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3、第二章：九重天外

　　梅应钰扔给她一块令牌，说道：“司战神殿在选侍奉神女，本座有心怜悯你，你若来，起码可以有安身之所。”
　　古铜色的令牌拿在手里有沉甸甸的感觉，上面的花纹她根本不认得。染玥灵的神色复杂。
　　说完，梅应钰和小仙童便消失了。
　　回到司战神殿，小仙童丈二高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神君既然想让她做侍奉神女，直接把她带来司战神殿不就行了？谁会拒绝神明的恩赐？”
　　梅应钰摇头，说道：“你不懂人心。”
　　哪怕神明心怀怜悯，也要高高在上，这是神的悲哀，也是世人的悲哀。
　　数月后。
　　司战神殿要选侍奉神女，整个越城里人满为患。
　　戴着帷帽的少女孤身来此，办完手续，跟着嬷嬷来到候选神女的住处。
　　所有参选的女子只有染玥灵有令牌，她将令牌一亮出来，便有人将此事汇报给了梅应钰。
　　梅应钰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说道：“就她了。”
　　若非染玥灵身上阴气浓重，恐危害六界，他也不会想着把人弄进司战神殿，若非染玥灵身世可怜而本性良善，他也不会束手束脚生怕伤她分毫。
　　染玥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坐在床边看书。
　　和她同屋的还有八个女孩子，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满是憧憬地说道：“如果被选中成为了侍奉神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被司战神君看中？”
　　另一个少女毫不留情地说道：“别胡思乱想了，神族清心寡欲，妄动凡心贪恋红尘是触犯天条的！司战神君可能不会有事，但惹得司战神君动心的你肯定会被千刀万剐下油锅！”
　　听到这些，染玥灵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翻开下一页。
　　原先还在憧憬，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她浑身一个激灵，问道：“真的假的？”
　　冷淡的少女说道：“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还有人慢悠悠地说道：“况且参选的人有多少？能被选中的又有几个！你确定你能选的上？”
　　“但是这一选上，就是神族和凡人之间的天差地别。”有人激动地说。
　　“正因如此，前仆后继者来之不绝！每多一个人，就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少了一分。”
　　那名少女又说道：“有的神明喜欢热闹，有的神明喜欢清静，但司战神殿确实每次都只选一个，而且大多时候选的是侍奉神子，而非神女。”
　　只选一个？那他给她的令牌有什么用？
　　一个女孩坐到了染玥灵旁边，温和地笑着说道：“我是白露，你叫什么名字？”
　　“染玥灵，沾染的染，王月玥，灵魂的灵。”染玥灵温和地说道。
　　白露问道：“你在看什么书啊？”
　　“没什么，”染玥灵翻过书皮，“是内功心法。”
　　话匣子渐渐被打开，几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
　　第二天一大早，神官便偷偷找到了染玥灵。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内定的人选，否则不会影响司战神君，却会影响他们神庙的名声。
　　神官说道：“姑娘，跟我来，有一件大好事在等着姑娘。”
　　什么大好事？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染玥灵半信半疑，却觉得神庙的神官没必要谋财害命，便跟着走了。
　　宽阔的法坛上伫立着司战神君的神像，在神官的指引下，染玥灵站在了神像的面前。
　　神光笼罩，梅应钰现身于神像之前。
　　他对她伸出手，说道：“过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染玥灵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给她令牌的那个人！
　　难不成，他真的是司战神君？
　　“司战神君？”染玥灵试探性地问道。
　　他面色坦然，含笑说道：“嗯。”
　　染玥灵朝他走了过去，问道：“神君是要选侍奉神女？为什么是我？”
　　梅应钰说道：“因为几千年了，只有你给阿姊的神像上了一柱香。”
　　染玥灵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理由，听着心酸得紧。
　　长长的天梯出现在眼前，染玥灵欲言又止，神情中带着拘谨。
　　神明，真的是神明！
　　梅应钰牵起她的手，飞身而起，本该她一步一跪走上去的天梯，却由神明带着她飞了上去。
　　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红艳羡。
　　天梯之上，九重天外，便是神界。
　　有人求神拜佛，跪破膝盖也求不到。花非花，雾非雾，究竟是神明慈悲，还是事在人为，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
　　只见以冰为镜，穿过镜中，一片云雾飘渺，便恍然之间到了古殿。烟香袅袅，垂帘重纱。
　　司战神殿坐落于九重天外的不曦山，山顶冰雪终年不化，神殿宏伟，熠熠生辉。
　　“神君，这是司战神殿么？”染玥灵第一次登上司战神殿，睁大眼睛四下观望。
　　“今后，你便是司战神殿的神女，”他温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再也不是凡夫俗子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仙境，就连每一寸空气都是圣洁的。
　　虽然很想在这里失态地大呼小叫，但是染玥灵难得谨遵尊卑，跟在梅应钰身后，没有越过他一步。
　　“神君，上一次见过的那个谁呢？”染玥灵问道。
　　她说的是那个小仙童。
　　梅应钰说道：“向离耀成仙了，不会总留在司战神殿，所以司战神殿才需要选新的神女或者神子。”
　　成仙了便不会留在司战神殿么？染玥灵还是头一次听说。那她也可以修仙吗？
　　“往后这偌大的司战神殿，都要你来打理了。”梅应钰含笑道。
　　看她呆呆的，梅应钰又笑道：“毕竟是神殿，用不着你打扫，该你做的其实很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染玥灵聪明地闭上了嘴，没问任何傻乎乎的问题。
　　其实她觉得……神君的脾气似乎很好？
　　司战神殿里有很多小精灵，平时都活泼机灵，此刻都躲着染玥灵走。
　　原因无他，染玥灵身上的阴气太浓重了，小精灵们很不喜欢。
　　风的精灵躲开了，风不会吹到染玥灵的衣角；花精灵躲开了，花瓣不会飘落到染玥灵的肩头；光的精灵躲开了，流光不会从染玥灵面前窜过。
　　只不过她不知道。
　　她在司战神殿里住下了，神君说，此后这里便是她的家。
　　家……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