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16、第十五章：后悔吗

　　梅应钰想不通，他抓住她的手，几欲崩溃：“玥灵，我爱你，怎么可能抛弃你？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你就不能多给我一些信任？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有多么担心你？”
　　他语无伦次起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自由我也陪你，我不做这个司战神君了，我只要你，你别走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抛弃我！怪我不给你自由吗？是别人要杀你，我只是想保护你，我不会再关着你了，你想去哪儿都行，只要你别离开我，你别走……”
　　染玥灵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起来，她揉了揉僵硬的脸庞，说道：“我是魔族，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我在一起吗？”
　　梅应钰刚想说话，她却说道：“你信，我也不信。”
　　湮麓缓步而来，戏谑地笑道：“司战神君在外边站着干什么？进来喝口茶水？”
　　染玥灵心想，也不知道湮麓看了多久的戏了。
　　“送客。”染玥灵转身离开。
　　梅应钰还想追上去，湮麓却拦着他，说道：“玥灵让我送客，小舅子，抱歉了。”
　　“是你蒙骗了玥灵。”梅应钰的拳头一点点收紧。
　　湮麓哂笑一声，目光复杂：“好歹你也是堂堂司战神君，别做这么掉价的事儿，走吧，留在这里，凭白让人看笑话。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玥灵既然无心，你也别苦等了。”
　　梅应钰说道：“神族本就不能妄动凡心，我千万年来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有了，我怎么可能会抛弃她？阿姊因为你，死在了天雷之下，你却要蒙骗我所爱之人。湮麓，算我求你了，好歹你看在我阿姊的份上，把玥灵还给我。”
　　湮麓听他提及梅应华，满脸怒容：“我从未蒙骗染玥灵！是她自己入的魔！我只是利用她的怨气炼造阴兵罢了！因为你是应华的弟弟，我对你诸多忍让，但不是你什么话都能说！”
　　梅应钰漠然道：“那你把玥灵还给我。”
　　湮麓怎么可能让染玥灵回去？他按了按眉心，隐忍地说道：“梅应钰，你不是冲动行事的人，赶紧走，魔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梅应钰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再多的不甘、再多的爱恨，也于事无补。
　　当真，是他错付。
　　与他再次相见，是在战场上了。
　　神界都在说，当初就应该让她灰飞烟灭。
　　时隔两年之久，看见所爱之人，她心中平静得可怕，无任何波澜。
　　“玥灵……”他唤她的名字，如同那无数个梦境。
　　染玥灵充耳不闻，她坐在步辇中，随手剥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你今天不参战吗？”湮麓问道。
　　染玥灵敛下心神：“我就看着就好。”
　　湮麓看着她：“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随你怎么说。”染玥灵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湮麓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飞身加入战场。
　　梅应钰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凝结为一个字——
　　“杀——”司战神君一声令下，率先与湮麓交锋。
　　“杀！！！”身后战士千千万万，同魔军浴血奋战。
　　又是一场厮杀。她早就没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她微微有些晃神，仿佛就在昨日，也许已经很久，她在私下没日没夜拼命修炼。她用贪婪与恶魔做了交易，她付出贪婪，恶魔给她修炼的秘术。恶魔说，她的贪婪，是上好的食物。
　　她清晰地记得那种将七情六欲从心脏里剥离出来的疼痛。如果不是他，她何至于此？
　　不由觉得可笑而可悲。
　　见他的最后一面，是他在苦苦哀求她跟他回去，她差一点就动摇了。如今再次相遇，却没有一丝情绪。也许是已经麻木了，也许是早就放下了。
　　有人朝她逼来，刀光剑影近在咫尺，染玥灵拔剑而出，不得不加入了战争。
　　“玥灵。”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茉雪露。
　　在蜀山修炼的时候，茉雪露和她的关系，最为亲近。
　　为什么？茉雪露用唇语问。
　　染玥灵灵力爆发，震开了她，说道：“你是半神半魔，何必掺和进来？我不杀你，你也别逼我。”
　　茉雪露吐出一口血，说道：“你知道吗？我的母亲生下了我，就把我丢掉了，我不属于神界，也不属于魔界，只有蜀山愿意收留我，所以我是在为了蜀山而战，你是魔族，就是蜀山的敌人。”
　　蜀山，是她的师门。面对曾经真心以待的人，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狼狈。
　　染玥灵红了眼眶。
　　她从来都只为自己考虑，因为她以为世上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考虑，因为她见过无数自私自利的小人，因为她的父母也抛弃了她，她就忘了老乞丐把她抚养长大。
　　因为神界杀她，她就忘了师门教导过她。
　　她早就忘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别人的错是错，她的错，也是错……
　　也许重来一次，她能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但眼下……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