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18、第 18 章

　　方鹿楠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还没结束，他把新拖把放在原位，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屏幕上没放电影。
　　视线在班级里转了一圈，意料之外地没找到陶君彦。他抓了抓头发，长腿一迈，直接坐到了陶君彦的座位上。
　　旁边的江邮白了他一眼，将伸到同桌桌上的数学卷子收了收，却被方鹿楠啪地一把按住。
　　“他人呢？”
　　“啧啧，问话就好好问，凶什么。”江邮把笔一搁，不耐烦地抬起头，“你当谁都跟陶君彦一个好脾气啊？”
　　“他、人、呢？”
　　“吵死了。”前桌的陆剪山从午睡中被吵醒，转回头拉下卫衣兜帽，“你带的片子播到裸体女人的时候马路墩子刚好进来，陶君彦就被带走训话了。”
　　“……”方鹿楠在原处呆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吧，这么倒霉？”
　　陆剪山点头，“就是这么倒霉。”
　　“……”方鹿楠刷啦一下站起身，差点把江邮的书带翻了。
　　“你去哪儿？要上课了。”陆剪山望着他的背影喊。
　　“还用问吗？去把陶陶捞出来啊！”方鹿楠踩着预备铃一溜烟儿地蹿出了教室门，在全班面前留下一道校服色的旋风。

　　“……诶诶，”袁义将游戏机放进课桌，捅了捅陆剪山的胳膊，“他喊陶君彦陶陶的时候，我怎么总感觉有点儿偶像剧男主的宠溺？”说完他自己都为这个结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胳膊倒抽了一口凉气。
　　“嗯哼——”陆剪山眯了眯眼，“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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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君彦已经不想计较给方鹿楠背锅这件事了，他知道，无论方鹿楠身处何处，他的那口锅总能横跨山河大海、不远万里地从四面八方以各种诡异的角度飞到自己头顶。
　　他拖着鞋跟随同马路墩子来到办公室，上回不在的物理老师在办公桌后捧着保温杯，喝着养生枸杞汤，悠悠然地看着好戏。
　　“哟，老熟人啊。”她放下茶杯，视线穿过玻璃瓶盖厚的镜片，上上下下将陶君彦打量了好几遍，“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高二一班的物理老师大名黄鹂，却以乌鸦般扎心的毒嘴闻名遐迩，嘲讽技能点满，对除了江邮以外的学生都一视同仁，导致班里都在私底下讨论这个女人是怎么手脚健全地长这么大。
　　陶君彦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鉴于上次的辩解并没有带来任何正面成效，他决定这次就当个认错的包子，除了解释之外不多一句话，贯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针，只要不闹到请家长的地步就是胜利。
　　可是还不等他解释，马路墩子就一屁股坐在办公椅里，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陶君彦，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她翘着二郎腿，“这已经不是初犯了，把你家长叫来一趟吧。”
　　“……可是这个U盘不是我的，片子也不是我的。”陶君彦有些着急起来，“上次也是，游戏机本来就不是我的，就算我有错，也不至于到请父母的地步吧？”
　　“有意思了，”马路墩子冷笑一声，“所以上次的保证书是你为了应付我才写的咯？”
　　“……不是。”陶君彦低下头，小声嚅嗫道，“对不起。”
　　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想到他们请假半天来给老师点头哈腰就为了收拾这种烂摊子，他自己心里有点发酸，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
　　“行，那你说说。”大概是看他太委屈了，一旁看戏的黄鹂忽然开了口，“这次又是谁让你放的片子？”
　　陶君彦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口。
　　倒不是怕供出方鹿楠，而是觉得就算供出方鹿楠也无济于事。方鹿楠跟江邮吵架的锅都能往他头上架，区区播个片子的锅还能逃得了？
　　马路墩子偏心江邮是因为他成绩好，偏心方鹿楠又是因为什么？不过听说班级里很多同学在马路墩子家里补课，甚至还有人直接送了面锦旗给她，是不是他家没有送礼的原因？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还不等老师反应，方鹿楠便率先推开门进来，二话不说把陶君彦往身后拽了拽。
　　“片子是我让他放的，这件事跟他无关。”
　　“……”
　　陶君彦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室内的两个老师都陷入了沉默，教学楼的上课铃声隐隐约约传来，勉强为这幅尴尬的场景填上一段缓冲bgm。

　　bgm结束以后，黄鹂吸啜了一口枸杞茶，率先开口，“怎么你们俩老凑在一起。”
　　一听她那阴阳怪气的语调陶君彦就头皮发麻，语气里满是那种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的鄙夷感，尴尬得他脚趾抓地。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方鹿楠一本正经地回答，“一起走比较方便。”
　　“……”
　　陶君彦看到黄鹂明显噎了一下，扫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哦——那你们关系还蛮好的哦。”
　　“因为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啊。”方鹿楠捏了捏陶君彦的手，“老师跟发小关系不好吗？”
　　“……”
　　黄鹂的嘴角明显地抽了一下，陶君彦觉得她快要憋出内伤来了，温热的力量在那一瞬叫从掌心泛开，心底莫名地有了底气。
　　乓的一声，黄鹂重重放下保温杯，开始快速翻动着桌上的试卷。
　　“这么能顶嘴，我看看你上周小测考的怎么样——”她的手一停，抽出一张试卷，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作战主场，“哎哟，了不得，六十八呢。”
　　方鹿楠听完却直接笑了出来，“哟呵，竟然及格了。”
　　“……”
　　虽然知道方鹿楠在故意装傻，但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陶君彦发誓他是在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及格了。
　　“陶君彦应该也半斤八两吧反正。”黄鹂又开始翻卷子，手指一顿，忽然噤声了。
　　陶君彦记得上周的测验自己做的还行，他也想看看成绩，结果眼前的方鹿楠一个箭步凑了过去，大声念道，“诶呀，九十五啊。”
　　“……”黄鹂的脸都快绿了。
　　“黄老师。”马路墩子试着抛了块台阶，“这节你不是在我们班有课吗？”
　　“啊，哦。”黄鹂将试卷往桌前推了推，转移了尴尬的话题，“让实习生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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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距离上课铃打响五分钟，高二一班的课堂上却迟迟不见物理老师的身影，同学们按耐不住八卦地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逐渐从教室里蔓延开来。
　　“安静安静。”班长敲了敲桌面，隔着大半个教室指挥，“物理课代表是……江邮对吧，你去办公室找找老师。”
　　“这节课是实习生来上。”江邮看着数学卷子转着笔，懒洋洋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实习生？”袁义回头问他，“上次我路过办公室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棕色的长头发，是跟着黄鹂的实习生？”
　　“就是她，师范大学还没毕业，过来天天帮黄鹂批作业。”江邮的眼睛还看着压轴题。
　　“那你也去找一下黄老师，跟她说实习生没来。”班长再次催促道。
　　“……”江邮叹了口气，放下笔起身，拖长音调没好气地应着，“好——”

　　不等他从座位上起身，噔噔噔的高跟鞋音便清脆地回荡在教室门口，随即清秀温婉的女人敲了敲门，探进半个身子。
　　“高二一班……是吧？”女人带着春风细雨的微笑走入教室，飘飘长裙在众人面前划过一道轻盈的弧度，“不好意思啊，跑到高一去了，耽误大家时间了。”
　　“喔唷。”袁义眼睛一亮，捅了捅同桌的胳膊，“正脸这么漂亮啊。”
　　“……哦。”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女人捋了捋柔顺的长直发，将鬓边的散发别在耳后，朝全班落落大方地浅浅鞠躬，“我姓方，大家可以叫我方老师，今天你们黄老师身体不适，由我暂时代课一节。”
　　“她要是天天不适就好了。”袁义悄悄道，“跟她比起来，这位简直天仙下凡，是不是啊。”
　　陆剪山忍无可忍，瞟了他一眼，“我对雌性生物不感兴趣。”
　　“……”袁义哑然地张大了嘴。

　　“嗯，那么现在就开始——”方老师拿起一根粉笔翻开教案，视线在班级内扫视一圈，“怎么少了两个人？”她低下头，对照着讲台右上角的座位表，“陶君彦……方鹿楠……”
　　女人眉头一蹙，拳头一紧，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点了班长起来。
　　“他们人呢？”
　　“……呃，刚刚中午——”班长虽然不明白一个代课老师关心这么多做什么，但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将前因后果简单地概括了一番。
　　“你有没有听到……”趁着那头还在解释，袁义跟陆剪山悄悄咬耳朵，“有一点很轻的沙沙声音。”
　　还不等陆剪山回答，讲台上温婉的女实习教师忽然语气一沉。
　　“陶君彦又被方鹿楠迫害到办公室去了？”
　　“……”

　　班长愣愣地眨着眼，看着女人慢慢直起身子，松开拳头，碎成渣的粉笔灰窸窸窣窣地在全班面前扬了开来，这一瞬间，新世纪祖国花朵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自习吧。”女人将教案往讲台上一拍，踩着高跟鞋噔噔离开了教室，那力度，都快把木讲台地板戳穿。
　　“……”纵然向来好脾气的班长也为这百转千回的剧情破了防，闷闷地坐回座位上，暴躁地揉了揉头。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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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习生？”马路墩子闻言，面上也浮出些意外的神色。
　　黄鹂懒散地应了一声，往椅子里缩了缩，“我身体不舒服。”
　　“咱们学校的实习生授课考核明明需要带教老师在场的，明晃晃的偷懒。”方鹿楠趁机跟陶君彦咬耳朵，“怎么可能让实习生独自授课呢。”
　　“……你怎么知道？”陶君彦狐疑地看着他。
　　“我什么不知道。”方鹿楠冲他眨了眨眼。
　　“算了，”马路墩子放弃纠缠那个话题，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给两人下最后通牒，“既然这件事你们俩都有责任，那家长都来一次。”
　　陶君彦的心情一下子多云转雨，始终还是绕不过这关。

　　“我看不必了吧。”

　　笃笃敲门声从敞着的门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马路墩子的提议。陶君彦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门口。
　　“你——”黄鹂从办公椅里直起身，“你不是该在给一班上课吗？”
　　“卧槽！”方鹿楠一个五雷轰顶，直接被劈成了一只烤鹿，“姐！？你来我们学校实习！？”
　　姐！？——这大概是办公室里两位老师内心的呐喊，成年人的尊严不允许她们喊出声，只能尽数体现在圆睁和长大的嘴上。
　　方曲杭笑得春风化雨，柔情似水——如果忽视她那一双嘎吱嘎吱响的拳头。

　　“这件事呢，从头到尾就是我家弟弟的错，就不劳烦马老师和黄老师费心了，”方曲杭视线转向自己的亲弟弟，眼中满是慈爱，“由我这个监护人来教育就可以了。”
　　“……姐！姐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学校——嗷嗷嗷！！”
　　可怜的方鹿楠终究没能说完话，肉身献祭，在一片无语凝噎中展现了一副美轮美奂、天女散花般的流星许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