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23、不爽

　　全兮兮转身，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好。

　　夕丞早上去公司开会，应该会赶回来上课吧？

　　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怎么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就那么忍不住，对他发火了呢？

　　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同学而已……

　　好想问问他露娜是谁。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的事儿呢？

　　他问她电话的事情，她不是也没回答吗？

　　全兮兮挂好衣服，呆坐在书桌前，愣了好一会，拿出手机，在词条里面搜索“如何学会相信别人……”

　　可下一秒，她又把这个搜索词条全删了。

　　就算搜索到了答案……
　　就能按照答案上的去做吗？

　　全兮兮有些头疼……
　　趴在桌子上，揉着头发。

　　一直到上课，全兮兮的脑子都没清醒过来，反而原来越闷。

　　她少有的上课一直趴在桌子上。

　　安蓝与乔子童忙着晚上去看哥哥的演唱会，两人早早地进教室，在教室后面抢了座位，小声嘀咕着化妆。

　　全兮兮上课一向喜欢坐前面，除非安蓝与乔子童想上课来找她，她是不会主动坐到后面。

　　头毫无征兆地越来越疼，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把头发吹干，又在偌大的客厅里瞎溜达，没好好睡的缘故。

　　果然她没那么好的命住别墅，不然也不会住一晚回来就感冒。

　　下课铃响，教授拿起书走了，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去吃午饭。

　　没一会教室里就变得鸦雀无声。

　　全兮兮不想动，觉得头疼心累。她一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你怎么了？”
　　夕丞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一机灵，立即坐了起来。

　　她望着他，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夕丞目光落在她的课本上：“笔记也没抄？”

　　全兮兮蹙眉，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

　　夕丞看她脸有点红：“是不是生病了？”

　　全兮兮不回应。

　　她不喜欢他这种对谁都好的态度，中央空调，无差别对待。

　　对她这样对别人也这样。

　　夕丞说着，就把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有点烫，发烧了。昨天晚上着凉了？”

　　昨天晚上……

　　全兮兮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那么自作多情，就觉得羞愧。

　　夕丞看她眼睑微红，低声道：“除了发热，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头疼吗？嗓子疼吗？鼻子堵吗？”

　　全兮兮还是不说话。

　　夕丞抿了抿嘴：“你在这等我下，我去买点药回来。嗯？”

　　全兮兮还是望着他。

　　夕丞只当她默认了，起身就去买药。

　　全兮兮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一个人的时候，她很坚强，忽然有一个人在边上对她嘘寒问暖，问她难不难受，替她买药，照顾她，让她心里变得无比难过。

　　全兮兮以前没觉得孤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遇见了一个可以往心里放的人。孤独就会让她变得脆弱，无处可逃。

　　甚至，度日如年。

　　全兮兮缓缓地趴下，独自感受着心里惴惴的感觉。

　　只觉得时间停顿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期待什么，只知道她其实很希望他早点回来陪她。

　　哪怕没有买到药也可以。

　　只要他在这里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丞回来了。

　　他看见全兮兮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心下一抽，走过去，把手中的袋子放下。

　　“这个是退烧药，这个是止咳的，这个是消炎……感冒多少都会带一些炎症。”夕丞把药一颗一颗掰出来，塞进全兮兮的手里，“我接了一杯温水，可以直接喝。”

　　全兮兮转过头，坐起来，把药塞进嘴里，一口气吞了下去。

　　“我知道发烧难受，吃不下东西，我买了一碗粥，你多少吃点。嗯？”夕丞从袋子里拿出一碗粥，打开，冒着雾气。

　　“麻烦你了……”全兮兮睫毛一抖，“谢谢……”

　　“我昨天喝醉了也麻烦你了，你嫌麻烦了吗？”夕丞温和地看她的眼睛，“很难受吗？”

　　全兮兮摇头，把粥拿过来，慢慢吹着。

　　夕丞见她乖乖吃饭，松了一口气，把她课本拿过来：“我帮你把笔记抄了，你好了再看。”

　　全兮兮看见夕丞的手指透着光。

　　“早上会开完了吗？”全兮兮低声问。
　　“嗯，”夕丞应着，手上没停，“例会，部署下个季度任务。”

　　“早上……对不起，”全兮兮吸溜了一勺粥，“我心情不太好。”
　　夕丞侧目看她，轻笑：“没事。我就是怕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记不住。”

　　短暂的沉默之后，全兮兮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小声问：“露娜是谁？”
　　夕丞愣住了：“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睡觉的时候……喊的。”
　　全兮兮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有些颤抖。

　　夕丞表情变得严肃的起来，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去抄笔记。

　　全兮兮抿了抿嘴，粥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他。

　　可他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这算什么？

　　自取其辱吗？

　　安静了两分钟，夕丞忽然开口说话：“我以前在国外养的一只边牧。”

　　“嗯……”全兮兮应着，“嗯？是……一只狗？”

　　夕丞点点头：“我五岁的时候它来我们家的，我回国之前，它病死了。它陪了我十年，像家人一样。在国外都是我一个人，我害怕一个人睡觉。管家才送了我一只狗陪我睡觉。边牧嘛，都很聪明，我一直觉得它就是我妹妹。除了不会说话，它其实什么都懂。”

　　所以他睡觉的时候，搂她，是把她当成了那只陪着他睡觉的狗？

　　所以他才会有那种宠溺的动作？

　　是她误会他了……

　　全兮兮心里的郁结瞬间就打开了。

　　还好，鼓起勇气问了。

　　如果不问，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他们就会这样错过吧？

　　夕丞写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早上心情不好，是因为听见我睡觉的时候喊露娜了？”

　　全兮兮嘴唇微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夕丞望着她：“你很在意这件事？”

　　全兮兮不敢回答，她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夕丞还想问什么。

　　全兮兮的手机响了。

　　她翻出手机，看见是一串数字。

　　夕丞看见了这串数字的归属地，青城。

　　全兮兮看了许久，这次她没有回避，当着夕丞面，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兮兮……”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全兮兮眉宇紧蹙：“怎么？”
　　“我想你了。”
　　那个男人带着少年的音色。

　　全兮兮下意识地去看夕丞，夕丞立即转过脸去，起身出了教室。

　　“我来找你了。”电话里那头那个声音，有些兴奋。
　　全兮兮蹙眉：“谁让你来的？你……”

　　“我已经在你学校外面了！”那个男生生怕全兮兮拒绝她，立即说道，“我兜里没钱了。”
　　全兮兮叹了一口气：“你在哪个门？”

　　“啊？我……我问问……唉，同学，请问这是安城大学哪个门？嗯嗯……我在西门。”
　　“你等我。”

　　全兮兮侧目去找，发觉夕丞是带着书包出去的。
　　他大概已经走了吧？

　　全兮兮没想立即去，她还是坐在那里把夕丞带给他的粥喝完了。

　　收拾书包的时候，发觉夕丞课本还在，上面放着他刚去买的药。

　　全兮兮拿起夕丞的课本，翻开。

　　看见与他长相及其相符的字，忍不住笑了。

　　她把东西全部装进书包，往学校西门走去。

　　*

　　夕丞几乎是落荒而逃，在他出教室的一瞬间，听见了电话那边，那个男生用近乎撒娇的声音说他想她。

　　他没走，只是退出了教室，靠在门口听着全兮兮与那个人的对话。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她不想接他电话呢？

　　许多个念头在夕丞心里升起，他忽然发觉，自己特别在意这件事。

　　在意到想跟踪她，去看看这个让她逃避的人，到底是谁。

　　他先下了楼，有意找了一个草木葱郁的地方，等着全兮兮下来。

　　她生病了，走路无精打采。

　　昨天的事情，他大概能猜到大半。因为喝多了，上个厕所，习惯性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擦头发的浴巾在床上……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曾经躺在一起过？

　　是他把她当成了露娜，习惯地搂着睡觉的缘故吗？
　　她今天早上生气，是因为他抱着她，喊了一声露娜？

　　那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有一点点在意他的？
　　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然刚才也不会问他谁是露娜了吧？

　　夕丞想到这里，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看见全兮兮往西门走去。

　　看见她直直走向一个高个子、帅气的男生背着一个双肩包在门口等她。

　　那个男生看见她一脸兴奋，甚至……抱了她。

　　夕丞没想过会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就酸了。

　　这个男生，跟全兮兮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那个男生低着头，用手揽着她的后颈，用自己的额头去碰她的额头，好一会才用埋怨的表情，说了什么。

　　全兮兮摇摇头，抬头看着那个男生。
　　她背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那个男生表情，他尽收眼底。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股火，夕丞加快了脚步，走向全兮兮：“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