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投胎的重要性》凭语焉燃

54、程佳怡（2.7）

　　相比起大多数同学自由肆意地享受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来说，程佳怡的大学生活则要忙的多。

　　没有后盾的她，肩上只有前进的紧迫感。她必须好好利用这几年提升自己，往更高的平台上跃。跃过了就是龙凤，跃不过只能是咸鱼。

　　程佳怡太积极了，但凡有用的部门、活动、比赛、项目...只要时间来得及的，她全部都报名，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加速她成长的经验。她知道自己成了极为功利的人，行为也变得无利不起早。可她只能这么做，在这个小社会，功利和交际就是生存法则，出色的人不会和无用的人做朋友。

　　因为小时候没机会学什么特长，程佳怡对主持人大赛最胆怯。她从来没有站在高高的舞台上，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过。

　　为了这个比赛，她特意买了一身商场里的连衣裙，秉持着大场合总会用到的信念，掏了六百八十九的人民币。站在台侧候场时，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着，终于明白“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是一个多么贴切形象的比喻。

　　第一场考核的是模拟主持，需要自己假想着进行。她已经迅速打好了腹稿，可拿着话筒的手却抖个不停。跟在五号选手身后木木地走到舞台中间，一不小心就和底下的观众看了个对眼。

　　轮到她的时候，话筒举在嘴边，却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自然，她被淘汰了。她对舞台充满了恐惧和焦虑。越想做好压力就越大，也越容易失败。

　　但程佳怡非常清醒，知道自己的弱点反而可以对症下药。

　　为了克服舞台恐惧症，程佳怡又报名参加了校园十佳歌手比赛，尽管她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唱过歌；参加了校园模特大赛，得益于身高竟然通过了海选；参加了朗诵比赛，这个倒是拿手一些。

　　反复的登台、比赛，让程佳怡终于习惯了被数百人注目，能够从容自在地站在聚光下展示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放下了因杜宇航而产生的不如人的自卑感。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第二年的主持人大赛，程佳怡又一次报名了。

　　从容自如的表现加上机敏灵活的脑子，她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第四名的成绩。前三有两个都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同学，能拿到这个成绩，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个荣誉为她带来了更多露脸的机会，她几乎包揽了临床学院所有大型活动的主持人。

　　坐在后台的化妆间，公关部的一个女生帮她化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被逐步修饰得精致无暇的自己，化妆果真能给女生第二张脸。

　　华美的礼服是租借来的，白色的内衬已经被磨得发黄，拉链处的水钻也要掉不掉地挂着。但一穿在身上，用别针将后背松垮的布料整理好，往台上一站，就是一个端庄耀眼的气质女生，女人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最大的迎新年晚会过后，她的名字更加迅速地在学院里传开，也有别的院的学生来凑热闹，回去的路上跟人说，今晚的主持人挺好看的。

　　晚上十点，喧嚣结束了。脱下礼服挂回衣架上，程佳怡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穿着高跟鞋站了两个多小时，脚都要废了。

　　星期一早上的presentation还没弄完，只能明天早点起来去图书馆了。

　　去看晚会的两个室友半小时前就回来了，一见程佳怡进门，就对她竖起大拇指，“程大主持人，今晚真是艳惊四座啊，活脱脱一个知性大美人！”

　　程佳怡穿着面包服，配合地拎起不存在的裙角，优雅地向她们行礼，“谢谢，谢谢。”

　　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浴室，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喷满发胶的头发洗干净，又没了半条命。吹干头发出来，剩下的那个人也回来了，正聚在一起讨论男生。

　　程佳怡坐在自己的位置涂抹护肤品，耳朵顺带听明白了聊天内容。

　　原来是今晚有人看见了帅哥，春心萌动了，就着这事聊起恋爱来。

　　她们寝室一共四个人，两个恋爱中，都是高中谈的，还在保持中，两个单身，其中一个是程佳怡，一个是刘颖。

　　刘颖因为自己长得不高，在男生面前总有些不自信，但又很羡慕别人甜甜蜜蜜的爱情。

　　她说，这么多好看的男生，怎么就没一个看上我呢！

　　程佳怡安慰她，还有六年呢，慢慢来嘛，说不定还能钓个小学弟呢。

　　刘颖假装叹气道，学弟还有学妹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哪儿轮得着我。

　　说着说着，还真的忧伤起来。她说，她从来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真的很想体验一下！

　　程佳怡也认真帮她出起主意来，道，那你要主动出击啊，先让别人看见你，才有机会培养感情。

　　刘颖性格有些内向，和人相处总是慢热，在寝室可以和她们说说笑笑，一出去就成了埋头在沙子里的鸵鸟，恨不得所有人无视她。可见别人都聊得开心，又期盼着自己能融入进去。她就是封闭自己，一心死读书的典型，几乎什么社交活动不参加。这样，怎么能认识人呢？

　　可是......刘颖也知道程佳怡说得对，可我不敢啊。

　　她看看程佳怡，刚洗过澡的她，看起来更加清丽婉约，她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刘颖问程佳怡，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啊？她长得漂亮，又经常登台露脸，一定有很多追求者。

　　程佳怡摇摇头，说，没有。

　　其实是有那么一两个的，但质量太差，她也没好意思说。

　　原先她也以为追她的男生会增多，毕竟她自认自己蛮优秀的，又被包装得这么亮丽，应该挺招男生喜欢的啊。结果并不是，唯二的两个还是以匿名加她社交账号的方式联系她的，真怂。

　　后来，她才知道，优秀的女生并不都是男生喜欢和心宜的。

　　大部分男生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他们喜欢被当作仰视的一方，喜欢被依靠，喜欢占据主动权，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男性尊严。所以这些人更喜欢一些乖巧的，听话的小女生，享受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优秀的女生不容易掌控，他们不喜欢。他们也不敢出手，失败率太高。

　　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过滤掉很多劣质异性。站在高一层的平台上，吸引到的一定是同样优秀的异性。

　　程佳怡的大学太忙碌了，课业本身就繁重，学校的活动还多，不是这个比赛，就是那个项目，寒暑假好不容易得空，还接了家教的工作挣钱。她就没想过要谈恋爱，费事费力，她应付不来。

　　可前面也说了，优秀的人总是相互吸引的，程佳怡在人群中闪光时，同样优秀的人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大二的课程全部都是基础医学知识，这对于大部分没接触过的学生来说都很吃力，程佳怡精力有限，几大本厚厚的教科书也只吃了个半透。但这在班里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了，很多人连扒两遍都难。

　　只有自己经历了艰难后才知道其中深浅，这时一个门门优秀的神人出现，自然会收获无数敬仰的目光——

　　项其，一个每门课都能抢到第一排，凡老师提问的没有不会的，有两个老师甚至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据说家里是医学世家的“学霸男神”。

　　“学霸男神”是系里人封的，还是院里来着？程佳怡记不清了。她是在认识了项其以后，才注意到他早已声名远扬。

　　大学班级松散，连固定教室都没有，到点上课，上完就散，一年到头也认不全班里的人。

　　程佳怡还是在抢座时记住了他。

　　第一排离教授近，听课效率也最好。公共课除外，专业课程佳怡总是盯着最前排的桌子。中间的就在教授眼皮子底下，不自在，她就喜欢中间那组离老师最远的右一位置，出来进去都很方便。

　　而项其则喜欢最右那组的左一位置，刚好和她隔了个过道。

　　一个多云的早上，小假期刚过，522一个寝室都忘了定闹钟，“迟到了！”急慌慌地喊醒其他人，哐的从床上跳下来，仓促地刷了个牙，脸都来不及洗，就拎起包往外冲，“我先走了！”

　　一路狂奔到教学楼，才悲伤地想起今天上课的教室在五楼，眼瞅着还有七分钟就到点了，程佳怡悲愤地咬牙往上冲，一口气跑到门口时，刚好响起了上课铃。

　　往日以清新面貌示人，还被冠以“口二班小美人”之称的程佳怡，就这么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了班门口。因为跑得太急，甚至连气儿都喘不匀。

　　还好老师不在教室。

　　顾不得熟人的调侃，程佳怡习惯性地往前排扑过去，竟然还空着。然而走近才注意到那个位置上放了一盒牛奶。

　　被人占了？

　　程佳怡往后看看，除了她们寝室，还有人没来吗？

　　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扣了几下，“没人。”

　　程佳怡转头一看，是项其。

　　“哦，好。”应该是上一个人落下的吧，正好帮她占座了。

　　程佳怡把牛奶挪到一边，把自己的包放到桌上，刚坐下，旁边的手又伸过来了，“我的。”

　　“什么？”程佳怡不明所以。

　　项其指指牛奶，“那个，我的。”

　　程佳怡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这是什么情况？动作却比脑子更快地伸手把牛奶递给项其，还说了声：“谢谢。”虽然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项其会帮她占座。

　　谁知项其却把手收回去了，“你喝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