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24、弟弟

　　全兮兮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会遇见夕丞。

　　她回眸，看见夕丞一贯温和的脸上多了些冷意。

　　全兮兮捂着嘴，嗓子有些哑，指着这个男生说：“这是……我弟弟，全兮泽。”

　　全兮泽显然对夕丞出现不满，有些挑衅地望着夕丞：“没错，我就是我姐的男朋友。”

　　全兮兮蹙眉，踩了一脚全兮泽：“别乱说！”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全兮泽反抗。

　　夕丞脸上的一点点不悦在看见姐弟俩拌嘴的时候就瞬间消融了：“原来是弟弟？吃过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吃什么饭！”全兮兮睁大了眼睛，“我要送他回家！”

　　“为什么呀！”全兮泽没想到自己刚落地没多久，就直接要被遣送回去。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全兮兮瞪着他，“高三的学生，你凭什么瞒着你爸妈偷偷跑出来？还有几个月高考了，你不知道吗？”

　　“那不是因为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接了也一副很忙的样子！”全兮泽委屈地眼睛好红了一圈，“我跟你说爸生病了，你也没反应。我说给你寄生活费，你也不收。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

　　“全兮泽！”全兮兮真的生气了，吼人声音都变大了。
　　“姐姐！”全兮泽也急了。

　　夕丞上前一步，把全兮兮拉到自己身后，对全兮泽说：“这样，我们中午先吃个饭，坐下来慢慢说。别着急，也别吵架。着急吵架都解决不了问题。”

　　全兮泽眼睛急红了一圈。
　　夕丞侧身去看身后的全兮兮，她蹙着眉，一副不想管他的样子。

　　“我们先带你弟弟去吃个饭吧？一会我让徐耳查下回青城的机票。”夕丞侧过头轻声问全兮兮。

　　全兮兮低着头，一言不发。

　　全兮泽见全兮兮不理他，顿时也慌了，忙道：“姐姐，我饿了。我早上就没吃饭……姐姐……”

　　全兮兮受不了全兮泽这样软磨硬泡，只能点点头，随手指了周围一个面馆：“就那。”

　　“姐姐……我不想去哪里吃饭，”全兮泽小声嘀咕，“那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全兮泽！”全兮兮受不了他这个少爷病，“你有完没完？吃个东西还挑三拣四，不知道谁在家给你惯的！”

　　全兮泽一脸委屈跟全兮兮争：“我就是不喜欢吃面食嘛！”

　　夕丞扫了一眼全兮泽，一身名牌，不是小富，而是可以成为是富二代圈子里的人。

　　对比全兮兮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名牌。

　　夕丞的目光沉了沉，看向全兮泽，温和地说：“我知道一家私菜馆，味道还可以。”

　　全兮兮拉了一把夕丞的袖子：“别惯他的臭毛病。”

　　“没事，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吃点好的应该的。”夕丞回眸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全兮兮。

　　“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18岁了！”全兮泽在一边抗议。

　　全兮兮不想理他。

　　夕丞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姐弟俩上了车。

　　下车的时候，全兮兮要付钱。

　　夕丞只是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就把钱付了。

　　下车以后，全兮兮低头说：“买药、坐车、吃饭的钱，回去我还给你。”

　　“嗯？”夕丞眉毛一挑，“你确定？”

　　“嗯，他是我弟弟。”

　　全兮兮说得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自己还得起。

　　夕丞没接话，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子门口只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流觞”，整个院子都是和风。

　　“这是这家店名？”全兮兮问。

　　“不知道，这家店应该没有名字。”夕丞上前，推开门，林荫小道指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小木屋。

　　这一路上没有人，只有鸟叫。

　　整个地方充满了典雅与宁静，与这个城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小木屋里铺的是榻榻米，落地窗是用木头做的，敞开着，有微风漫步。

　　窗外种着一棵梨树。

　　白色的梨花从树上蹁跹而下，落在全兮兮的手边。

　　夕丞问：“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刚吃过了，”全兮兮一看这地方就知道菜价不便宜，“不用管我。”

　　夕丞扬眉。

　　全兮泽说：“我喜欢吃肉。”

　　全兮兮伸手就拍了他一下：“要吃回去吃去！”

　　全兮泽眨了眨眼睛：“难得来一次安城，不能尝尝安城的菜吗？”

　　全兮兮侧目，明显不想搭理全兮泽。

　　夕丞望着对面的全兮泽：“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全国各地菜系都相通了。”

　　全兮兮蹙眉也盯着坐在对面的全兮泽：“你跑过来，你爸妈知道吗？”

　　夕丞注意到全兮兮用的词语是“你爸妈”。

　　全兮泽低下头，不说话，跟全兮兮不想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仔细看去，全兮泽跟全兮兮长得还是挺像的。

　　夕丞想了想，问全兮兮：“需要我回避吗？”

　　全兮兮轻轻地摇摇头。

　　夕丞了然，全兮兮这样，意味着她愿意、而且想让他参与、想让他了解她。

　　夕丞把桌上茶壶拎起来倒了三杯花茶，姐弟俩对话还在就继续。

　　“我爸不是你爸吗？”全兮泽顶嘴，“干嘛分得那么清楚。”

　　“可你妈，不是我妈。”全兮兮安静地望着他。
　　“姐姐……”全兮泽抿了抿嘴，“你到现在是不是还恨我？”

　　全兮兮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出声。

　　剩下的全是沉默。

　　夕丞见过全兮兮这种近乎于漠视的沉默。

　　每次在她看见这串来自青城的号码的时候，都会有这种表情。

　　从刚才的对话，夕丞已经知道了——这个坐在对面与全兮兮有几分相似的男孩，是全兮兮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她的原本的家庭环境，应该是非常好的。

　　不然这男孩穿着打扮，不能是这幅模样。全兮兮也不可能见过那么多世面，甚至能考到高尔夫初级教练证。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促使全兮兮只能自己打工赚钱。

　　而这个让她出来自己打工的理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理由。

　　想到这里，夕丞心角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姐姐，暑假回家吗？爸很想你。”全兮泽很希望全兮兮回家，又补了一句，“我妈也想你回去。”
　　全兮兮低着头：“不知道，我暑假要打工。”
　　全兮泽不高兴：“你为什么执意要自己打工啊？那么辛苦，爸也没说不给你生活费。”

　　夕丞在一边用手机给徐耳发消息：帮我看下今天下午去青城的机票。

　　全兮兮黯然抬头，看着全兮泽：“在他外面有你的时候，他就不属于我了。”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夕丞手抖了下，看向全兮兮。

　　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不安地相互扣着。

　　“姐姐，还是怪爸爸有了一个我……你还是怪我！”全兮泽急得都从坐着变成了正跪。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

　　那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刚好打破了这种窒息的沉闷，托盘上托着三盘菜与一盆汤。

　　夕丞笑着：“谢谢，齐姐。”

　　齐姐进来摆菜，扫了一眼坐在里面的三个人，最后看向夕丞：“你最近很少来了。”

　　“是，”夕丞点头，“不太忙，就回学校学习了。”

　　“学习好啊，”齐姐看了一眼坐在夕丞边上的全兮兮，“不负韶华。你们慢慢用，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嗯。”夕丞应着，看着齐姐出去。

　　夕丞伸手去拉全兮兮的手：“中午只喝一碗粥，下午会饿的。再吃点？”

　　全兮泽见夕丞去拉全兮兮，有些着急：“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谁啊！干嘛拉我姐姐！”

　　“我……”夕丞想要解释。

　　“他是我男友。”全兮兮望向全兮泽，“你对他说话态度好点。”

　　“什么时候谈的，我……我怎么不知道！”全兮泽要哭了，“姐姐不是答应我说上大学不谈恋爱的吗？”

　　“全兮泽，你多大了？怎么还那么幼稚？小时候哄你的话，你也当真？”全兮兮蹙眉。

　　“我就当真！我都说了让你等我，我一定会长大，我会保护你的！”全兮泽不高兴，觉得全兮兮骗了他。

　　夕丞轻咳一下，说：“兮泽，难道你爸妈没告诉过你，法律是不允许近亲结婚的吗？”

　　全兮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愣愣地摇摇头。

　　全兮兮无语。

　　夕丞顺手夹起一块鱼肉，另一只手拿起碗接着，送到全兮兮嘴里：“他们家的鱼肉做得很好吃，尝尝。”

　　全兮兮无所适从，抬眸去看全兮泽，只觉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蹲在那里。

　　理智告诉她，夕丞说得没错。

　　但她不想在全兮泽马上高考的时候，说这些事。

　　“不喜欢吃鱼肉？”夕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全兮兮看向夕丞，是她无缘无故说他是她男友的。

　　这事是她惹的，就算是演戏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全兮泽完全没想到他不远千里来这里，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一时气不过，起身跑了出去。

　　夕丞望着全兮泽，问全兮兮：“不用追吗？”
　　“不用，”全兮兮低声道，“他都18岁了，应该知道好歹。”

　　“你们……”夕丞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坏了身子，医生说以后都不能怀孕了。我爸觉得我是个女孩，不能继承家产，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生了全兮泽。”

　　全兮兮说这话的时候，变得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