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苟男人》汤圆心有一点甜

70、兔子和乌龟

　　车厘子一时语塞，她并不擅长安慰学渣，在办公室里，她经常带头嘲笑那些愚蠢的人，特别是邻桌的数学教研组长，他经常把表格的日期弄混。
　　在车厘子眼中，这些都是无法理解的陋习，学习不好只是借口，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算术。

　　“你可以请教班上学习好的同学啊？”车厘子对女孩说。

　　“有些东西学不来。”女孩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们可以一目十行，甚至可以把数学书倒背如流，一道题目，他们扫一眼，就能记住里面的所有图形和数字，我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说用心就可以做到。”

　　“是啊，用心记忆知识，不要死记硬背。”车厘子用如出一辙的口吻说。

　　“校长。”女孩低头，“我家没他们家有钱，有些事情做不到，上大学时，我结识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男孩，他从第一次考试就开始挂科，大二时几乎被劝退了，他打篮球不慎摔坏小腿，休学后，在医院待了一年，他回来的时候，每一次补考都是满分，这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他在医院里认真补习了。”车厘子说。

　　“不，我每次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都在打游戏。”女孩突然抬头，“校长，您相信吗？有些人的‘天赋’是后天获得的。”

　　车厘子思忖着，瞬间明白了女孩想表达什么，她坚定地劝说道：“作为新城中学一份子，你不应该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哦，刚才在大会上都宣誓了，我们要反对不公平的竞争形式。”

　　女孩眨着失落的眼睛，“校长，我以为……您和那些道貌岸然的领导不一样。”

　　车厘子恍了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前这个17岁的小姑娘，竟然说出如此有违常理的话。

　　女孩继续透露：“有些事情只有学生知道，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我们的学习委员，因为脑瘤休学一年，回来后模样都改变了不少，她说自己接受了国外的换脑手术，一位因抑郁症自杀的天才少年捐献了自己的大脑……”

　　车厘子听着话锋不对，急忙打断：“这只是个例，你应该相信命由人定，人定胜天，愚公都能移动整座大山，小小的书本又怎么能难倒人类呢？”

　　女孩起身，揪着裤腿，小声说：“校长，人的命运确实是自己决定的，但现在校规不允许学生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们只要在新城中学读书，就被默认为是‘非改造派’的拥护者，其实……我们有不同的想法。”

　　车厘子有些生气，她一边安抚着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孩子，一边告诫着眼前不成熟的年轻人：“你可以办理转学，如果……你不认同新城中学的办学理念的话，这里来去自由，但是，如果你没钱去更繁华的城市念书，就应该接受现状，并学着用知识改变命运，龟兔赛跑的故事，你听过吧？”

　　女孩嘟囔着：“有钱人可以把自己变成兔子，而我们只能当乌龟。”

　　车厘子顺藤摸瓜地问：“和你一样想法的学生多吗？”

　　女孩心虚的瞟着车厘子的脸，默不作声。

　　“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必要的话，我会向其他领导提出合理建议的。”车厘子补充道。

　　女孩支支吾吾道：“像我一样的差生，应该都会这么想吧……”

　　这次的谈话尤如烙铁灼烧着车厘子的心，等这批孩子长大，他们又会分化成不同的派别，或许，“改造派”能迅猛发展的原因，就得益于这批无法在“非改造派”管理下尝到甜头的年轻人。
　　他们正值十七八岁的年纪，有无限的创造力和非黑即白的思维，满腔热血夹杂着心有不甘的叛逆，是最容易被反向塑造价值观的牺牲品，宣传教育和现实层面的割裂是新城中学一直以来的短板，正视问题永远比视若无睹困难的多。

　　车厘子和女学生暂别后，心不在焉地在校园里走着，她能想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会在这所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背地里波涛汹涌的学校读书，她的十七岁又会如何度过呢？在那个年代，“新城市”还未正式确立，按照野史的说法，这个学校的前身，应该叫“北城中学”，隶属桐城市。
　　车厘子联想到桐城市前后几十年的变迁，她时常听同事们说，老桐城区对“改造人”的态度和桦城区截然相反，二者各执一词，明争暗斗近百年，合并为“新城市”后，桦城区最大的财团——“薛氏集团”被削了脑袋，领头人薛卜元在一起飞机事故中险些丧命，后被送往国内医学技术最顶尖的桦城区医院，可惜天妒英才，抢救无果，终年35岁。

　　这样的预言故事在民间数不胜数，车厘子也从未放在心上，但是，自从她听闻关于“黑人机长”的故事，便开始对民间的流言多了几分信任。
　　传言说，薛卜元的私人机长原来生活在非洲，是那里的土著，机缘巧合之下，薛卜元在一次丛林探险中，偶遇了这位天赋异禀的黑人，黑人说自己生来就会开飞机坦克，凡是人类的交通工具，他通通都能开走，后来经专业人士验证，这个黑人确实天资聪颖，且大脑构造和普通人不同，具有先天性的记忆遗传能力。
　　专家推断，这个黑人是全球首例通过基因改造获得记忆遗传能力的人，通过对其基因序列的破解，以中国为首的国家揭开了生物革命的序幕。

　　车厘子看着校园廊亭上驻足吟唱的几只麻雀，它们安然停歇在亭子的铁皮顶上，那翘起的锋利如刀的三角形铁片，在麻雀眼中如履平地。
　　为什么飞机失事后，坐在驾驶舱的黑人安然无恙，甚至平步青云，被提拔为大慧国的长机指挥官，而坐在机尾的薛卜元却一命呜呼，连座位下的求生舱都没打开？这不免让人往阴暗处想。

　　车厘子走得乏了，正准备在廊亭落脚，一抬头，便看见苟柟牵着一个13岁左右的小女孩朝这边走来，女孩的脚部被改造为骨轮，即通过手术刮骨削肉，保留脚板的形状，剔空内部的组织，用金属填充，并用螺丝固定，使之可以上下翻折叠放在脚踝，骨头部分被削成轮状，与放置在腿部的生物电池相连。

　　“姐姐好！”小女孩骨碌碌地滑动着，一眨眼的功夫，就飞速挪到了车厘子身边，她兴奋的喊道，“姐姐，你有宝宝了呀！我家的边牧也有宝宝了！”

　　车厘子看了一眼苟柟。

　　“噢，忘介绍了，这是我朋友的孩子，她刚加入‘改造派’队伍，是目前改造人里年龄最小的。”苟柟冲小女孩露出慈父般的眼神。

　　“你朋友？”车厘子竖起眉毛。

　　“呃……缪妙，一个女护士。”苟柟说完，话锋一转，“这小女孩和我们的缘分委实深啊，她家里养的那只边牧，现在刚产崽，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参加过那只边牧的入葬仪式，它救过我们。”

　　车厘子这才想起来，先前有只灰白色的边牧，在登船时突然扑过去，冲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船上没有狂犬疫苗，为避免染病而死，苟柟也放弃了登船计划，陪车厘子赶赴医院打针。
　　当天下午，举世震惊的新闻头条成功点燃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国内外媒体争相报道那艘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情人节特别企划的“爱情轮渡”，被“非改造派”的极端分子炸毁，船上的4998名乘客无一生还。

　　“哦，这么说，确实很有缘分。”车厘子轻轻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缪微雨，姐姐，你去年陪我一起过生日，当时你问过我名字的。”缪微雨皱着小粗眉，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姐姐不是故意的……”车厘子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诚实地给自己换了个称呼，“阿姨是真的忘了，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你去年又高又瘦，今年呢……虽然变矮了一丢丢，但也是白白嫩嫩的，阿姨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了，好不好？”

　　天边的落日瑰奇壮丽，定格在丝丝缕缕的白云之后，映得校园里的假山碧潭仿若蓬莱仙境，凉风一过，抖落了满树的粉色蝴蝶。

　　苟柟假装踱步，绕至长椅空位上，低头在车厘子鬓边亲了一下。

　　“干嘛？”车厘子噘着嘴，斜目而视。

　　“老婆，下午，能不能陪我去吃顿饭？”苟柟溢满笑容，盯着车厘子的眉心，深眸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我不饿。”车厘子挑着眉，故意说。

　　苟柟把手搭在车厘子圆滚滚的肚子上，唇角紧贴车厘子的耳垂，“老婆，你听，咱家孩子说他饿了……孩子还说，妈妈怎么那么坏，不给他吃东西，饿得他前胸贴后背，就像皮球卸了气，只剩前后两张皮了……”

　　车厘子偏过脸，盯着苟柟欲言又止的嘴，咬住后槽牙问：“你说谁坏呢？”

　　“我坏。”苟柟笑道，“我要是不坏，怎么有本事拐跑这么好的老婆呢？”

　　车厘子耷下眼皮，“再这么说我……小心我亲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