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50、第 50 章

　　“啊。”
　　方鹿楠看着他通红的眼圈，后知后觉地搓了搓手心，才发现湿答答地洇开了一片，瞬间慌了神。
　　“啊……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啊？我弄疼你了？”方鹿楠手足无措地把校服衣裤上四个兜翻了个遍，才从最后一个兜里掏出两块皱巴巴的纸团，当宝贝似地展开送了过去。
　　陶君彦一脚踩在他价格不菲的球鞋上，恶狠狠地碾了两脚，痛得方鹿楠脸打褶成了朵菊花，嗷呜一声，惨叫绕梁。
　　“你·有·病·啊！给我戴这玩意儿还欺负我！”陶君彦扯下发箍绕着教室追着他打。
　　他一边泄愤一边心虚。怎么办，他也不好承认自己刚刚是因为动了情才控制不住泪腺的，可这个人莫名其妙亲他绝对有问题好吧！
　　把那个罪魁祸首的发箍用力按到他脑袋顶上，陶君彦才长出一口恶气，提着他的领口继续之前那个话题。
　　“你这阵子一直都想跟我说什么呢？”
　　“啊……那个，其实就是，就是你还不懂嘛？就是就是——”方鹿楠挠着一头卷毛，把猫耳发箍挠得歪七竖巴，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耳垂涨得鲜红欲滴。
　　“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把我的腰带还回来——”
　　教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可怜的把手颤颤巍巍地摇晃着，仿佛对着来者的瘦弱少年俯首称臣。
　　“……”陆剪山扫了一眼衣冠不整地两个人，又捡起了地上那条皱得不像样的腰带，狐疑地拧起了眉毛。
　　“你用我的！”陶君彦脸刷啦一红，赶紧把腰带抽了回来，给他重新拆了自己那包没开封的，“这个我自己系！”
　　陆剪山却把唇抿成了一条线，靠着门板屈起一条腿，抱着胸审视他，“刚刚江邮来的时候，你们俩在干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江邮来过吗，谁知道啊哈哈哈哈……”方鹿楠打着粗糙到硌手的马虎眼把他往外推，还不忘趁机对陶君彦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比划。
　　「结束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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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出闹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算消停。百团大战到一半的时候，陶君彦才喊着抱歉姗姗来迟，为表歉意，他主动承担了起了在入口处发放传单的任务。
　　那地方人流攒动，他们这三个人打扮得显眼，远远的视线就聚集过来。方鹿楠本来想跟他一起去，被陆剪山一脚踹回了摊位，跟袁义一块儿守着吆喝去了。
　　“谢啦。”发传单的间隙里，陶君彦偷偷跟陆剪山咬耳朵。多亏陆剪山跟他穿得一样，替他分走了一半的视线，否则要是方鹿楠在这儿，凭他那张脸，堆过来的视线能把他压死。
　　“没事。”陆剪山摇了摇头，看着他抿了抿唇，眸光微微一转，“不过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你想低调的意愿，你有跟他提过吗？”
　　“其实……我也许不是真的想低调。”陶君彦揉搓着手里的纸张，“不然我也不会去报名参加歌手大赛，或者穿上现在的衣服。”他拧了拧眉，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我很多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陆剪山沉思了片刻，忽而开口，“你其实不排斥，甚至喜欢刺激的东西，对吧？”
　　“……”
　　“吃东西你喜欢吃辣的，游乐园你喜欢过山车和鬼屋，明明平时看起来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选择倒是意外地大胆。”陆剪山摸了摸下巴，“在我对你有限的了解之内，或许你刚刚的困惑可以用一个词解释。”
　　陶君彦睁大了眼，“什么？”
　　陆剪山点住他的眉心，轻轻一戳，“自卑。”
　　“……”
　　百团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参观的新生走的走散的散，零零落落地笑声响在遥远的地方。陶君彦抱紧了薄薄的一叠传单，忽然浑身上下有种被点醒了的通透感。
　　“你向往着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却又不敢靠近。你需要有人在背后支持你鼓励你，像是方鹿楠和袁义鼓励你参加校园大赛，像是我们三个支持你穿上这些奇装异服。”陆剪山平淡地叙述着，“所以同理，你会被那些自信的、不为旁人所干扰的人吸引，因为那正是你所期待的自己的模样。”
　　陶君彦越听眼睛越亮，黑眸里扑闪扑闪地眨着小星星，陆剪山跟他对视了片刻就感觉自己被众星捧月到了个飘飘然的位置，不由得赶紧撇开了视线。
　　——这孩子，难怪能把方鹿楠吃得死死的。被这么盯着谁吃得消。
　　“……三三！”
　　“诶。”陆剪山看在他那么可爱的份上，就破例不纠正他的叫法了，“把传单发完再说。”
　　“好！”

　　两人又尽心尽职地发了一会儿传单，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实在是没什么人经过了，才收拾起所剩无几的传单打算回到摊位。
　　“给我一份。”
　　陶君彦正拢着传单纸，感觉自己头顶忽然笼罩下一片巨大的阴影。还没等他抽出一张传单，冰凉的金属链子就打在了他的眼镜架上，嗡地一声响。
　　“你来干嘛？”陆剪山冰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银链子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百团大战不让高二的参加了？你们这是涉嫌歧视。”
　　“我们欢迎各个年级的同学，”陆剪山微微掀动嘴唇，皮笑肉不笑，“但是呢，不欢迎脖子上穿链子的狗。”
　　银链子眼睛眯了眯，脸色骤然一沉。
　　陆剪山斜了他一眼，从不知哪儿抽出根洞爷湖，还没出鞘，架在自己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啪啪敲响，活像动漫里扛着十米大刀的战斗女仆。
　　“还想打？”
　　银链子脸色一僵，往后退了三步，撂下一句“走着瞧”的狠话就飞快地跑远了。
　　陶君彦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除了拍手什么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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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都没有把银链子那句狠话放在心上，谁知在百团大战结束后收尾之际，他竟然带着两个中年女教师气冲冲地从教学楼里冲了过来。
　　“就是他们！女装！”银链子那手一伸，简直是打小报告标准模板。
　　被他搬来的这两位女教师也不是生人，一位是他们一班班主任马路墩子马璐，另一位是银链子班级班主任、兼任他们一班物理老师的黄鹂。这两位听说之前就因陆剪山和银链子的冲突受到了年级组公开批评，此时此刻胸中正憋着一口气。
　　可这口气，她们没撒在两位当事人身上。也不知是不是陶君彦看上去好欺负，又或者是位置刚好离她们最近，冷不丁被抓了个顺手。

　　“你们这群男生害不害臊啊！穿成这样丢人现眼！出去别说是我教的你们！”黄鹂大声呵斥着，一把拽过陶君彦的胳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直接盖过了播音喇叭里悠扬婉转的回家音乐，惹得一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不自觉地围成了一团。陶君彦就在那个注目中心，脸一热就想往旁边躲，却被直接抓住了领口。
　　袁义和方鹿楠守着摊儿离得远，一时半会儿听了动静挤不过来，陆剪山见状撸了袖子就要上前帮着解围，被马路墩子往路中间一堵，逮着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你们看看！看看！现在不好意思了啊？之前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黄鹂更用力撕扯着，陶君彦尴尬地躲藏着视线。一拉一扯之下，橙色app批发的劣质cos服直接开了线。
　　刷啦一声丝帛绷破，陶君彦的领口直接被一把扯到了将近肚脐的位置，末春冰冷的晚风呼啦啦灌入大敞的领口之中，冻得他骤然一个哆嗦。
　　霎时，对峙当场的几人齐齐懵了。只剩一旁看好戏的银链子快活地吹了一声口哨。
　　“卧槽尼玛，日了狗娘的你干嘛呢！？”方鹿楠从人群里挤出个脑袋，正好看到这一幕，火气直炝脑门，一把推开周围的人冲了过来，脱下外套往陶君彦身上一盖。
　　“你刚刚怎么跟老师说话的？”黄鹂登时反应过来，双目圆瞪，一张圆脸涨得通红，“你竟然敢骂老师？！”
　　“我骂你怎么了？你他妈哪点儿像老师了？”方鹿楠提高了嗓门，声音发刺，“课上让我们自习冷嘲热讽，课下撕学生衣服，你可真他妈行啊！”
　　“方鹿楠！！！”闻声而来的方曲杭挤进人群中心，“你给我闭嘴！”
　　陶君彦扯了扯方鹿楠的衣摆，摇了摇头。
　　黄鹂一看有人来给她撑腰了，霎时腰杆子硬挺起来，点着他的脸指指画画，“你跟我道歉！！”
　　“道个屁！”方鹿楠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挥了挥手虚推一把，“给我让开！”
　　方曲杭站在二人中间，将他们隔开，对黄鹂歉意道，“黄老师，今天我弟弟实在是脾气不好，回头我在家里给他上上课，下周给您写个检讨道歉，今天这事儿您看要不就这么各退一步？”
　　“我不写。”方鹿楠翻了个白眼。
　　“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陶君彦使了点儿劲扯他，小声提醒着他，“你别太上头啊，她怀孕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是人命关天的！”
　　“是啊，这人还怀孕了。”方鹿楠大剌剌地在人群中说着，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草竟然怀孕了？”江邮的声音从人群后排飘来。
　　“我们班不是怀孕不让带主课的吗？”紧接着颜苒的声音响起，“怪不得她上课也不讲题，整天往讲台前面一坐就让我们自习，考不好还骂我们笨。”
　　围观人群跟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黄鹂脸色大变，马路墩子神情骤然微妙起来。方曲杭被挤到了一旁，在人群中深呼吸，按着人中自我抢救。
　　“你说什么东西！空口无凭的你少污蔑人！”黄鹂扯着嗓子费劲地喊着。
　　方鹿楠冷哼一声，“我劝你真的悠着点儿，别等会儿往地上一赖说要流产了，我可担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年贵妃罚甄嬛跪呢。”
　　方鹿楠其实早就不想跟她吵了，看起来像是他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欺负中年老师似地，但黄鹂着急上火，绞尽脑汁想自证，死活拦着不让方鹿楠走。当事人不走，围观吃瓜群众自然也乐得看热闹。

　　这场闹剧发酵再发酵。方曲杭急得焦头烂额，她现在此时此刻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节骨眼上闹大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恨不得给一人发一卷胶带把嘴全封上，赶紧全部灭绝世界清净。
　　可非但没人能理解她的苦衷，而且，她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吵什么呢？都闭嘴！”
　　高跟鞋敲在石板地上清脆地咯噔作响，长及小腿的轻质蚕丝风衣被晚风扬起。沉稳的女性声音刺入哄闹着的人群，犹如尚方宝剑出鞘，削铁如泥，片刻之间片甲不留。
　　方曲杭肩膀上一沉，再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方月平静无波的脸，浑身上下瞬间就跟格式化了一般僵直住了。
　　“阿姨？”陶君彦拉了拉方鹿楠的胳膊，“那不是你妈吗？她回国了？”
　　“什么鬼！？那是你妈！？？？”袁义终于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挤了过来，揽着陆剪山凑上前，脸上一副跟被雷劈了一样的神情。
　　方鹿楠的视线不自然地闪烁了片刻，讪讪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她？”陆剪山追问。
　　“你们没参观过校史馆吗？那是咱们名誉校董啊！”袁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咱们学校的桌椅、电脑设备、实验器材全是这位捐赠的啊！”

　　“所以，”方月扫了一眼全场，最终将视线钉在黄鹂脸上，微微垂头致意，“这位老师，我为我儿子的出言不逊向您道歉，但是在这之后……”她抬起头，脸上是完美的程式化微笑，“我想还是需要依照校规，对您的身体状态进行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