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圆又圆》chinAu

4、独占

　　喜欢宋恩什么呢，丁渔火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宋恩柔和的面容。她想将这份温柔独占，她想要将她私有。

　　宋恩的披肩落在练习室了，等发现后曹培培开车折回去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走进练习室，曹培培看到了那个以勤奋和貌美在选手间闻名的人。丁渔火趴在桌子上，额前一缕发垂到眼前。

　　曹培培一眼就看到了宋恩的披肩，被放在了丁渔火的右手旁的位置。

　　抬轻脚步走过去的时候，丁渔火就转醒了，见到她就立马坐直，稍带整理好头发。

　　“我来拿宋老师的披肩，”曹培培指了指那条淡松烟色的绸物，说：“你不用在意，我拿了就走。”

　　“嗯嗯好的，我本来想着明天交给您呢，那我就先回去了。”丁渔火拘谨地讲。

　　曹培培点点头离开，本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却又折回来，对着年轻女孩说：“加油！我是真的看好你的潜力，能走到最后的。”可也实在是担心你不遮掩的目光了......她没说出口。

　　她的话不算多，却字字有力。

　　丁渔火眼里的喜悦难掩，把她送到了大门口。仍旧在身前束着手，姿态恭敬。

　　赛制是对半进的，海选招募了132个人。丁渔火的长相在一百多名年轻蓬勃的面孔里，也是极为出众的。但其本身的声音条件却算不得好，被他人谈论起时，也会稍稍带着些惋惜。

　　在第一次舞台表演前夕，丁渔火满脑子都是在微博上看到的动图：宋恩站在稍高些的台阶上，给了选手一个柔柔的拥抱，手甚至还轻轻地抓了抓那人的发。脸贴得很近，几乎错个头就能亲吻上。

　　丁渔火反复想着，那该是个怎样美好的拥抱。心里很不平静，明天该会留下重重的印痕了。丁渔火有些不认命般想：暂时，就这段时间，不再去打探关于宋恩的任何事情。

　　凌晨四点，丁渔火终于入睡。梦到过许多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轮换着过。

　　比赛倒是平静无波，丁渔火在台下时将注意力分散，却还是会游走到宋恩身边，不敢看她。于是仅注视着她的手，那双初次见面就给自己留下印象的手，此刻正握着话筒，如她教导的自己的那般，被端正持着，像握住了一支洁白的花般郑重。手指间间隙匀称，疏离有感。

　　被叫到名字时丁渔火轻易就将神思转了回来，她盯着那双手时，也是魂神飞游着的。

　　经宋恩指导后，丁渔火又抓着紧迫的时间练习了多次，未在淘汰之位。丁渔火稍稍喘了口气，趁着导师发言时看向评委席，宋恩的眼神一一掠过她们，和丁渔火有了一个碰撞。丁渔火强装镇定，忍住了情绪，这是她擅长的事。

　　第二次舞台表演在三天之后，剩下的67个学员被分到五个组内，导师轮流指导。这次丁渔火在选歌上下了功夫，能体现出她独特声线又在她较完美的音域内的抒情曲。选歌得到其他几位评委的好评。

　　宋恩缺席了两天的录制，这件事发生在宋恩身上是不常见的。丁渔火胡乱揣测着，没了手机与外界隔绝音讯而不知其原因。

　　舞台表演时宋恩回来了，行程匆匆。

　　丁渔火这次也得了她的夸奖，宋恩用盛着柔波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依旧温柔：“可以看出在上次指出的问题上下了功夫。”

　　丁渔火把话筒持的更端正了些，鞠躬谢道：“谢谢宋老师。”

　　和其他人一样。

　　第二次舞台结束后还剩下34个学员。在这个时候哪些选手是热门夺冠选手已初露端倪，虽不言说，但选手间彼此的氛围很是微妙。人们对八卦有着天生的关注心，一些选手们心照不宣地刻意组起了cp。

　　或真或假的情感令人猜测，令人着迷。受到关注后，自然能注意到实力。人气毫无疑问会得到提升。

　　丁渔火还是在第n个男生女生有意递过来的好里忽然察觉的。于是在第n加一个女孩走过来自然牵住她的手时，她对着镜头轻轻挣脱被牵着的右手，把话筒转到右手上，握得更紧了些。女孩尴尬地笑笑，离开了。

　　34进17时，丁渔火没由来的生出强烈的不安。这节目虽说会放出很多视频花絮、选手实力类的视频，但总归有许多可以暗箱操作的地方。

　　丁渔火趁半天放假时间回到家里后，后妈一脸紧张地把她拉到房间里，说：“我听刘台长老婆她们传的消息，有个大官的女儿参加了你们那节目，不知道要替掉谁的名额呢。”

　　看着她微胖的脸颊上说话时上下的肉，丁渔火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怕什么，咱有实力。”

　　有实力个鬼。只有一腔凭空生的勇气。

　　这次上台前，她看到宋恩凝重的脸色，往日对她的问好热情回应的人，此刻也显得心不在焉。丁渔火攥紧了话筒，在宋恩认真的凝望中表演完曲目。

　　宋恩坐在中间的评委席，点评时从左边的老师开始。有些秃顶的教授一开口，丁渔火就知道他要定下的调子：不行。

　　冠冕堂皇地列了几点理由：感情不够充分，没有完全投入到歌曲之中、高音处的连续咬字有瑕疵。

　　丁渔火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余光却向宋恩瞄去。在第二个老师点评的时候，她看见宋恩紧抿着唇，侧着脸看旁边正在说话的评委，那是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那人评价的语气渐渐微弱，甚至还在最后为丁渔火找补了一句：“在目前的选手里，还算不错。”

　　轮到宋恩时，她的手臂支在桌子上，话筒放到嘴边，沉顿了几秒然后拧眉说：“我和两位老师的看法不同，我认为这是丁渔火从开始到现在完成度最高的作品。”然后又笑着转头去看前一个发言的人：“在目前已经登台的选手里，也能排在前三。”

　　说完后宋恩看向丁渔火，那目光令她平静轻和下来。

　　丁渔火对她笑笑，然后做了眼神的逃兵。

　　后两位评委无论如何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宋恩唱反调，表面上随意敷衍几句“不错”，但打出来的分数特别低。

　　丁渔火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早被淘汰，她有些懵了，呆立了几秒，然后鞠躬道别。

　　她尤不忍，去看宋恩。

　　“我应该还有个特权没用吧？”宋恩问主持人。

　　女主持人立马接上：“是的，您可以在被淘汰选手中间选择复活一位选手。”

　　宋恩迟疑了一会儿，在这片刻之中，丁渔火额头发着汗。她甚至宁愿自己就这样离开，也不想承受宋恩的这几秒凝思。

　　她怕被宋恩判定为准线之下，情理之外。

　　但终于，宋恩举手道：“我需要用它，把她换回来。”

　　理之外，情之中。道不明的情之中。非要给着情谊一个说法的话，宋恩把它命名为“萍水相逢”。

　　丁渔火尤同从烈日下被水淋淋地拖出，炙晒，然后升腾。宋恩的话语把她解救下来。

　　她无法不注意到宋恩对她的称呼：“她。”

　　我。

　　这样，就足够啦。这就是她所能求得的，宋恩的袒护。

　　轻柔却有力的袒护。

　　她确定爱她。爱她坦坦荡荡的偏爱。

　　偏爱无私欲，只纯净如白玉，丁渔火是瑕疵的本身。只依靠自己，她无法从宋恩身旁逃出，她不受牵引般要傍着她。

　　她确定爱她。爱得悄寂有形，形绽开在盛大的场地中，开在自己的眼眉中，开不到宋恩的眼里。

　　第三轮舞台结束后只剩下17个选手了。录制节奏放缓，节目组也更侧重于选手和导师们之前的交流互动。

　　尤其宋恩，点评时干净利落，准确指出要害。在传授技巧经验时尽心尽力，倾尽所能。播出的片段收视率始终第一，镜头也自然而然多给了她许多。在宋恩出现的地方，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丁渔火的身影，或多或少眼神都朝着宋恩的方向看去。即使只在镜头中占一个小人头大小的画面，也总能一眼在人群中捕捉到她。轮廓漂亮的那个，总看向宋恩的那个。

　　被悄声拒绝的人开始在人群中散播言论：和一般人组cp丁渔火看不上，仔细看看就能知道她的野心了。

　　于是在人群之中，丁渔火受到的探寻更多，其他人或讥笑或祝福的目光令丁渔火不安。

　　丁渔火也多次听到过漏出的言语，她自此后再不敢轻易看宋恩。那是她微小的梦。她的连旁人都明了的目光，作为当事人的宋恩，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丁渔火嗤笑自己：野心磅礴。

　　可宋恩依然照旧对她，像是照顾着她脆弱的情感。每每想到如此，丁渔火就会生出无力感。还未开始，就这样无望艰难。

　　她的温柔啊，是亿万光年传来的柔和的光。微弱难寻。

　　宋恩是黑暗里漫着雾气度过来的船，水光连天中，她向着宋恩跋涉而去。想在她手腕上戴一串花。芳香的，细腻的，洁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