肯定十分在意,再忙也会认真对待。

      如果不是那只老鼠横插一脚,原本太宰治估计,至少再过两三个月才能出大事。
      小半年的时间,足够师生培养感情了。

      以五条悟的性格,一旦和学生感情亲厚了,肯定就会赋予百分百的信赖,哪怕碰到事情也没那么快做决定。
      这么算一下,至少能拖个一年。

      但无论五条悟怎么教,麻烦精拯救众生的理念,始终与咒术界背道而驰。
      最后的结果,应该还是和老师决裂吧?

      在感情最深厚的时候,因为理念不合,从而被一直庇护自己的老师放弃。
      这才是太宰治给杀生院祁荒这段咒术界之旅写好的剧本。

      谁能想到,她居然在网络上也能认识织田作,再加上魔人的插手,导致太宰治不得不调整计划。

      没办法,与让麻烦精领悟到人世的冷酷无常,从而伤心欲绝的计划相比,还是织田作比较重要。

      必须彻底杜绝麻烦精和织田作的接触。
      无论在现实,还是在网上。

      正因为如此,太宰治也不再绕弯子,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想见一见那只麻烦精。”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大概二十多个小时,消耗太大,写得太累了,逼近九千字,作者要缓缓。
    下一章应该也比较长,是本卷最后一章了,周日肯定没办法更新,周一?
    感谢在2022-07-28 17:17:20~2022-07-31 00:5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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