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73、第 73 章

　　湿答答的陶君彦被方鹿楠塞进了计程车里，打包领回了家。
　　方鹿楠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三十多平的小房子，搁国内算是那种一室户，只是受益于没有公摊面积和超高的房屋空间利用率，二三十平的小房子一个人住起来算是比较轻松舒适的。
　　玄关进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侧打了通到屋顶的储物柜，另一侧依次是厨房和卫生间，走廊到底就是卧室。陶君彦在玄关口换鞋的时候就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方鹿楠按亮了屋子里的电源，将空调打开，然后从卧室扔了条浴巾过来。
　　“唔。”
　　雪白的浴巾扑了陶君彦一脸，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柔软剂香气，是药妆店里卖得最好的那一款。陶君彦认得，上次打折的时候他也囤了不少在家。
　　浴巾撞歪了他的眼镜，他干脆摘了下来，看不清方鹿楠的脸反而让他会不那么紧张。
　　“去洗澡。”只剩一张白花花脸的方鹿楠冷淡地说着。
　　“啊？”陶君彦张了张嘴，“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物啊。”
　　“穿我的，我去给你拿。”方鹿楠指了指玄关边上的衣帽架，“外套挂在那里晾一晾。”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屋。
　　陶君彦将外套脱下来，在外面抖了抖，融化的雪水顺着衣摆一点点往下滴，打在玄关瓷砖的地板上滴滴答答响。衣帽架上已经挂了一条皮带和一件羊毛大衣，陶君彦怕沾水的羽绒服弄湿了羊毛大衣，就选了个离它最远最高的挂钩。
　　挂钩对陶君彦来说有点高，玄关的地板滴滴答答都是水，他挪脚的时候听见鞋底清晰的胶皮打滑的呲啦声，随即就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砰的一下敲在了门板上。
　　啊……疼疼疼……
　　陶君彦抱着脑袋摔在地上，疼得一瞬间失语了，模糊眼角的余光中看见走廊的那头好像有人丢了什么东西直冲过来，温暖的体温霎时间包裹住了被冬雪冻得失去知觉的身体。
　　“陶陶！？”
　　陶君彦趴在他肩膀上睁开眼，近在咫尺的青年脸庞终于不再是一片花白，紧紧蹙起的眉下黑溜溜的眼睛瞪着，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你是不是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陶君彦突然开口。
　　方鹿楠眼神一闪，飞快地撇开了视线。
　　陶君彦凑过去几分，他就往后退几分，黑眸上蒙着的水汽随着暧昧的光影一摇一晃，抿起的唇角也开始颤动起来。
　　二人这么一进一退，没过几个回合陶君彦就把他逼到了墙角里。退无可退的方鹿楠摸了摸鼻子，色厉内荏地瞪他一眼，“你干嘛？”
　　“我看不清啊，”陶君彦眨了眨眼，“没戴眼镜。”
　　“你要看那么清楚干什么？”
　　“这个。”陶君彦伸出手，点了点他耳垂上小小的黑色耳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刚以为是小虫。”
　　冰凉的指尖触及柔软的耳垂，带起浑身一阵生理性地颤栗，热度随后缓缓攀升上来，他的指尖连同耳垂的那一小片皮肤也变得滚烫起来。
　　陶君彦撑在他身体上方，缓缓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地映照出方鹿楠一张逐渐慌神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偏过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阿嚏——！！”
　　“冬天哪有什么虫子！”方鹿楠抓起一旁的浴巾用力往他头上一按，抬高的音量掩盖心底的慌乱。
　　“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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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一场澡洗得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什么一个人赤身裸体地在浴室里摔倒又被另一个人破门而入的偶像剧桥段。
　　晚上十点，方鹿楠冲了把澡从浴室出来，沙发上的陶君彦正盘着腿聚精会神的看着他那台二十八寸的二手电视，大一号的睡衣歪歪斜斜地套在身上，露出半截白花花的肩颈，细碎的湿发尾扫过，留下一条浅浅的水渍。
　　他是不是瘦了？比上次暑假见到的时候还要瘦些……
　　方鹿楠站在屋门口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却在他转过头的前一刻泰然自若地移开了视线。
　　“你在看什么？”他走到沙发旁，看着电视里花红柳绿的界面挑了挑眉，“广告？”
　　“这是ps5的广告，你看看，这画面，这精致度！”陶君彦忿忿地拍了拍沙发垫，“你个去欧洲出差回来还拎了个ps5的人，当然不理解我们缺货人看着价格越炒越高的痛苦！”
　　方鹿楠扫了一眼被他随手仍在电视旁边的游戏机，壳子还没拆，但是陶君彦已经一副馋得快流口水了的样子。他想起大半个月前陶君彦徽信上跟他的控诉，看起来过了这么多天，是给孩子快馋哭了。
　　“我这不是买回来了吗，”他坐在地板上把包装盒拆开，“到时候你看我直播也能过眼瘾。”
　　“……”
　　一句话响，犹如鹅卵石抛入平静的水，扑通一声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一时间，小房间里只剩电视里综艺节目嘉宾夸张做作的惊叹声，伴随着呲啦呲啦扯塑料膜的窸窸窣窣。方鹿楠以为陶君彦又去看电视了，也没抬眼，转身从小边柜里摸出一把剪子刚要把塑料膜剪开，便听见陶君彦略显迟钝的疑问。
　　“直播……？”
　　噔·噔·咚！
　　方鹿楠差点一剪子把自己手指头送进去，但此刻比起自己的手指，他更愿意把自己这条生事的舌头剪了。
　　——他忘了，他彻底忘了，现在的自己可没套着主播那层皮啊！
　　主播鹿鹿是他跟陶君彦之间的唯一联系了。跟他插科打诨的时候，方鹿楠可以忘了自己有个不得不接手的公司，有无边无止无休无尽的项目，还有个他不喜欢却必须负责的女孩儿。在打字的一瞬间，他只是方鹿楠，一个喜欢吹着口香糖打游戏、也怀揣着一份惴惴不安的暗恋的普通人。
　　“……方鹿楠？”
　　方鹿楠将包装袋收拾起来，揉成一团，从地板上起身，“你要喝牛奶吗？”
　　“……”陶君彦眨了眨眼，“那就要吧。”
　　“我去给你热一热。”
　　方鹿楠径直走出房间，没敢看他一眼，生怕对上视线的时候被猜出些什么。
　　他从冰箱里拿出盒装牛奶，倒进瓷杯里，放进微波炉。方形的器械嗡嗡地运作起来，橙红色的灯光从半透明的门板后渗出，是整条走廊上唯一的光。
　　如萤火如烛光，在动荡的风力弱小地摇曳着，似乎转瞬即逝，却是迷途之人陷入泥沼前最后能燃起的那点儿希望。在过去无数个冰冷的夜里，方鹿楠靠着这些微弱的灯光支撑着空空如也的身躯，若是失去了这些光，他将彻底变成一滩再也扶不起来的烂泥。
　　方鹿楠出神地看着瓷杯在微波炉里转圈。直到设定的时间到了，仅剩的光源骤然暗却，冷不丁坠入黑暗的方鹿楠打了个生理性的寒战，即使是身边的每一寸布设都再熟悉不过，他仍然忍不住害怕起来，下意识跌跌撞撞地去摸开关。
　　“方鹿楠？”
　　屋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了，陶君彦站在光里看着他。那是比曾经在他身上见过的任何一把光束都要耀眼的存在，方鹿楠几乎被晃了眼。等到双眸能适应这份柔软的光辉之时，陶君彦已经走到了他身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带来了一点儿仿佛三月春暖的热度。
　　“我的牛奶呢？”陶君彦笑嘻嘻地问他。
　　“微波炉里。”方鹿楠揉了揉略微酸涩的鼻子，将瓷杯从微波炉里取了出来，“当心烫。”

　　他跟在陶君彦身后回到房间，可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陶君彦就皱着鼻子嘶嘶地抽着凉气，舌尖上被烫红了一小片，可怜巴巴地手扇着风物理降温。
　　方鹿楠看着他嘴边那一圈白色的牛奶沫就蠢蠢欲动地想帮他舔干净。只能一边心里腹诽着他姐的歪主意，一边眼不见为净地移开视线，默默拿起手机假装有消息要回。
　　把几个他平时绝对不会看的岛国华人群翻了个底朝天，方鹿楠又切了另一个噼站工作用小号，号上有两条未读消息，还都来自于对面的陶君彦。
　　方鹿楠悄悄地看了他一眼，陶君彦握着手机刷着视频，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啜吸着牛奶，就像只小猫咪舔奶盆，红润的嘴唇上星星点点地沾着些乳白色，注意力全被手机和这碗牛奶分走了。于是方鹿楠默不作声地点开了消息。
　　陶器包：「鹿鹿，我发现我有很喜欢的人了」
　　陶器包：「高中就开始了，我都不知道」
　　嗡嗡——方鹿楠脑中登时警铃大作，咣当一声，薄薄的手机与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吻。
　　他倒是在毕业那会儿知道了陶君彦当时也喜欢过他，但那点儿喜欢到底值多少，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地在敲鼓。这么些年陶君彦也半点儿没要加他联系方式的意思，都在一个实验室里了，他们还是用岛国人的社交通讯工具维持着屈指可数的线上联系，方鹿楠总怀疑陶君彦当年的那点儿喜欢早被磨没了。
　　方鹿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从桌子下捞出手机，心里慌得小鹿乱撞，还没想好怎么回，陶君彦的消息就又弹了出来。
　　陶器包：「鹿鹿很好奇是谁吗？」
　　陶器包：「给你个提示，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咣当一声，刚刚捡起来的手机再次实打实摔在了地上。
　　艹！江邮！？
　　他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他那大冤种室友，闪过一脑海的卧槽，恨不得现在立马冲过去把陶君彦脑袋里的水摇出来——拜托！他刚刚把你大冬天的锁在屋子外面！你清醒一点！蚂蚁竞走十年了！
　　方鹿楠颤颤巍巍地再次拾起手机，点开键盘，陶君彦就又紧接着发了一串消息。
　　陶器包：「你想什么呢」
　　陶器包：「我在说你啊」
　　陶器包：「我喜欢你啊，你呢」
　　咣当——！
　　毫不意外地，方鹿楠可怜的手机第三次拥抱住了地板，大脑零件嘎吱嘎吱宣告着过热罢工。在方鹿楠想通这几句话之间到底是个什么逻辑之前，一只细白的手率先捡起了他可怜的手机。
　　“我听见了它哭泣的声音。”陶君彦好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等会儿！”方鹿楠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地紧紧按住了他的手，“把它关了！”
　　温度在皮肤的接触间迅速上升，烫得方鹿楠松开了手。陶君彦无辜地歪了歪头，乖巧地依照他的话锁了屏，将手机交回到他手心。
　　没看到吧，没看到吧……方鹿楠在心里默念。
　　“没看到哦。”陶君彦眨巴着眼，“但我在问你话呢。”
　　“啊？”方鹿楠不太聪明地瞪着眼。
　　陶君彦弯了弯唇，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掰过他的脸踮起脚凑近了，奶香的气息软绵绵地扑在脸上。
　　“鹿鹿，我喜欢你，你呢？”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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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