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8、第 8 章

　　看到他这身宛如从魔仙堡莅临人世的打扮，马路墩子恍然意识到这位正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劫数——作为教育者晋升路上的天雷浩劫啊！！
　　什么游戏机不游戏机的已经不重要，要是让教务处那边发现作为标杆的火箭一班出了个巴啦啦小魔仙，她立刻就能被一脚踢去当黑魔仙再也别想回来了。
　　于是没有多想，马路墩子迈着她脆弱且恍惚的步伐，将这个绿色的鸡毛掸子拎走了。陶君彦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直到那抹鲜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默默地吞了口唾沫。
　　“这是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袁义在旁边夸张地抹着眼泪，“这就是爱啊！！！”
　　“什么？”陶君彦啪地转过头，袁义捂着脸摇了摇头，咻地蹿进了教室。“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又拧头到另一边问陆剪山，后者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飘飘地转身走开了。
　　？？？？

　　——方鹿楠这是脑子有病。事后江邮对此锐评着，让陶君彦别放在心上。可陶君彦每每回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的空位置，始终心神不宁。
　　方鹿楠已经足足两节课都没回来了。虽说周五的今天下午全都是思想品德、体育这种无关紧要的副科，但被提审快两个小时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他纠结了很久，还是在最后一节体育课上课前跟班长请了假，偷偷地溜去了教职工办公室。

　　袁义被江邮拉去打球赛凑数。这场球打得杀气腾腾，江邮明明是他的队友，传球的时候那力度却几乎要杀人，几个三分砸得整个篮筐架都在颤抖。
　　一场球赛下来，袁义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愿再开一把。江邮也兴致缺缺，抹了把汗坐在他身旁，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壶水。
　　“心情不好啊？”袁义推了推眼镜，贼兮兮地笑着，“找不到陶君彦？”
　　“关他什么事。”江邮咕哝着。
　　袁义耸了耸肩，刚结束了这个话题坐回原位。方才一块儿打球的几个男生便围来，为首的一个脖子上挂着耀闪闪的颈链，熟稔地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推搡着江邮的肩膀。
　　“上次那冤大头呢？哥几个还打算让他请饮料呢。”
　　袁义在旁边嘘地吹了声口哨，好整以暇地看着江邮骤然黑沉的脸色。鲜少失态的少年牙关紧咬，脸颊旁青筋暴起，猛地站起身，一把捏爆了手上的矿泉水瓶子，咔嚓咔嚓的脆响让周遭的同学纷纷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退开半步。
　　“生气了？”
　　“没有。”江邮缓了缓神色，嘴角提起一个尚且算笑的弧度，“我去扔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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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鹿楠被提到了办公室里，同一间办公室的还有他们的物理老师，中年女人抱着教案正要去上课，被这颗璀璨如灯球的绿色脑袋惊得在原地生生驻足了半分钟，才欲言又止地匆匆夹着材料离开了。
　　方鹿楠抄着兜站在办公桌旁，看矮胖的女人一屁股陷进座椅里，揉着太阳穴喝了口枸杞茶，勉强定了定神。
　　“把你父母叫来。”
　　“不在。”方鹿楠看着窗外回答，“他们算是离婚了吧，我妈在国外。”
　　马路墩子拧了拧眉，翻开班级通讯录名册，“联系人是叫……”
　　“方曲杭，我姐。”方鹿楠道，“她今天临时有事去实验室了，回不来的。”
　　马路墩子狐疑地盯着名簿看了一会儿，“这名字有点眼熟，你姐姐以前也是我们高中的学生吧。”
　　方鹿楠收回视线，他没有回答，但中年女人已经自顾自地从抽屉里翻出了有些发黄的名册簿，在办公桌上一字摊开，戴上眼镜点着口水快速翻找着。
　　“……”方鹿楠登时觉得头有些痛，出声制止道，“老师，我没有非要拧着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为难陶君彦而已。”
　　“嗯，你说游戏机的事？”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那个游戏机是袁义的，卡带是我的，只是让他帮着拿了一下。”方鹿楠抬高音调解释着，“还有上次的鱼缸，鱼是我不小心放走的，请老师不要总是责怪他好吗？”
　　马路墩子的手指一顿，抬起头，却答非所问，“我想起来了，你到初二之前都在国外，初三开学立刻办了手续转回国。”
　　“……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方鹿楠拧起眉。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马路墩子合上名册簿，眼镜背后的双眼竟然笑弯了起来，“只用了一年就能考上我们这里，你还真的很厉害，不过分班考的成绩就不是很好了。”
　　“……”方鹿楠满脸大写的无语。
　　“学习环境最重要，勉强挤进来也不是坏事，毕竟是各凭本事的。”马路墩子别有所指地说着，站起身，“好了，你回去吧，周一开学前记得把头发染回来，耳钉换个小一点的就行了。”
　　“……？？？”

　　方鹿楠被温柔地逐出办公室之时，仍然一头雾水一脸懵逼。
　　——她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
　　——还有，各凭本事是个什么鬼，他是光明正大考进来的啊！
　　——不太妙，马路墩子多半是知道了他家……
　　心中莫名郁结起来，方鹿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指尖还残留着染膏刺鼻的味道——为了图快，也不知道那个小店给他用了什么染发剂，现在头皮还有点刺刺地发疼。
　　看了看手表，现在应该是最后一节体育课了，还剩二十分钟下课，就没什么必要顶着这个傻逼脑袋去操场给人看笑话了。方鹿楠心里盘算着，打了个哈欠正要回教室收拾书包，脚步蓦然一顿。
　　教职工办公区到教学楼之间由一条走廊连接，走廊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一套米色的沙发和一把观赏用的吉他，与浅米色的瓷砖和灰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如此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停留，方鹿楠也只是无意间一扫，茶几上那副熟悉的眼镜就这么生生叫飞擦的视线刹住了车。
　　方鹿楠走到沙发旁，陶君彦已经趴在扶手上睡着了，做到一半的试卷与还没合上盖的水笔随意地放在腿上。午后阳光柔软，在少年浅色的衬衫上映成一道道窗影，又沿着光滑油亮的黑发圈出一道皎洁的浮光，被清风吹得轻轻颤动着。短密的睫毛在臂弯的缝隙间微抖，身体随着气息平稳地欺起伏着，像只午后在太阳下躲懒的小白猫咪。
　　在意识到之前，方鹿楠已经笑出了声。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穿过臂弯的缝隙，坏心眼地戳弄着少年温软的面颊，看着他不胜其烦地拧起了眉，呓语着在扶手上手臂间蹭了蹭，登时来了兴致，变本加厉地加了根手指。
　　“好烦……别动我的炸猪排……”陶君彦紧紧闭着眼，嘴上喃喃着，猛地就着一咬。尖锐的虎牙刺在指腹上，疼得方鹿楠倒抽了一口凉气。
　　牙口也太他妈好了！
　　方鹿楠来了个作茧自缚，手也拿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转醒，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叼着他的手指，甚至还放到板牙下嚼了嚼。
　　本来只是普通进食的步骤，可看到他殷红的唇似有似无地触碰着指节，湿热的舌舔舐着指尖来回逡巡摩挲，口中半睡不醒地哼着沙哑而模糊的字音，方鹿楠整个人一瞬间就噌地烧了起来——该站的腿站不起来，不该站的地方站得老欢快了。
　　“啊！”
　　陶君彦突然清醒过来，赶紧松开了嘴，让他把湿淋淋亮晶晶的手指抽了出来。方鹿楠脑袋烧得过载，cpu一时间加载不起来，举着手傻乎乎地看着他。
　　“等等，我带了纸。”陶君彦把他拉到身旁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握着他的手从指根开始往上擦拭着，“你说你怎么叫我不好，偏偏戳我嘴边，”他捏了一把他硬邦邦的掌心，“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中午错失了一块炸猪排！”
　　虽然后来被好心的同学补回来了，但他还是好心疼那枚掉在地上的、热乎乎金灿灿香喷喷的炸猪排啊！
　　方鹿楠出神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与他干瘪而处处骨节的手不同，陶君彦的手掌又肉又软，他真不知道以男生来说不算大的手掌中怎么能藏这么多肉，轻轻揉下去都摸不到一点儿骨节，尤其是掌根那一块儿，软弹得跟海绵垫一样，他忍不住稍微使劲捏了两把。
　　——凉凉的，肉肉的，软软的！
　　“你干嘛。”
　　发现了他的小动作，陶君彦眯起了眼睛，照着他的球鞋狠狠踩了一脚，“不许说我胖。”
　　“不胖不胖，多舒服啊。”方鹿楠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来回揉捏着他肉乎乎的掌根，“让我再玩一会儿——”
　　话音未落，陶君彦的忽然拢起手掌，将他为非作歹的几根手指攥在掌心。
　　“方鹿楠，”陶君彦嘴角一抬，露出两颗闪着锐光的虎牙，“是不是太久没见，你忘记它们揍在你身上的痛了？”
　　方鹿楠脑袋嗡的一下，浑身的肌肉条件反射地痛了起来。
　　“我们……我们换个话题。”方鹿楠从善如流地松开手，“那什么，你怎么没上课？”
　　“担心你啊。”陶君彦忧愁地看着他绿得发光的卷毛，仿佛在看着一个顶着绿西瓜盖的傻子，“老师没有为难你吧？”
　　“——”方鹿楠脸上沉寂了片刻，“没有。”
　　“你这不像没有的样子啊。”陶君彦将脸凑到他脸旁，“发生什么了？”
　　“没有啊，她就让我周一前把头发染回去就好了。”方鹿楠嘿嘿笑着，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神，心里七上八下地也不知道被他看破了几分。
　　“嗯——”所幸，对方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持续下去的意图，他从兜里掏了掏，将小小的游戏卡带递给他，“你早上是要这个吧。”
　　“你竟然还记得……”方鹿楠怔了怔，“我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你都忘了。”
　　“你那么想要，我怎么会忘呢，”陶君彦噗嗤一笑，双腿一蹬，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戴上眼镜回过头看他，“而且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玩这个。”
　　方鹿楠翻过卡带，硬币大小的塑料片上贴着红绿相间的广告纸，是宝可梦系列的最新作品。
　　“这么多年没见总感觉哪里变了，但看到这个，什么东西又好像回来了。”陶君彦将水笔收回笔盖，揉了揉那顶绿油油的短卷发，月牙眼笑得明媚，“要是以后你可以一直在国内就好了。”
　　逐渐西斜的阳光在不经意间换了角度，他站在倾斜的阳光中，皮肤上被蒙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清透明亮得像是要融化的冰激凌，光是看着甜丝丝的气味便仿佛飘入口中。连周围的细小的灰尘碎末都在欢呼雀跃着愉快地舞蹈。
　　“我不走了。”方鹿楠也跟着站起身，听到自己仿佛宣誓一般郑重地说着，“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