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2、第一章：玥灵，玥灵

　　老乞丐死了。
　　她买了药回来，老乞丐就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了生息。
　　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老乞丐！”她抱住老乞丐的尸骨，那沧桑混浊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笑着骂她臭丫头。
　　她早就学会了坚强，眼眶通红，却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给老乞丐买的药已经没用了，她把药退了回去，毕竟老乞丐是丐帮八袋弟子，医馆也没有为难她，大方地把钱退了回来。
　　用这些钱买一口薄棺，买点纸钱。
　　“老乞丐，你说我没爹没娘的，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呢？你好歹让我多照顾你一段时间啊，你这样我没有准备你知道吗？”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把老乞丐埋了。
　　她是被爹娘抛弃的女婴，是老乞丐捡到了她，还特意请秀才给她取的名字——染玥灵。
　　染玥灵从小混江湖长大的。老乞丐混到了丐帮八袋弟子的职位，传授了她一身的武功绝学。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应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染玥灵从小就是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的一把好手，因为老乞丐嗜酒如命，还传授了染玥灵一手酿酒的技艺。
　　染玥灵小时候叫老乞丐叫“阿爷”，后来直接就叫他“老乞丐”了。其实老乞丐叫朱继业，没几个人会记得他的名字。
　　前些日子老乞丐突然病倒了，吃了好多药都无济于事。
　　冬天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冻得手脚生疮，没一会儿功夫，大雪就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染玥灵和老乞丐一直住在破庙里，破庙里供奉这司华神卿的神像，因为司华神卿已经陨落，就连供奉司华神卿的庙宇都破败了，没有香火。但两人要住在这儿，还仔细修复过，说是破庙，已经能住人了。
　　染玥灵买了香，给司华神卿上了一柱香，希望司华神卿能保护老乞丐，让老乞丐死了以后别受委屈。
　　其实她也知道司华神卿保佑不了老乞丐，因为司华神卿已经陨落了，这柱香就当是她感谢司华神庙让她住了十几年。
　　神界，司战神殿。
　　风华绝代的青衣神君独自下棋，目光突然落在了远方。
　　他掐指一算，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神君，怎么了？”小仙童关切地问道。
　　“有人给阿姊上了一柱香，”梅应钰的声音听不出悲喜，“罢了，去看看吧。”
　　难得还有人记得阿姊。
　　世人求神拜佛，但若神佛不能再护佑众生，那便是人走茶凉。
　　梅应钰出现在了司华神卿神像后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她。
　　染玥灵开始收拾行囊，她要去高门大派里拜师学一身内功。
　　小仙童问道：“神君，她是谁？”
　　“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被乞丐捡了去，自幼乞讨为生，尝尽世间苦楚，可怜得紧。”梅应钰说道，语气里含着怜悯。
　　小仙童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可是……她身上怎么一股阴气？她到底是人是鬼？”
　　“再观察观察。”梅应钰说道。
　　这个时候，一群人轰轰央央地闯了进来。
　　染玥灵认得他们，作揖说道：“长老好。”
　　为首的长老慢悠悠地说道：“有人看见你把老乞丐埋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染玥灵抿了抿唇，说道：“老乞丐是去世了。”
　　长老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可怜见的，不过老乞丐平时在丐帮没少蒙受丐帮恩惠，如今他死了，是不是该把东西还回来？”
　　原来如此，但她确实干不过他们一群人。染玥灵冷冷说道：“随长老的便。”
　　好在她早就把钱财藏了起来，这些东西她原本也不打算带走。
　　所有人一拥而入，能拿就拿，一个人拿不走的两个人搬。
　　染玥灵冷眼看着，仿佛与自己无关。但她身上的阴气开始翻滚，然后化作怨气，附着在了这些人身上。
　　“这……这是……”小仙童胆寒。
　　梅应钰淡淡说道：“这些人都命不久矣，老乞丐就是被她的怨气附着，然后得病而死的。而且这种怨气也会侵蚀她自己的身体。”
　　小仙童犹豫了很久，说道：“神君，咱们要不要出手？留着这位姑娘在人间，枉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梅应钰没说话。
　　有人附长老耳边说了什么，长老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妮子也不好惹，真被她记恨，给你使阴招就得不偿失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染玥灵身上的怨气渐渐平息，变回安稳的阴气，萦绕在她身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长老慢走，恕不远送。”
　　长老一挥手，说道：“告辞。”
　　确认人都走远了，染玥灵掀开地板，把装着银票的布袋拿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就迅速揣在怀里，背上包袱，抬脚往外走。
　　“等等。”梅应钰终于开口了，带着小仙童走了出来。
　　染玥灵警惕地回过头，看对方只有两人，寻思着干翻对方的可行性。
　　看他气度不凡，一身仙气飘飘，应该不会对她的银票图谋不轨。
　　但他们在暗中窥视了多久？又在打什么算盘？
　　小仙童被她的不善的眼神看得炸了毛：“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家神君才不会对你图谋不轨！”
　　神君？染玥灵一愣：“你们是神仙？”
　　不对，就算是神仙，她供奉的也是司华神卿，是个女神仙，怎么也不可能是两个男神仙！
　　似乎是看穿了染玥灵心中所想，梅应钰说道：“阿姊已经陨落，难得还有人记得阿姊，本座便来看看。”
　　“司华神卿梅应华是阁下的姐姐？那阁下是司战神君梅应钰？”染玥灵满脸怀疑地问道，“阁下怎么证明？”
　　如何证明我是我自己？
　　梅应钰好脾气地说道：“姑娘到司战神殿看一看，便知道本座所言非虚。”
　　呵，当她三岁小孩？跟着别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