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22、第 22 章

　　方曲杭抱着一沓试卷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昨天离开的时候都收拾好了行李，要在学校住到周五再回去的，结果实习上司一个消息喊她去批期中考的卷子，这个点与其乘两个半小时公交转地铁回学校，还不如直接回家算了。
　　给方鹿楠发了消息，但这小子向来不怎么爱回。方曲杭便也懒得等他回音，转着钥匙慢悠悠地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点点往上窜。
　　没记错的话明天早上就该考英语了，上次都那么威胁了，这次总该好好学习了吧。
　　方曲杭心里默默想着，跨出了电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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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并没有。
　　她亲爱的蠢弟弟不仅没有学习，还在浴室被人看光了。

　　在光线传到眼里之前，巨大的吼声已经快冲破陶君彦的耳膜。但牛顿力学告诉我们，滑门会因为惯性持续保持滑动的状态，在所有人能反应过来之前，滑门已经砰的一声撞到了底，慢吞吞地往回弹。
　　陶君彦张开嘴，哑然地看着面前□□的方鹿楠。
　　更糟糕的是，这浴室怎么一点水汽都没有啊！！！漫画里的水汽马赛克呢！！！全都是骗人的！！！
　　于是再次想也没想，惊诧羞耻到极致的陶君彦直接把手里的冰棍直接砸在了方鹿楠脸上，力度和准度都是他这辈子投实心球都没投到过的。
　　一击红心，敌方KO。

　　“我靠！”方鹿楠快被他吓死了，梆硬的冰激凌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堪比小型沙包，被砸中脑门的一瞬间，他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年幼时被他一拳打得流一个月鼻血的惨痛经历。
　　草，这么多年，威力不减，鼻子他妈的要塌了。
　　“对、对不起！”陶君彦慌里慌张地往前走，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可脚底板猛地一凉，他才意识到没有水汽的浴室终归还是浴室，凉水浇过的瓷砖地面刺得皮肤冰凉，不自觉蜷缩起脚趾。
　　“你你你你你——”方鹿楠舌头打结，脑袋冒烟，“你进来干嘛！”
　　“啊，我我，我这就出去！”陶君彦也浑身发热，眼睛不知道往哪处看。可慌乱之中迈步的一瞬间，脚底呲溜一声，打滑的失重感让整个身体失去了控制。
　　“喂！我靠——！！”
　　“……嘶，疼死了——”
　　抱怨的□□从头顶压下，陶君彦拉下彻底歪到鼻子下的眼镜，眨了眨眼，才看清冰凉的水珠在积水的瓷砖地面上滴答弹起。
　　“好冰。”陶君彦的手从胸前滑开，抬起头，费劲地眯起眼，“你怎么洗冷水澡啊。”
　　“我——你先起来！”方鹿楠被他摸得一身鸡皮疙瘩，对上他空白茫然的视线，赶紧把这祖宗推开了。
　　太近了。
　　浅色的唇一张一合，喷吐的气息如花瓣尖儿磨蹭过每一个毛孔，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

　　“哦哦，抱歉抱歉。”陶君彦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脸，让开身子拉着他从墙角坐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脸，“你鼻子没事吧？”
　　“你先离我远点啊！”
　　“但我看不清啊，”陶君彦咕哝着四下摸索，“我眼镜呢。”
　　“……瞎子。”方鹿楠拿起被随意甩在旁边的眼镜，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别动，坐直了。”
　　“哦。”少年眨了眨眼，看着他乖乖地跪坐在地上。
　　方鹿楠撸了一把自己头发上的水，拿着眼镜凑近。
　　花洒早就咣当一声掉在他脚边，冷水如同喷泉般向着天花板喷涌而出，被窗缝里的夕阳照得如玉透明，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领。滴滴水珠沿着短发胡乱的轨迹落下，压得发梢往下一垂，而后又反弹似地翘起，像是某些刚刚洗了澡的毛茸茸小动物，敞开肚皮乖巧地等着主人擦水的毛巾。

　　“方鹿楠？”
　　被他喊了一声，方鹿楠才意识到自己看着他竟然心猿意马地异想天开起来。
　　“你拿着的是我眼镜吧。”陶君彦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跟拔了电源线的机器人一样，便干脆前倾身子向前，往地上随处一按，伸手够去。
　　方鹿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变，煞白煞白，又忽然通红起来。
　　“别动——！”
　　“嗯？”

　　陶君彦从他手里拿回了眼镜，忽然感觉自己撑着的那块附近有些发热起来，好像不是冰冷的地板。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却被对方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魄力按住了，虽然如今的距离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陶君彦仍然被他的急迫吓了一跳。
　　然后，擦着手腕的地方更热了起来。
　　方鹿楠的脸红得像是磕了十斤辣椒，瞎如陶君彦也意识到了某件事的不同寻常。
　　“你不会——”
　　“靠，老子是正常男人啊！你又摸又蹭的很正常好吗！”方鹿楠气急败坏地吼着。
　　“……我没有，我看不清啊。”陶君彦的脸这才慢半拍地红了起来，“那你放手，我让开。”
　　“看不清是什么借口啊！”方鹿楠又急又气，本就不好用的大脑直接宣告阵亡，“你得负责！”
　　“我这负什么责！！！”陶君彦吓呆了，“你要干嘛！我未成年啊！”
　　“你在想什么，我也未成年啊！”
　　“那你放手啊！”
　　“那你负责啊！”
　　“我——”
　　“方——鹿——楠——”

　　女人的声音隔着门板在走廊里响起，压根不给两个人反应的机会，可怜的移门就遭受到了今日第二次猛烈冲击，滑轮呲啦一声响，再次咔哒一下猛地撞到了底。
　　“你他妈又不好好学习躲在卫生间看什么狗血言情剧呢我——”方曲杭惯性地一口气骂完，换气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那应该不是电视剧。

　　嗯。
　　perfect。

　　“……姐，”方鹿楠弱弱地伸出手，看着女人扭曲得跟莫比乌斯环一样的神情，“你听我解释……”
　　方曲杭低下头，用阴影给自己带了个墨镜，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话。
　　“弟，我想了想，”她的话语中半是哽咽半是沧桑，掩面而泣，“哪天你要是真的以猥亵罪被关进局子，我还是会带着一板可乐去看你的。”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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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表示歉意，方曲杭去楼下打了声招呼，将陶君彦留下来吃了晚饭，等衣服和头发烘干了再回去。
　　晚饭是四菜一汤，其中荤菜的糖醋排骨和烤鸭是方曲杭顺路带回来的，方鹿楠将韭菜油豆腐炒了炒，烫了个橄榄菜，再用冬瓜虾米煮了锅汤。端上桌的都是家常菜式，但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陶君彦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偷偷瞄方鹿楠，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是没法将面前的一桌菜跟这个毛手毛脚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手艺确实不错吧。”方曲杭往他的碗里夹了块排骨，叹口气，“你是不知道他嘴多挑，宁可饿死都不吃我和阿姨做的，够得到灶台的时候就学着烧饭了。”
　　“你们做的那也能吃啊。”方鹿楠拧着眉头，“烧鱼一股土腥，牛肉嚼不烂，煮汤放酱油放得黑黢黢。”
　　“……就你金贵。”方曲杭白了他一眼，往他碗里也按了块排骨，“吃点肉啊。”
　　方鹿楠嫌弃地将排骨拨到一边，“这家的菜太甜了。”
　　陶君彦在他旁边把肉里的脆骨嚼得嘎嘣嘎嘣响，满嘴油亮亮的，迷惑地转头看着他，“有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方鹿楠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捏起他软绵绵的腮帮子，“小猪就是不挑食。”
　　方曲杭坐在他对面，看着自家弟弟弯起眼角，暧昧缱绻如涟漪般在眸中荡漾开来，是她与他相识至今都未曾见过的温柔。只可惜当事人——她的目光慢慢往旁移去——却仍然跟张一无所知的白板一样，即便是窗户纸厚的距离也仍未能使其染上半分色彩。

　　“又说我能吃。”陶君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撇开他的手，“可乐明明很甜你也爱喝嘛。”
　　“饮料跟这个又不一样。”
　　“而且这么冷的天还要吃冰激凌。”陶君彦戳了戳他的肚子，“刚刚给你带的你吃了吗？别不是吃了冰激凌才不想吃饭的。”
　　“等等——”方鹿楠陡然一僵，伸手要捂住他的嘴却为时已晚，对面的方曲杭已经咔哒一声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狐疑地看着他。
　　“冰激凌？”
　　“呃，嗯……”方鹿楠颤抖的筷子夹起排骨，带着誓死的气魄塞进嘴里，感情饱满地咀嚼着，眼含热泪地赞叹不已，“这个，真好吃啊。”
　　方曲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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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姐姐去洗碗，方鹿楠一把将陶君彦拽到身边，给这个老实孩子打补丁。
　　“别跟我姐讲冰激凌的事儿啊！让我她知道了不得了。”
　　“所以你之前说救命……”陶君彦一脸迷惑，“是为什么？”
　　“明天就考英语了啊！”方鹿楠拽着他的衣领摇晃着，“我这下绝对考不进班级前十，弃考会被我姐打死，那我只能生病了啊！”
　　那·我·只·能·生·病·了·啊。
　　游冬泳，冲冷水澡，吃冰激凌……好像一切不合理的行为突然在方鹿楠式逻辑下立刻通畅了起来。
　　陶君彦看着他的眼神一转直下，像看着个傻子。

　　“哎呀，办法管用就行了嘛，”方鹿楠气急败坏地辩解，“而且游泳才不是因为这个！不如说，就是因为游泳才考不好的啊！”
　　“啊？”
　　方鹿楠支支吾吾了片刻，脸红了一半，才绞着袖口慢慢开口，“游泳游太久，耳屎泡涨了，现在我耳朵还是嗡嗡响，怎么做听力啊！”
　　陶君彦：“……？？？？？”
　　陶君彦惊呆了，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关键时刻掉链子又莫名搞笑的理由，联想到之前喊他半天没有回应，听起来耳屎好像堵得真的很严重。
　　但是他此刻努力忍住了笑，而是用悲悯同情的目光深深注视着他——以及他背后笑眯眯的女人。

　　“原来如此。”
　　某位因耳背错失脚步声的少年感觉肩上搭了一只轻飘飘的手，一瞬间，少年小小的世界天崩地裂，海啸翻涌、火山喷发，生灵涂炭的哀嚎在他脑中如万花筒般循环闪烁着，睁大眼睛仔细看，那都是他记忆深处与长姐共度的和·谐时光——他姐和他姐的拳头把他打成谐星，简称，和·谐。

　　“姐。”在熟悉的失重感袭来之前，方鹿楠近乎乞求地看向女人，“我想死的好看点。”
　　女人粲然一笑，“好。”
　　随即他就被一脚踢飞，笔直地一头扎进了沙发里，方曲杭优雅地坐在旁边，亲手为弟弟刚长毛的头顶附赠上一根冲天小辫子，发绳上缠着的粉色蕾丝花边在空调风中悠然飘扬着。
　　方曲杭一把揽过旁边目瞪口呆的陶君彦，对着身后躺尸的弟弟来了一张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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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曲杭：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