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28、解局

　　全兮兮动作娴熟地收银，对面的江竹结算收银的时候有些慢，她的队伍行进速度缓慢。

　　她有些着急，越着急，越出错。

　　好几单都多扫了物品。

　　江竹认错态度极好：“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来，不太熟练。我帮你把多扫的退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看见江竹态度诚恳，急得手忙脚乱，许多同学都说：“没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全兮兮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江竹，看她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还是知道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同学们用最大的善意与耐心等她，让全兮兮放心不少。

　　江竹一开始很紧张，收银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活，到收尾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干净利索的完成任务。

　　人少的时候，全兮兮放心地让她一个人收银，自己去补货。

　　全兮兮逛了一圈，看见博雅集团旗下的日用品几乎占了这种小超市五分之一的货架，心里就有些发慌。

　　不知道夕丞那边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

　　这是江竹第一次抛开学习，体验生活。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她还是很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只是全兮兮心里有事，搭不上江竹的话。

　　江竹摸了摸全兮兮的手：“兮兮，你有点发烧。”

　　全兮兮点点头：“嗯，有点感冒，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晚上9点半，全兮兮回了寝室，收到安蓝与乔子童的信息，她们晚上不回寝室。江竹回来洗了洗，继续坐在桌子前学习。

　　全兮兮吃了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

　　全兮兮一个激灵，立即拿起手机，看见夕丞给她发消息。

　　夕丞：回寝室了吧？吃药了吗？
　　全兮兮：嗯，你会开完了吗？

　　夕丞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开完了。照着第二第三个方案方向去研究，我一会跟组长出去吃饭的时候在细说。”

　　全兮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你的书还在我这里。

　　夕丞又发了一段语音。

　　“不知道，有时间就回去……但现在看，我如果要去跑总代，可能一个星期内是回不去了。”

　　全兮兮：明天上午前两节有课，下课了我去找你一趟吧？

　　夕丞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停下手上正在写的方案，打字回：怎么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全兮兮：我刚吃了药，现在犯困，脑子有点不清楚。有关于博雅集团的事情，我知道点消息，我想明天脑子清楚点，当面跟你说。

　　夕丞蹙眉沉思了片刻，回复：我明天让徐耳去接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明天那个时间点，我在哪里。

　　全兮兮：好。

　　夕丞发了一个语音：“睡吧。什么事明天见面说。”

　　这条语音发完，夕丞没收到全兮兮的回复。

　　夕丞若有所思地盯着全兮兮发的消息。

　　她说的是有关博雅集团的事情……

　　意思是，这件事的切入点，应该从博雅集团入手？

　　夕丞愣了很久，脑子里闪过很多细节。

　　徐耳来喊他去吃饭，夕丞顾不得抬头，眼睛一直盯着电脑：“你让他们先去吃，告诉他们说吃完不用回来开会了。但是你要回来帮我找有关博雅集团的东西。”

　　徐耳应了一声，出去安排组长吃饭。

　　*

　　第二天睡醒，全兮兮就觉得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上。还好她身体一向不错。

　　两节课以后，手机响了起来。

　　全兮兮接通：“喂。”

　　“我是徐耳。小夕总让我来接你，我在西门。”

　　“嗯，你等我下，我马上过去。”

　　“好。”

　　全兮兮收拾好书包，朝着西门跑去。

　　徐耳大老远就看见全兮兮跑得满头是汗。

　　“走……走吧！”全兮兮坐在后面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开着开着，全兮兮觉得路不对：“这不是去公司的路啊？夕丞在哪里？”

　　徐耳回道：“小夕总在家跟夕总商量事情。”

　　“他在家！”全兮兮几乎用喊得说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耳一脸疑惑：“小夕总在家，您就不去了吗？”

　　“我！”全兮兮满脸通红，“当然要去……”

　　“那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徐耳不解。

　　“不是，你早点说他在家……我就回寝室稍微收拾一下啊！”全兮兮小声嘀咕。

　　徐耳笑而不语。

　　车还是停在地下车库，徐耳带着全兮兮上了一楼。

　　李姨早就准备好了水果，倒了茶，放在桌上。

　　全兮兮有些不好意思：“李姨我又来了。”

　　李姨笑着：“丞丞在二楼，一会就下来了。你先坐一会，吃点东西。”

　　“好。”全兮兮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坐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夕丞从楼上下来，看见全兮兮一副紧张的样子，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容。

　　他走到全兮兮身边坐下：“感冒好了？”

　　全兮兮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嗯，好多了。”

　　夕丞知道她紧张什么，笑着说：“我爸妈刚出门去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真的？”全兮兮这才松了一口气。

　　夕丞拿起一个苹果：“吃吗？我给你削。”

　　“啊，我今天来……”

　　“是为了告诉我可以利用博雅集团限制区代团购的方法，越区域代理直接跟总代接洽？”夕丞笑盈盈地削着苹果。

　　“你……知道啊？”全兮兮有些泄气。

　　“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夕丞解释，“昨天晚上你跟我发完消息，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感觉大约是这个方向，就找了博雅集团所有材料。”

　　夕丞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全兮兮。

　　“你怎么没去公司啊？”全兮兮望着夕丞递给她的苹果，觉得有些大，“这么大我吃不完。”

　　“李姨，帮我把这个苹果切小点。”夕丞伸手把苹果的递给李姨，转头看向全兮兮，“我早上7点多才从公司回来的，回来以后去找我爸说了解决方案，我爸说这事他会交代下去，让我休息好了，继续回学校学习。”

　　“叔叔还挺关心你学习的……”全兮兮看见李姨把水果分好了，盛在小盘里拿过来，连忙道谢，“谢谢李姨。”

　　夕丞拿出几个水果叉，叉了一小块苹果递给全兮兮：“我爸觉得我既然决定回学校学习，就应该认真把学业修完，想让我多点时间花在学校。公司最难过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不需要我每天都守在公司。”

　　全兮兮接过来，咬了一口：“总感觉我今天来，没帮上忙……”

　　“谁说的？”夕丞饶有兴趣地问，“博雅集团这事，你的军师是谁？我应该好好感谢他。”

　　“不是，这是我想到的，你为什么感谢他啊！”全兮兮鼓着嘴。

　　“他？”夕丞笑眯眯地问，“谁？”

　　全兮兮愣了一下，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苹果吃完：“我继父的儿子……我管他叫哥。”

　　“继父？”
　　夕丞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全兮兮另一半故事就出现了。

　　“我爸那边的事情……就全兮泽……”全兮兮抿了抿嘴，“我妈跟我爸离婚了以后，改嫁给我现在的继父……我跟着我妈一起在继父家生活。”

　　“你继父对你不好？”夕丞问。

　　“我继父对我……说不上来的感觉，”全兮兮想了想，“他平时挺忙的，我不经常能见到他。每次见到都是客客气气的，我也一直没改口，喊他牧叔叔。他也不怎么在意。他比我爸年纪长几岁，我妈跟他结婚的时候，他有一个儿子比我大4岁。”

　　夕丞过了一下脑子：“那你家庭构成还挺复杂的。有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爸妈都有的新的家庭，会不会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外人一样，去哪里都融不进去，去哪里都是多余的？”

　　全兮兮心往下坠了一下。

　　“原来如此，”夕丞想明白了一件事，“这就是你自己打工赚钱的理由？”

　　全兮兮不置可否。

　　夕丞基本清楚了，其实无论是全兮兮亲生父亲还是继父，家庭条件都非常优渥。从全兮泽浑身上下的名牌，到她问她哥哥博雅集团的事情，可以推断出来。

　　但，这都与全兮兮无关。

　　像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都觉得儿子才是继承家业的。

　　说直白点，就是重男轻女。

　　女儿，像全兮兮这种的，最多算是锦上添花。

　　现在她相当于寄人篱下，可能除了她的母亲可以融入新的家庭，全兮兮完全融不进去。

　　既然迟早都是要出来单过，不如今早独立，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这是全兮兮这样的明白人，才能想明白的事情。

　　“没事，”夕丞望着全兮兮，认真地说，“你以后也会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再也不会是谁的附属品。”

　　全兮兮心中一动，她抬头去看夕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忽然，全兮兮很讨厌这样笑着的夕丞。

　　那仿佛是一张面具，隔开了夕丞与她。她似乎没有见过他微笑以外的表情。

　　全兮兮放下手中的叉子：“我回去了……”

　　“等一下，”夕丞站起身来，“上次我们说的事，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