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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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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浊舟看着面前一捧黄土,原来人死后,纵使生前富贵滔天修为通天,也不过覆于泥下,千疮百孔后成一堆枯骨。
他叹了口气,掐着日子算时候,他的日子也早到了。勾结贼人杀害生父,到阎王爷那儿,他是得被抽筋剥骨的,可他死不了活不成,和这山上的众生灵一样,跳出了六道,天地都不问了。
山上的雪停了,陆浊舟的手心被他用刀捅出个窟窿,可那伤口不流血空洞洞的,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前些日子,寒山来的时候,他生怕自己露了相,可好在老天最后给了点怜悯,让他守住了—口气撑到知观死。
那手心的伤很快愈合了.好似从未现过一般,他从地上捧了把士,随意捏成两个小人,那小人见风长,长成了成人大小,身上还穿了工工整整的衣裳,只是那模样,一个像知观,另一个像寒山。
“过来。”陆浊舟拍了拍他们的脑袋,这两泥人就活了一般,恭恭敬敬伺候人去了。
“还是有些不像。”陆浊舟捏着其中一个的脸:“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里里外外都像他。”
这边且不知,陆浊舟到底成了什么东西,单说玄一门这边,就不太平了。
皇恩加身,浩浩荡荡的上来,本是好事,可偏偏死了知观,这山上众人悲少喜多,却都是一脸悲怆,不知的以为是死了那位先祖。
太衍伤心自不必提,暗下决心要让魔界给个交代,至于是何交代,他自是有打算。
容望君却连脸面上的交情都没有,于他而言,知观死了便死了,不会比死了一株花草更可惜,他在意的是魔界为何要杀知观,知观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了可惜,和明一为何要杀,又是为谁杀的?!
他手中—用力,掌中玉石当即化为粉芥,原风聘不知他为何发怒,小心问了一声:“师尊,您为何生气。”
原风聘的手不安分的触到他的一缕头发,见他不动,心中自然万分欣喜但顾及知观新死,想笑不敢笑。
“你说,知观的死真的魔族干的吗?
原风聘不过脑子,便说道:“自然是,是那个师弟亲口说的。”
“确是亲口说的,但人却是不见了。”容望君是旁观者清,本来众人尚不知魔界行凶是真是假,偏偏和明一就跳出来认了,这般快这般张狂,好似要掩住什么事似的。
他且知不对,待想明白关节,那人早跑了,可跑就跑,兰师可还在呢,他不信这人清白。
“去把兰师请来。”容望君用了请这个字,他可是想着要和这不黑不白的人,好好说说,看这人水深如何。
兰师被“请”来的时候并不慌,他早被太衍盘问了许多遍,将话里里外外都念熟了。
“容师叔,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容望君并末让他坐,他就站着。
满院的桃花纷飞,容望君抬头嗅了嗅花香,手中玉盏晶莹剔透,阳光照在这器皿上,让它含了几分错了时节的春光。
“头一问。”容望君缓缓道:“杀知观,你知情不知情。”
兰师笑了笑,刚想回答,却突然脊背发凉,打了个颤,好似被无数绿眼睛的毒蛇盯上,随时会被咬上一口。
“师叔说的那里话。”他满头汗,却赔着笑:“这魔界的事,我怎会知晓。”
话音刚落,他只觉双腿一疼.低头时恍惚间看见断刺出来的骨头,可没等他想明白,已经跪在地上,那双朝思暮想的手,正抵在他的肩膀,容望君离他极近,他头一次这么近,看清这人眼中的万丈深渊。
“头一问,你没说实话。”容望君说道:“断的是腿.下次就是胳膊,再下次。”容望君的手贴上他的脸:“就是脑袋。”
“师师叔,想问什么?”
“杀人的是谁。”
“寒山,那个受伤的便是他。”
容望君满意的笑了一声接着问:“你和魔界勾结到那一步了?”
“和明一不信我,他不肯和我牵扯。”兰师是真的怕了,他不想死
“杀知观.和明一知道吗?”
“他不知道,寒山是先斩后奏,他有好些事,都是由着性子来,可和明一并不罚他。”
容望君得到自己想要的,便重新坐在椅子上:“你的伤是影色伤的。”
“啊?”兰师一时不明,却马上明了,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的腿是魔界人伤的。”
“知道和明一为何不肯用你吗?”
“请师叔指点。”
“他身边的人太多了。”容望君将玉盏摔碎,满树芳菲立时入枝木,竟是早就没了生机。
兰师迷迷糊糊拜别容望君的时候,手心是汗津津冰凉凉的一片,他知晓这人不是高山大川,而是无底深渊,如今这深渊冲他亮了牙,他便不敢动弹了。
回到正殿,他自然是添油加醋把受伤的事说了个遍,将这火引到魔族身上。
“先杀我师弟,又伤我徒弟.”太衍阴沉着一张脸:“和明一好大的脸。”
兰师看着他发火,心中却道:“和明一修为在你之上,为何不敢杀你徒弟。”
可兰师也是个聪明人.便是入了魔界,玄一门若在,他也是多份助力,更何况玄一门如今是步步高升,不能这时让它砸了台。
“师尊,你莫生气。”兰师立时想明白了一条计策,心中只突突的跳:“容徒弟说句不好听的,便是生气也没什么用,那和明一修为,远在众人上,我们就是和他硬拼,也拼不过。”
他犹犹豫豫.要说不说的局促,太衍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便说。”
“弟子觉得杀,不如封!”
“封?”
“正是。”兰师说道:“上古时期,人魔两界本就不通,只是魔界的御无桀以身作器冲破了结界,才使的魔界和人间相通,我们只需重启结界,斩断魔界和人间相连,即可高枕无忧。”
“说的容易,先不说那结界如何布下,无人知晓。单一个断两界的结界要耗去多少修为,岂是可知的!谁肯来!”
兰师被呵斥了一通,并不生气,他知道太衍趋利避害小肚鸡肠的性子,必会先骂他一顿,可他还有后话。
“如何布结界,我们去找就是了。而且布结界也并非都要修士修为。”兰师说出他心中所想:“还有香火,如今朝廷和玄一门交好,我们可以趁机在各处为师尊立像建观,受四方香火供奉。”
太衍心中一震,活人立像受香火,这得是多大的功德,可他心中像拔云见月,显出一点野心,被摆到了台上
“这事不妥,我怎配受人香火。”
“师尊三思,这可是为民为天下的大事。再说这也不是您自己得利了,将来都要祭了结界。这封印之事甚大,尚有不慎就危及性命,您爱护容师叔,怎可不亲身上阵,于公于私都是仁义之举。”
一番话,将太衍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没了。
“这事还得再商量商量。”太衍略一想:“你和赵停一起,找出那结界要怎么布,但这事只许你们二人知道,听明白了吗?”
“弟子谨遵师命。”兰师松了口气,这人可比寒山容易糊弄,可他也不是真心要为玄一门对付魔界,他想布局,布一盘大局,让魔界和玄一门的挡路石都扫清。
他这边是安排得当,和明一那边也是按部就班,他看着玉真匣中完整的魂魄,又缓缓合上匣子,时机未到,还需等待。
他有些心烦,心烦的时候就想去看一人,他去见寒山的时候,寒山正倚在床头,逗一只鸟,只是那只鸟,半身子是白骨,这是魔界,不要奢求人间的活物。
寒山见他来,苍白的脸闪过一丝惊喜。
“你这次还算听话。”和明一挨着他坐了:“让你养伤,你就乘乖养伤。”
“总不能天天忤逆尊上吧!”
和明一看着他,自嘲的笑了:“我怎么一见你,就想叹气,可见是上了年纪了。”
“魔尊是在为我发愁吗?”
“是。”
“为何。”
“怕我死了,有人欺负你,而我顾不到,看不到,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