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而已（A版）》姒玄

6、宫中生活（略修）

　　我被人从黑甜的睡梦中轻轻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望见一张讨喜的圆脸。“慕泠，起来了，快卯时了。”圆脸见我醒了，便着衣下床。

　　我恩了一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着衣服。时间过的很快，我被分到前不久刚产下十七阿哥的勤嫔宫里已有半个多月了。勤嫔姓陈，镶黄旗人氏，模样生的我见犹怜，性子也很温柔，很少打骂下人，能跟着这样的主子确实让我松了口气。在宫里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由于人手充足，所以我只需要每两天当一次班，无非也是端茶到水之类的活，其余的时间就自己安排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圆脸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我顺势朝门外看了看，黑蒙蒙一片。
　　隐约还能听见婴儿的哭闹声。

　　“十七阿哥又再哭啦。”我无奈的说。十七阿哥胤礼生的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可是就是太爱哭，每天总要哭上几回，看着他的乳娘贵麽麽一副焦急又无奈的表情，我是无限同情。

　　“小孩子多哭哭好，长大以后说话才会中气十足嘛。”圆脸一边对着铜镜梳弄头发一边对我说。圆脸名为碧姚，比我早一年进宫，从她那里得知，原先跟她同房的宫女因病去世了，所以我才分到这里来。

　　简单的梳洗过后，我们俩拿着勤嫔梳洗用的茶和热水来到寝宫。勤嫔的贴身侍女锦绣已经侯在门口了。

　　“你们怎么才来，娘娘已经醒了有一会了。”锦绣皱着眉头小声呵斥道。

　　我俩惊愕的对看一眼，赶紧做了个福。
　　“锦绣姐，奴婢们不知娘娘今天会早起，所以来晚了，娘娘没怪罪下来吧。”压低嗓音，我着急地询问。

　　“是啊，锦绣姐，还请您在娘娘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碧姚焦虑的望着锦绣。

　　锦绣轻叹道：“娘娘没有怪罪你们。只是娘娘有些身体不适，所以今儿个早起了。我等了一会才看你们，有些急罢了。”

　　“娘娘没事吧？”得知勤嫔没有怪罪下来，我松了口起。

　　锦绣摇摇头：“有些咳嗽，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说完便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俩赶紧跟上。走进内堂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

　　“奴婢慕泠（碧姚）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咳……”勤嫔白皙的脸略显憔悴，为她凭添了几分柔弱感。

　　“谢娘娘。”

　　行过礼，锦绣接过我俩手中的用具正在帮勤嫔梳洗时，太医来了。经过太医一番诊断，得知勤嫔只是感染风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勤嫔让碧姚跟着太医去太医院拿药，而我被安排去通知御尚房调整伙食。

　　用过午膳，勤嫔接到口谕，说皇上要过来探望。她一阵欢喜，苍白憔悴的脸布上淡淡红霞，忙命锦绣帮她梳妆打扮。看到这光景我不禁暗叹，女为悦己者容，想必这勤嫔已是爱上康熙了。只是在这深宫里，趁着年轻貌美或许还能得到康熙一时的宠爱，可等年华老去，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拥抱其他美色而不看自己一眼时，又该如何自处。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我连忙收回游移的思绪，跪倒在地上。一时间满屋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就见身穿黄袍，脸带笑意的康熙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粉色旗装的女子。我正纳闷此女子是谁时，就听见旁人高呼：“皇上吉祥，密嫔娘娘吉祥。”

　　康熙，勤嫔和密嫔三人互相问安。“都起来吧。”康熙坐定后道。

　　站起身，我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就是最近颇为受宠的密嫔，果然好样貌。眉目如画，秀发如云，一颦一笑都带着淡淡风情。再转过头望着勤频，虽我见犹怜，却缺少那股子韵味，略逊一筹。

　　“你身子骨可有好些？”康熙低声询问勤嫔，嘴角带着淡淡笑容。

　　“托皇上洪福，臣妾吃过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挂心。”勤嫔微微欠了欠身，轻声回道。

　　康熙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坐在一旁的密嫔见皇上不再说话，便笑着对勤嫔说：“今儿个一早我就听说妹妹你身子不适，本想早些过来探望，可临出门时接到口谕说皇上午时会过来用膳，就耽搁了，还望妹妹别介意。”

　　“姐姐说话太客气了，姐姐有这个心我高兴都来不急，怎么会怪姐姐呢。” 她望着密嫔亲笑，眼中略带幽怨。

　　这密嫔摆明了是来耀武扬威的，表面上还装着一副关切的模样，我暗自瘪了瘪嘴。可怜勤嫔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连我这个小小奴婢都看的出来密嫔是来炫耀的，那坐着一边品茶的康熙大帝，会看不出来？

　　我将视线移回康熙身上，却发现他虽嘴角带笑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冰冷地眼神深不见底。我暗自感叹，不愧是帝王，对自己的枕边人都是如此啊，要冒犯到他岂不是必死无疑。想到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屋里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怪异，我只觉得站立难安。这时，一太监走了进来：“参见皇上，常麽麽在屋外求见。”

　　“宣。”

　　常麽麽怀里抱着十七阿哥正要下跪，却被康熙阻止：“麽麽不必多礼了，快把胤礼抱过来朕瞧瞧。”

　　常麽麽谢过恩，便将十七阿哥递给康熙。康熙小心翼翼的接过熟睡的婴儿，眼含愉悦的望着胤礼酣睡的面容，一扫先前的冰冷。

　　“十七阿哥近来可好？”康熙压低嗓音亲身询问立在一旁的常麽麽。

　　“回皇上的话，十七阿哥，能吃能睡，食量很大。” 常麽麽作了个福，同样的压低嗓音。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婴儿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勤嫔走到康熙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皇上，还是臣妾来抱吧。”说完接过胤礼，手轻轻拍打着。康熙伸出食指轻轻的在婴儿脸上刮了一下，就见胤礼嫣红的小嘴蠕了蠕。勤嫔和康熙相视而笑，却引来密嫔一阵侧目。

　　见胤礼睡的香甜，勤嫔将孩子交给常麽麽，并让她退下。三人端坐了半柱香的时间，聊了一会家常，康熙便和密嫔一起离开了。送走他们后，勤嫔便让我们退下了。

　　回到自己屋里，我唏嘘不已。虽然知道后宫争宠的残酷，可亲眼所见却是另一番感受。回想起寝宫的画面，想来这康熙是真心喜欢十七阿哥，今天能看到千古一帝如此感性的一面，也算是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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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夜晚，透着丝丝闷热。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不愿吵醒一旁的春喜，我悄悄起身走出房门。正想到庭院里乘乘凉，却瞄见已有人捷足先登。走进一瞧，是勤嫔。怎么会是她？我纳闷的想，要不要过去请安呢？她没看见我吧？

　　正踌躇着，就听见她说：“慕泠？是你吗？”

　　我叹了口起，走上前去，正作了个福，她挥了挥手：“免了吧。”随后又指了指一旁的石凳：“你坐吧。”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娘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是不是天气太热，要不要奴婢在一旁给您扇扇？”

　　“不必麻烦了，我只是睡不着而已。”勤嫔有些寂寥的说：“你也睡不着吗？”

　　“恩，觉得有些热。”我点头。

　　勤嫔我浅浅的笑了笑，随后移开视线，望着庭院里的娇艳无比的月季深深的叹了口起。

　　见此情景，我自然知道是何原因，康熙距上次探望勤嫔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虽说理由是让她好生养病，可十来天不闻不问，不免让人心寒。我心里暗自拿捏着，还是问道：“娘娘……是否有心事？”

　　沉默了一会，她才幽幽开口：“……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娘娘想家吗？”

　　“想。”她双眼迷离的望着前方：“我家院子里有棵很高很高的银杏树，小时候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我就会爬到树上躲起来，任由茂密的树叶围着我，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快乐……可惜，这里，没有银杏树。”

　　淡淡的月光披洒在她细致的轮廓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散在她身后，显得她异常纤细。
　　“娘娘……过的不顺心？是不是平日里奴婢们伺候的不好？”

　　“不。”她浅浅一笑：“你们伺候的很好，这里住的很舒适，比我在家里要好多了。”

　　实在不忍见眼前的人儿眉宇间的那股忧郁，我故作提议道：“娘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可愿跟奴婢聊聊以前的趣事？”

　　“以前啊……以前在家，我最喜欢和妹妹们一起玩毽子了。”她回忆道。

　　“毽子？娘娘说的可是以铜钱为底，装有鸡羽的哪种？”我略微讶异的问道。

　　“是啊，你那儿不玩毽子吗？康王府应该有不少婢女玩这个啊？”她疑惑的望着我。

　　“呃……” 我干笑两声道：“平日里太忙，所以我很少见她们玩这个。”

　　她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又说：“你会玩吗？”

　　“不怕娘娘笑话，奴婢只会一点皮毛而已。”这是大实话，我小时侯看别人踢毽子踢的手舞足蹈，花样变个不停，不禁跃跃欲试，可等到自己来踢就踢的乱七八糟，而且是屡试不爽，到最后是什么兴趣都磨光了。“娘娘定是踢的很好吧？”

　　“家里属二妹踢的最好，我只踢上几十下而已。”她腼腆的笑了笑：““我二妹边变着花样边踢着毽子，可以踢上一百多。”

　　一百多？！还带花样？！真是高手啊，想我连十下都踢不到。只觉得惭愧，我吐了吐舌头。接着听见她说：“记得有次，我和二妹，三妹在院子里玩毽子。三妹素来好强，为了能接住毽子，还不小心掉到池子里了。后来我们三人还被额娘骂了一顿。”说完她象是回忆到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天额娘还特意给她梳了个漂亮发式，结果落水之后就变成落汤鸡了。”

　　勤嫔咯咯的笑着，眉宇间的忧郁一扫而空。一阵之后，她渐渐沉静下来，长长的嘘了口气：“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娘娘在宫里过的不开心嘛？”

　　她沉默下来：“……恩。”

　　望着眼前柔弱的勤嫔，我叹息着，如此美好的人儿，如果遇上对的人应该会幸福一生吧，但是我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康熙。“娘娘，其实在宫里，你仍旧可以快乐的。”我直直的望着她。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可以吗？”

　　“可以，只要……”我迟疑的顿了顿：“……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

　　“只要……你只爱自己。”我一字一顿的说。

　　勤嫔有些屏住呼吸，脸色苍白的望着我。

　　我的额头开始频频冒出细汗，怂恿妃嫔不爱皇帝，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禁有些懊恼。刚才说的那番话足以让我人头落地，我还是太冲动了。我苦笑着。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反应，我不安的注视着勤嫔，屏息以待。

　　久久久到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勤嫔缓缓吐出几个字：“这样……就可以快乐了吗？！”

　　“是的。”我露出进宫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样就可以快乐。”

　　勤嫔垂下纤长的眼睫，静默着。半响，她轻喃：“……真是这样吗？”晚风抚起她鬓角的发丝，轻轻飘舞，掩去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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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夜过后，勤嫔待我好上几分，闲暇时也会找我谈心说笑，虽然偶尔，她眉宇里会出现淡淡忧愁。
　　今天一早我就拿着太医给紫卿开的药房到医药房抓药。从寝宫到御尚房必须经过御花园，我只在刚进宫那会让春喜领着我熟悉皇宫时见过一次，却影象深刻。从医药房出来，我缓下脚步，漫步在花园里，繁花盛开，绚丽多姿。清晨的空气凉爽而芬芳。我深深呼吸一口气，沉静在这美丽风景里。却远远听见古筝的琴韵声，清绝而纯净。忍不住巡着琴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