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13、第十二章：情意绵绵

　　所谓的只争朝夕，爱的时候，是情意绵绵，不爱的时候，就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想，神君大抵不知道，爱一个人就必须向她要一个永生永世的承诺。她曾经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投注太深的感情，而这一次，她是真的付诸真心。
　　未灵节持续了整整十天，足够看遍鲛人族所有的人文风俗。
　　等到兮信生辰的时候，染玥灵迫不及待就要拉着梅应钰走。
　　至交好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但如果不顺着玥灵的心，玥灵大概会心里不舒坦。梅应钰权衡之下，毫不留情地抛下兮信，随着染玥灵走了。
　　兮信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感慨道：“人走茶凉啊！”
　　……
　　他们找到了老乞丐的转世，要老乞丐为他们主婚。
　　染玥灵被亲生父母抛弃，是老乞丐抚养她长大，所以她希望老乞丐为她和梅应钰主婚。
　　老乞丐这一世投胎成了大户人家的公子，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招猫逗狗不在话下。他这一世叫周麟，今年才十七岁，未及弱冠。
　　周麟本来和狐朋狗友一起斗蛐蛐赢了，抱着大将军兴冲冲地往家里走，突然从天而降一男一女两个人，他的胆儿都快被吓破了。
　　染玥灵拍了拍周麟的肩膀，熟稔地说道：“周麟是吧？我要成婚了，你给我当主婚人！”
　　主婚人？滑天下之大稽！周麟指着自己的鼻子目瞪口呆：“我？”
　　染玥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周麟还没弄清情况，一阵天旋地转，就到了喜堂之上。
　　大将军丢了，周麟还没发现，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是人是鬼？”
　　梅应钰作揖，说道：“我是司战神君梅应钰，这是吾妻——上仙染玥灵。”
　　周麟瞠目结舌：“不不不……不是说神仙不能那啥吗？”
　　心思一动，染玥灵恐吓威胁道：“你管那么多干啥？要是不给我们主婚，我弄死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哪是神仙？绝对是妖魔！那么凶神恶煞！周麟快要哭了。
　　难得她有心情捉弄人，这是好事，说明她心情好，梅应钰自然乐见其成。
　　周麟被临时赶鸭子上架，当起了主婚人。
　　换好喜服，染玥灵和梅应钰无媒无证，只有一个主婚人，便拜了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空无一人。
　　“夫妻对拜——”
　　“礼成——送送送……送入洞房！”
　　眼见染玥灵和梅应钰深情对望没空管他，周麟趁机连忙溜之大吉。
　　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执手相望，染玥灵蓦然笑了，说道：“我能唤你一声夫君么？总是叫神君，叫腻味了。”
　　“娘子，这是凡间，自然可以。”梅应钰吻了吻她的手。
　　凡间可以，神界就不行么？到了神界，他就不是她的夫君了么？
　　神界……好像还真不行。
　　“不行，夫君什么的太俗气了，我要念你的名字，这样，无论在人间还是神界，我都能这么唤你。”
　　“好，都依你。”
　　“应钰。”
　　“嗯，我在。”
　　都成婚了，也该入洞房了，这事她熟。染玥灵声如蚊蝇，说道：“神君，咱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事了？”
　　干什么事？梅应钰隐隐有个猜测，心里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说道：“什……什么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染玥灵笑吟吟地说道，“洞房花烛夜，神君当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回房，先回房……”
　　这一夜，当真略显煎熬，却也快活极了。
　　两人一直在凡间你侬我侬，浑然忘我。
　　刚巧赶上了中元节。
　　渐渐入夜，街上越发热闹起来。
　　既然是中元节，就要放些水灯。
　　水灯顺着河流往下飘。
　　突然间，染玥灵僵在原地就不动了。
　　情绪被剥离的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她一直不能适应这种折磨，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差点忘了，她与恶魔做过交易。
　　梅应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抱着她就要回神界。
　　她现在不宜在人间逗留。
　　中元节鬼门大开，阴气暴涨，染玥灵身上的阴气也随之暴动，这倒是常见，但是趁着染玥灵的贪婪被恶魔剥离，魂魄正虚弱，阴气竟然在侵蚀她的心智。
　　恶魔从未在中元节要拿走她的贪婪，她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意外。
　　一看染玥灵的神色不对，梅应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玥灵，冷静！”
　　意识逐渐模糊，无边的疼痛席卷而来，染玥灵张了张嘴，想发出些什么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鲜活的灵魂的味道刺激着怨气的冲动，吞噬！吞噬一切！
　　吞噬生魂，以平怨恨！
　　染玥灵突然发难，梅应钰措手不及，硬生生被她从肩膀上咬下一整块血肉。
　　神族的血肉都带着灵气。
　　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味蕾，染玥灵看着梅应钰的面容，眼里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梅应钰要制止染玥灵，染玥灵察觉他的意图，抬起胳膊挡下他的手。
　　梅应钰跟她打了起来，竟然打得不分上下！
　　百姓惊慌逃窜，被误伤的、被染玥灵故意杀死的，数不胜数。只能说幸好还有梅应钰在旁边，否则……血流成河。
　　染玥灵打起来根本不要命，梅应钰却不敢伤害她，处处受制。
　　“玥灵，你冷静点！”梅应钰还试图唤醒她的神智，染玥灵却显然已经疯魔。
　　影响她的是她自己身上的怨气，而不是天地间的阴气，但是这种怨气紧紧缠绕在她的魂魄上，若要剔除，只怕她自己也会随之魂飞魄散，真真是棘手。
　　幸好，天明时分，她晕死了过去，没有一直疯魔。她身上恶魔的烙印，在中元节，第一次浮现出来。
　　梅应钰惊慌失措抱着她飞回神界。
　　“神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