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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冰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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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本公主命令你......就留在这等......等......”
紫衣少女迷糊梦呓,侧卧蜷缩着身体,额角的汗珠昭示着她此刻有多痛苦。
跳跳单膝蹲在床边,将绵软的绢巾沾了水,仔细擦试少女的面庞。
经过少女的鼻子时,他没忍住,隔着绢巾似有若无点过少女的鼻尖:“是,属下不走。老规矩,要等你睡着了才能走。”
眼看少女即使睡着还紧皱眉头,跳跳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却在碰触的一瞬间又急急收手,无端升起一阵慌乱。
或许放在心尖的人儿,越是心悦于她,越是怕冒犯了她。
跳跳平时古井无澜的眸子里闪过心疼与慌张——小鹿的记忆日渐苏醒,每天夜里都会头痛难眠。
这于他来说是好事,也是难熬的事,这几年为魔教奔前走后受尽了窝囊气,都似乎没有此刻更难熬。
少女很坚韧,独自面对着梦魇,眉头尽是痛苦。
素来从容自若的跳跳也不自觉乱了阵脚。
“我要...听笛子...就吹那首......”
“是,属下遵命。”跳跳摸出一直别在腰后的玉笛。
索性倚靠床腿坐在了地上,修长的手指拿捏好了姿势。
一曲师父常吹奏的清心曲,曲调婉转清润,确实能让人心平气静起来。
小鹿渐渐不再挣扎,兴许也是被折磨了太久,太过疲惫了,没一会儿呼吸便平稳下来。
跳跳试着轻唤一声:“小鹿?睡着了吗?”
等了片刻也没见动静,跳跳收好玉笛,轻手轻脚从床边站起身。
“不许走...没睡着,不许走...”少女突然发声。
吓得跳跳忙驻足回身,却见少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朦胧间还吧唧了两下嘴。
跳跳微微挑了眉,嘴角好笑的弯了弯。
他弯下腰替公主掖好被角,轻声试探:“到底是睡着没睡着啊?属下可以走了吗?”
这次少女是真得睡沉了,紧皱的眉头也随着身体的放松,舒展开来。
“罢了罢了,免得你半夜又醒了,我便再多坐会儿吧。”跳跳似是自言自语,又坐回了地上,摩擦着微凉的笛身。
窗外月华如水,星辰浩渺。
跳跳再一次转醒,头昏脑涨,已经摸不清时辰了。
土匪姑娘胳膊支在床边打盹,逗逗蹑手蹑脚的拿着瓶药走进来。
“你醒啦,这小丫头守了你一夜,方才睡着。”逗逗压低着声音道。
跳跳恍神,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
他没接逗逗的话,侧目瞥了一眼,那小丫头眼下已是青了一圈,耷拉着脑袋,睡得极不安稳。
“这个是外敷的,涂到身上水疹处即可,你背上看不见的地方再喊我。”逗逗把小药瓶丢向跳跳,好巧不巧的砸在小姑娘的后脑勺。
“哎呦!”
小姑娘猛地惊醒。
回头看幕后凶手,凶手在身后尴尬地咧了咧嘴。
尴尬过后,逗逗将小姑娘拉了出来,留跳跳一个人在屋里上药。
果真没过一会儿,屋里就传来喊声。
“逗逗,你进来......”跳跳敞开着上半身衣物,朝屋外喊到。
“来了!是背上看不见吗,我给你抹。”
逗逗进门轻车熟路接过药瓶子,将跳跳背后的衣物又下拉了半分。
跳跳任他的指腹裹着清凉的药膏,涂抹在背部又热又疼的水疹上,突然笑道:“虹猫也是这样给蓝兔上药的?”
逗逗登时一愣。
也不知片刻间都想了些什么不该想的,下一瞬便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跳跳赤裸的背上:“我哪里知道!你自己问虹猫去!”
“哎哎你轻点!”跳跳吃痛,挤眉弄眼戏弄着逗逗。
逗逗灵光一动,朝屋外喊道:“丫头,青光剑主需要你帮忙上药!”
“诶!来了!”屋外传来兴高采烈的一声清脆。
跳跳惊愕的扭头,在房门被推开前,眼疾手快的拿被子遮住了自己。
他瞪逗逗:“小子你!”
逗逗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看青光剑主愈发变黑的脸色,忙交代道:“瞧我这脑子!昨日大雨把我的玫瑰花田砸的东倒西歪,我得过去架些篱笆才行!”
说完逃也似地就跑出了屋门,却还能听到那幸灾乐祸的清朗笑声。
小姑娘脸红红的,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青光剑主露在被子沿那一小截白皙的宽直的肩膀,连带着依稀可见的锁骨。
虽是出身绿林,总归是小女儿家家的,何曾见过这番场景,早已是羞得不知所措。
小丫头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一句囫囵话:“青光剑主......你......你真好看......”
青光剑主怔了一下。
竟认真点头:“嗯,我知道。”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银铃儿般的声音,在他耳边明艳灿烂:“跳跳,你真好看,就命你贴身护卫我吧!”
“逗逗已经帮我上完药了,你去帮他吧。他说去哪来着?”跳跳干咳一声,拉回了思绪。
小姑娘瞬间眼睛都亮了:“花田!后山有一大片玫瑰花田,好漂亮的一大片!”
哦?
玫瑰花田......
跳跳轻声哼笑,逗逗这小子啊......兄弟俩又何尝不是一种人呢?
浑浑噩噩躺了三日,蓝兔的水疹已经痊愈。
这日和虹猫一起进了他的房间,蓝衫女子巧笑嫣然:“哟,这不是青光剑主吗,当真好久不见!”
跳跳苦着脸:“本有缘见面,可这病体却无份呐。”
蓝兔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眉眼弯弯道:“我可听说你八年间看遍了新鲜事,连西域都看过了。怎么样,那边的人可与我们湘西有所不同?”
“不同之处就太多了,他们说话腔调就跟唱戏一样,可好玩了。”
“如此奇特还真是遗憾没亲眼见过,不如你学一个来听听?”蓝兔揶揄。
“既然遗憾没见过,虹猫也是闲着,你二人亲自去看岂不更妙。”跳跳面带戏谑瞧向蓝兔。
知道他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德性,蓝兔才不上当,反问道:“方才我可见着一个小姑娘,长得怪伶俐可爱的,他们说是随着你来的?”
这下跳跳不吱声了,这种事越描越黑,他就清者自清吧。
蓝兔换上了一副真切的神色,正色道:“其实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必......”
“无关年月多少,都有必要。”
跳跳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俊朗的眉眼坚毅真诚,问得掷地有声:“蓝兔,若换作你,你当如何?”
蓝兔忽然敛了眸。
一直被晾在一旁喝茶的某虹,端茶的手几不可查抖了一下。
半晌,蓝兔低声道来,面颊上多了两坨绯红:“我自然同你一样。”
跳跳不看蓝兔,反倒掀起眼皮向虹猫悠然眨了一下。
端茶的手终于是没拿稳,砰地一声,放回桌上的力度一听就是没控制好。
虹猫正正经经站起身:“逗逗......逗逗方才喊我帮他支篱笆架子来着,我去看看......”
还没等跳跳笑出声,一袭白衣便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
跳跳勾头望向屋外,由心地面上挂笑。蓝兔也被逗得笑了一阵,佯装生气嗔他:“你就知道拿老实人开玩笑。”
老实人?
跳跳嘴角噙笑,连连摇头。
“蓝兔,你们啊,让我挺开心的。我跳跳并不敢奢求什么,有知己有酒水,足矣。”
蓝兔还是放心不下:“你......”
跳跳抬手打断:“若说真是缺点什么......倒是银子不怎么够用,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