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11、第十章：鲛人族

　　鲛人族有一个隆重的节日——未灵节，百年一度，持续整整十天，来悼念那些尚未诞生便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时光的洪流中的灵魂。
　　这个时候，鲛人族会邀请很多人到鲛人海参加未灵节，共同祭奠。
　　“玥灵，收拾收拾，我带你去鲛人海参加未灵节，说起来，你应该还没去过鲛人海。”
　　大清早起来，就听见梅应钰这么说。
　　染玥灵懒腰伸了一半，诧异道：“未灵节是什么？鲛人海？在哪里？”
　　梅应钰解释说：“鲛人海是鲛人族的地界，在六界之外，未灵节是鲛人族一个古老的节日，为来不及诞生就已经消失的生灵而悼念。”
　　染玥灵兴致缺缺：“我对他们没什么好奇心，你去就行了。”
　　在梅应钰的印象里，染玥灵并不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性格。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变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也在情理之内。
　　“陪我一起去吧，”梅应钰商量着说，“鲛人族平时不许外人进来，每百年才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染玥灵压了压讽刺的唇角，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些来不及诞生就已经消失的生灵，是指胎死腹中的婴孩？人家的父母都不会悼念，哪里轮得到旁人？”
　　梅应钰错愕，问道：“玥灵，你怎么了？”
　　大概是心里也觉得自己方才不太合适，染玥灵说道：“也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太好。”
　　知道她没理解，或者还是他解释的不清楚，梅应钰说道：“玥灵，假如你回到了过去，杀了你的爹娘，你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被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之中，再也不会出现。”
　　“来不及诞生就悄无声息消失的人有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未灵节就是祭奠这些尚未诞生就消失的人。”
　　染玥灵还是理解不了：“该出生的人总会出生，不该出生的人便不会出生，这有什么好祭奠的？”
　　梅应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这些事情总要有人祭奠才好，起码能带来一些安慰。”
　　染玥灵默了默，说道：“嗯，鲛人族……是个善良的种族。”
　　梅应钰觉得自己想多了，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按在自己心口，说道：“玥灵，等从鲛人海回来，咱们在人间成婚，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是神明不能妄动凡心，才要在人间成婚。
　　见她没有反应，一种慌乱无原由地升了上来，梅应钰连忙说道：“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可好？”
　　“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染玥灵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神君，我不信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承诺。我只要你在意我，而我在意你。
　　“好。”他紧紧抱住了她，满心欢喜。
　　她在意他，这就够了。梅应钰从未如此爱一个人，甚至不惜违背天条律令，她是她唯一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得他如此情深。
　　……
　　华灯初上，鲛人海的深处一片绮丽。洁白的圣殿花纹缠绕，光明女神巨大的神像漂浮在圣殿之前，神像手中的法杖顶端的宝石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海域。
　　一个个鲛人身着轻纱，摆动着长长的鱼尾，在水里游弋。
　　脚踩在海底的沙砾上，染玥灵牵着梅应钰的手，新奇地打量四周。
　　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终于到鲛人海了。
　　身上的鲛纱遇水不湿，头发也根根分明，都漂浮着。
　　染玥灵没忍住手痒，抓了一缕他的青丝，滑的很，轻轻松开，就飘了出去。
　　那种陌生的感觉消失了，她还是玥灵，是他熟悉的染玥灵。她本就是这般性子。
　　“前边就是鲛人族的圣殿，”梅应钰由着染玥灵抓他头发玩儿，眼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鲛人族信仰光明女神，那座神像就是光明女神像，鲛人族的女王是光明女神的后裔。”
　　染玥灵疑惑道：“光明女神是神？不是说鲛人族身处六界之外？”
　　六界为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冥界为阴界，其他五界为阳界，阳界生灵死后会变成鬼进入冥界。
　　六界之外还有其他种族，例如鲛人族，精灵族，血族，狼人族，巫族……这些种族的生灵死后不会化成鬼魂进入冥界轮回转世。
　　染玥灵自然觉得这些神秘种族不会信仰神界神族。
　　梅应钰解释说道：“光明女神是鲛人族的神，不是神界的神，她随着鲛人族的信仰而诞生在鲛人海的深处，建立了圣殿。光明女神在一场浩劫中牺牲，化为泡沫，她的后裔一直统治着鲛人海，为鲛人海带来和平安宁。”
　　“真是渺远的传说。”染玥灵感叹。
　　进入圣殿，才发现里面原来别有洞天。
　　圣殿并非从外边看起来的那般大小，说是殿堂，不如说是——鲛人海的帝都。圣殿旁边其他大大小小的宫殿，是临近的其他城市。
　　梅应钰轻车熟路地带着染玥灵找到王宫，递上拜帖，鲛人族的王子兮信殿下在银明殿接待了远道而来的贵客。
　　染玥灵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兮信的身上。
　　鲛人族的王子举手投足带着贵族的优雅高贵。
　　雾蓝色的卷发垂至腰际，雾蓝色的眉下，银色的眼眸漆黑的瞳孔，宛如璀璨的星夜，眼尾散落着珍珠，一双鱼鳍般的耳朵，流光溢彩，白色珊瑚花纹的蓝色鲛纱飘逸，红色的鱼尾耀眼夺目，让她想起来自己养过的红色孔雀鱼。
　　红色的鱼尾轻轻摆动，俶尔远逝，兮信幻化出双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那白皙的小腿光滑细腻，□□的双足如婴儿般珠润，肌肤上覆着一层鳞片，折射出的光线五彩斑斓。
　　染玥灵有拔一片下来看看的冲动。
　　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的小腿，梅应钰捏了捏她的掌心。
　　奈何染玥灵根本没体会到梅应钰的意思。
　　“应钰，从未见你带着别人同来，这位是？”兮信有礼地问道。
　　二人关系斐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梅应钰说道：“我的未婚妻——染玥灵。”
　　神族不是不允许妄动凡心？兮信错愕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他还以为梅应钰得打一辈子光棍。
　　染玥灵笑眯眯地挽上梅应钰的胳膊，说道：“我们打算在人间成婚。”
　　罢了，这些事与他无关。兮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