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投胎的重要性》凭语焉燃

55、程佳怡（2.8）

　　项其不管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交往对象，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被他追的女生，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的交往要求。

　　程佳怡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还有人说，你别这么吊着人家，当心他耐心耗尽换人。

　　程佳怡解释过，她并不是在吊着他，搞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只是想慎重一点，也给彼此互相了解的时间。但别人都觉得她只是在拿乔，语气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她也就不再多说了，再有人问，就只是假装害羞地笑笑，似是默认了两人的交往。

　　那天下课之后，项其以互相帮忙占座为理由提出和她交换联系方式，但两人并无其它交流。

　　他的行动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和却强势，像无处不在的风，不知不觉中侵入，跟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而男生和女生的思想到底存在一些壁垒，一些认知上的差异。程佳怡只踏出一步，项其却跨过了九十九步。

　　在他们第五次单独吃饭的时候，碰巧在餐厅遇到了同院的学长，项其对程佳怡的介绍是，这是我的女朋友。

　　程佳怡没有反驳，客气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回去的路上，她问项其，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项其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不是吗？都约会过这么多次了。

　　程佳怡也看着他，他的眼神里都是认真，一点也没开玩笑。

　　她有些无奈地笑笑说，这是dating，不是约会。

　　有些英文翻译过来虽然有对应的汉字词语，但意思上却有些微的差别。dating是确定关系前互相了解的过程，约会则是确定关系后的恋爱会面。

　　一前一后，有界定阶段上的差异。

　　啊~项其这才了然道，抱歉，是我理解错了......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你的认可，拥有男朋友的正式身份呢？他没有一丝尴尬的表情，仍笑着说。

　　程佳怡娇俏地一转身，裙摆旋出一个波浪的弧度，嘴角翘起，语调轻快地说，看你表现喽。

　　项其随即跟上去，顺势勾起程佳怡的左手，那么请问程佳怡小姐，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程佳怡举起左手，看看手，又看看他。她挣开他的手，项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次失落，右手的余温尚在，便很快又贴上来一重温热。

　　“可以。”

　　这回，项其的手在前，程佳怡的手在后，胳膊就不被别着了。

　　项其紧紧了右手，身体自然而然地贴近程佳怡，路灯将两人相携的身影拉得很长......

　　人生似乎就是不断地在重复，螺旋式上升。今天的项其似乎就是昨天的杜宇航，今天的程佳怡还是那个程佳怡，却又比昨天的程佳怡成熟了。

　　她可以坦然地接受项其对她好，并尽可能地以相同的心意回报他。她比谁都明白，想要获得爱，必得先付出爱。爱是维系恋人关系的唯一纽带，等到其中一方吝于付出时，就是恋爱关系结束之时。

　　确定恋爱关系后，程佳怡推掉一些学院以外的活动，两人得以在有限的时间内黏在一起，加深对彼此的了解，相互磨合迁就，顺利地过渡到热恋期。

　　那是程佳怡最甜蜜的回忆。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恋爱会这么让人牵肠挂肚，依依不舍。

　　她喜欢和项其的肢体接触，一见面就想牵他，抱他，吻他，她不想去管这些愉悦感是因为多巴胺还是因为肾上腺素，是因为项其还是因为爱情，是什么都不重要，她只要享受就好。

　　成为班级情侣的缺点就是，总会收到同学的调侃，连带着课任老师，都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

　　他以提问的口气打趣道，“项其，你来说一下，为什么程佳怡一回答问题，大家都看着你笑呢？”

　　项其忍不住又看了程佳怡一眼，眼底的笑意压根没想藏着，他站起来说：“因为她是我女朋友。”

　　“唔~”班里顿时想起了一片嘘声，夹杂着酸牙的嫉妒和看热闹的起哄，程佳怡身经百战，还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好了，安静安静。继续上课。”

　　教授下了课，路过项其的位置问了一句：你爸知道吗？

　　见家长的计划，就这么突然被提上了日程。

　　项其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随程佳怡进了门，以前只是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从来没进来过。进门才知道，还有单元楼是没有客厅的。

　　张秀蓉满脸堆笑地把项其迎进来，直夸他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程佳怡有些汗颜地看着项其，尽管来之前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但自家奶奶这个谄媚的样子，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丢脸。

　　更丢脸的，是坐着项其的车出去吃饭的时候，张秀蓉不住地感叹这车真好，真舒服，这座位是真皮的吧？花了多少钱买的？进口还是国产？

　　项其有问必答，没有一点不耐烦，程佳怡却觉得久违的自卑感又快回身上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他来了。

　　程佳怡的后悔，在见了项其的父母之后更甚。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张秀蓉那句“大户人家”还真说对了，项其的父母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就算知道程佳怡的家庭，也没有任何偏见和歧视，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一直都很客气有礼。

　　拘谨地吃完一顿少油少盐的营养餐，程佳怡终于逃离了项家。

　　回去的车上，她好奇地问道，阿姨这么年轻就退休了吗？

　　项其说，差不多吧。他爸爸吃不惯别人做的饭，家里条件好了之后，她妈妈就辞了工作，在家照顾他爸的饮食起居，当家庭主妇了。

　　.......哦。

　　怎么了？项其问。

　　以后如果我们结婚了，你也会要求我这样吗？放弃自己的事业和人生，围着家庭转。

　　怎么会，我又不是我爸。

　　那就好。

　　程佳怡相信，那个情境下项其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发自内心的，只是情境一变，这话就难以支撑了。

　　大五要实习，在许多同学还在为实习医院发愁时，程佳怡已经和项其一起，被第一人民医院口腔科接收，实习工作提上日程。

　　很多人私下议论纷纷，都说程佳怡抱上大腿了，命真好。

　　程佳怡听到了，也只当作耳旁风，一点也不往心里去。她的成绩就是她的底气，就算没有项其的关系，她也能凭着自己是能力被分进去。

　　在医院工作，碰到项其父亲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操刀了，只做些管理上的工作。

　　程佳怡悄悄问项其，他爸是不是很闲，怎么总能在口腔科这层看见他。

　　项其透过玻璃往外面的过道上看，他爸正和带程佳怡的教授说着什么。

　　项其笑笑说，是挺闲的。

　　忙忙碌碌的实习期结束，两人顺利留在了第一人民医院，跟在不同的教授底下底下工作，虽然在同一个科室，却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就算有交流，也都是公事。

　　好不容易撑到两人都不用值班的周末，周五一下班，两人便匆匆在外面吃了口饭，驱车直奔程佳怡的出租屋。

　　为了工作方便，程佳怡搬出了张秀蓉的房子，在医院附近的小区租了个小单间。一居室，刚够她用。

　　项其提议两人一起租房住，还能住的好点，被从程佳怡拒绝了。一方面，她希望有自己的个人空间，另一方面，她无数次听项其的妈妈说过，还是住在家里好，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儿子以后结婚还是要在家里住。

　　只怕就算项其想，他家里也不想放人。还极有可能牵连到她。

　　工作以来，不是太累就是时间对不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许久不曾尽情释放过了。打开房门，还来不及换鞋，唇齿间便交换起盛放的爱意。

　　......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程佳怡的手，项其餍足的声音响起，问她：“想什么呢？”

　　程佳怡偏头看着他，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翻身面对着他，说：“我们就一直这样吧，好吗？”

　　项其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吻，如流地说：“好啊。”

　　如果他真的可以按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做，那该多好。可惜，他和自己不一样，他身后有一整个家庭。

　　程佳怡虽然家庭破裂，却从不恐惧婚姻，甚至期待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但在她和项其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才发现，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他的父母希望她结婚后能把家庭放在首位，她这个年纪已经错过了生育最佳时期，再不考虑备孕就不符合优生学了。

　　他的母亲说，理解她的家庭不好，但他们家都是明理的人，不会嫌弃她的出身，只要她嫁进来以后，做好一个儿媳妇的本分就好。

　　她还说，程佳怡现在的工作不利用备孕，她已经帮她安排好了，能把她调到清闲一些的行政岗。

　　程佳怡不想顶撞长辈，她看看项其，希望他能站出来拒绝。但他只给她使眼色，要她先敷衍，以后的事以后再商量。

　　程佳怡借口上厕所，把项其也叫了出来。

　　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结了婚就搬出来住，三年之内不考虑要孩子。怎么全部反悔了？

　　项其也很委屈，他说，他跟父母说了，但他们态度强硬，根本不让步。他实在说不动啊。

　　“那我也没有办法，请你转告叔叔阿姨，这婚，我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