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13、第 13 章

　　惯例将方鹿楠一拖鞋拍进卧室，方曲杭这才心满意足，开始她的歌唱小教学。
　　说起唱歌，陶君彦就是一只靠吼的大白嗓，节奏音准没一个在调上。方曲杭伤脑筋地挠了挠头，只能打开噼站翻出教学视频，让他先试着学会腹式呼吸和气息。
　　虽说他天赋不高，但在指导下也渐渐开了窍，一下午下来至少是把音和节奏校准了，听起来算是有点儿样子。
　　“我今天晚上要回学校，”训练结束，方曲杭伸了个懒腰，“之后你有不懂的话OO上找我吧。”
　　“好的，谢谢！”陶君彦还看着她手机上的教学视频，“对了，姐姐能把这个视频分享给我吗？我也有——”话说到一半，动态栏里忽然被推送了一条消息。
　　「您关注的“南方有头鹿v”发布了新视频，快来看看吧～」
　　“！！！！！！”
　　方曲杭仰头灌了口水，才放下杯子，就见他噌得一下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
　　“我、我我我我我也关注了这个up主！”陶君彦将手机还给她，急匆匆地掏出了自己的给她看，“我可喜欢这个up了，玩的游戏很有意思，特别好玩儿！”
　　“唔——？？！！”
　　要命啊，一语成谶？！
　　方曲杭看着那头像就两眼一黑，着急忙慌地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水，手指便划到了关注列表上去。陶君彦眼睛一扫，登时证住了，夸张地吸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跟他是互关啊！”陶君彦抠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整个人兴奋得快要跳上天，“你认识他！！！”
　　“我、我我我……”方曲杭艰难地吞下水，“我发过一些翻唱视频，也算是个小up，所以有、有稍微认识……”
　　“那你见过他没有？他多大啊？是不是也住在这里啊？”陶君彦拖了把椅子过来，眼冒星星，紧巴巴地盯着她看，“我从他还是几千粉的时候就知道他了，他的每个视频我都有看，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啊……”
　　……
　　方曲杭看着他骤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扫先前的客气与疏离，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字里行间全都是对她弟弟那披皮主播深深的爱和憧憬，瞬间感觉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靠，要是告诉他你喜欢的这位就是隔壁房间一边抠脚一边剪视频的二货弟弟——幻想破碎，人间惨剧！
　　“陶陶！你听着！”方曲杭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网友，只是网友！客套互关罢了！全是塑料的！”
　　陶君彦止住了话头，看着她眨了眨眼，失望一点点蒙上了眼眸。
　　“……这样啊，”他讪讪地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

　　“好了？”卧室的门咔嗒一响，错过一个亿却不自知的方鹿楠抻着胳膊走了出来，边往厨房拐边问话，“姐，晚上是不是没菜了？”
　　“啊对，我回学校，不用管我了。”方曲杭拽着陶君彦往前推，“没菜，你和陶陶一起去买呗。”
　　“欸？”
　　方鹿楠不知道他姐葫芦里卖的什么缺德药。他从空空如也的冰箱前直起身之时被扑了个满怀，陶君彦比他矮大半个头，额头轻轻蹭过他的下巴，带起干净的皂角香气，柔软微凉的脸颊贴在脖颈上，□□相触的皮肤之间很快泛起了暖意。
　　一瞬间，年幼时软软糯糯的面粉团久违地回来了，波动的心绪如同琴弦震荡，在空旷的胸膛中泛着甜美悠长的尾音，热浪扑头盖脸地浇下，烘烤着不断加速的心跳，他自己都几乎听得见那急促的咚咚声。
　　幸运，不，也许是可惜，陶君彦仍然像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直起身子，推了推被撞歪的眼镜。
　　“你要去买菜？”
　　“嗯。”
　　“那一起去吧。”陶君彦笑了笑，“打扰你们家这么久，我帮你提点东西。”
　　不得了，这一句话当头，方鹿楠的脑袋里不可抑制地浮现了一连串的场景。
　　一起逛超市……怎么看都像是很亲近的关系才会做的事情啊？什么新婚妻子啊，什么同居的情侣啊，亲昵地拉着手买着配套的生活用品……如果是陶陶的话，那一定要牛奶味儿的沐浴露和宝宝香，把身体擦得又香又甜，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手感一定很好……
　　“方鹿楠？”
　　草他在想什么鬼东西？！
　　“嗯……？！”方鹿楠站在原地，摸完下巴又去摸鼻子，视线飘忽得跟断了绳的风筝，好半天才在那儿拗出个矫揉造作的架势，却似乎忘记自己早就红了脸。
　　“行吧，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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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君彦以为是去平时就近的小超市，结果方鹿楠跟他多走了一站路，去了一家稍远却尤其豪华的进口超市。

　　进口超市的东西品相很好，价格也比别的贵一倍，生鲜水果新鲜个大、芝士蛋糕和麻薯球香甜诱人，还陈列着形形色色没见过的零食玩具。陶君彦之前跟父母只来过一次，因为心疼钱的缘故几乎没买什么，只是被许诺下次过年再来这里买好的。
　　陶君彦推着购物车跟着方鹿楠在货架间穿梭，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应该是经常来。
　　压下心中微妙的酸涩，他侧目向身旁盯着笔记的少年，眉眼间倒是少见的认真，比平时学习写作业的时候正经多了。
　　“你是会做饭吗？”他好奇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请家政什么的……”
　　“啊，家政那个手艺不敢恭维，要么辣的要死，要么淡的没味。”方鹿楠撇撇嘴，视线在偌大的超市内环扫着，蓦然一亮，“车厘子怎么搬到那儿去了？”
　　陶君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车厘子的硕大广告牌上写着鲜红的“85元/斤”，贵得简直刺痛他的眼球和心灵。
　　“这里的车厘子特别好甜，个子也大，不像外头的又酸又小。”方鹿楠搭上他的肩膀，“吃不吃？”
　　“啊……”陶君彦摆摆手。
　　“你以前就喜欢吃东西吗？怎么这么客气？”方鹿楠拧了拧眉头。
　　“不是……”陶君彦扫了一眼那广告牌，硬着头皮摆手，“不喜欢吃了。”
　　“嗯——”方鹿楠盯着他看了半晌，明亮的视线几乎要揭穿那层脆弱的伪装。所幸，在陶君彦忍到极限要让开视线前，对方倏地转开视线。
　　“哎哟，再不去要卖光了！”说完不等陶君彦回答，方鹿楠便迈开长腿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眼看着背影就要没入人群中不见，陶君彦心中没由地一慌，吊顶上功率大开的白织灯晃得他头晕眼花，人潮拥挤的长廊扭曲成了麻花，脚下的瓷砖无重力般漂浮起来，似乎要将他推出这个空间。
　　陶君彦下意识地奔跑起来，推着购物车往前追逐前方他唯一的背影，眼前的场景恍惚着，心中没来由地焦躁慌张。似乎在久远的儿时，他就是这么踉跄着，在夕阳下追逐着那个遥远的影子。就算光亮耀眼到刺痛双目，就算冷冽的风呛得喉头干涩，他也没有停下过脚步。
　　为什么呢？
　　模糊的记忆与被白织灯拉扯到扭曲的现实交织在一起，来来回回的人流擦身而过，他置身其中却不知所往。像是湍急河流中那块横生的礁石，即使收起锐利的角、藏起深色的肌肤，即使日复一日地被水流冲刷而过，礁石也无法理解流水涌动的语言。
　　礁石确确实实地明白它不属于这里，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只有在被阳光照射着、从河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发光的身体之时，它才能勉强看清自己粗糙的轮廓。
　　可是阳光呢？
　　只有白织灯、和灰白墙壁与地板反射着的人造光线。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又找不到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找——到——啦——”

　　惨白恍惚的视线骤然陷入黑暗，眼镜被重重压在鼻梁上，合金的镜架蹭在皮肤上有些冰凉，可随即后脑勺便贴上了温暖的什么，微沉沙哑的嗓音伴着少年冷冽的气息在耳边无限放大。
　　“哎哟，忘记你还戴眼镜了。”方鹿楠赶紧松开手，矮下身替他调整镜架，“没压坏吧？”
　　当他的脸从肩侧靠近的时候，丝丝凉意立刻被驱散，瞬间似乎有灼热的火焰在肌肤上燃烧起来。
　　“……你没事吧？”方鹿楠的手停在了他的镜腿旁，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处。他没看错，陶君彦圆润微垂的眼睑下隐隐约约泛起了一丝红。
　　“哭、哭了？为什么？”他抓了抓后脑，“我就是想吓你一下，也不至于找不到我人就哭吧……嗷！”
　　“哭你个头。”陶君彦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狠狠在他脚面上碾过，“我把镜架怼你眼睛里，看你红不红眼！”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方鹿楠痛得抽了口冷气，一瘸一拐地往前跳了两步，将一盒车厘子扔进了购物车里。
　　“还要买什么？”
　　“面包，当早饭。”方鹿楠放下便签条。他走在前面，仍然忍不住回头看着推购物车的少年，“……你真没事？”
　　然后屁股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两步跌进了旁边的面包区。
　　“妈呀，这么凶。”方鹿楠揉着可怜的屁股蛋，还是放心不下地悄悄偏过头。
　　陶君彦推着车停在摆放着奶油毛巾卷的面包架面前，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推着车跟了过来。
　　“挑好了？”
　　“你不买？”方鹿楠拿着块红豆面包问他。
　　“家里有。”陶君彦推着车径直往外走，“这里太挤了，我去外面等你。”
　　“……”方鹿楠沉默了片刻，在货架里转了一圈，飞快地拿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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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共两大袋的食物，两个人一人一袋，乘了公交回家。陶君彦将东西送到方鹿楠家中，这时候方曲杭已经离开了。
　　“她这次怎么走的这么早。”方鹿楠在玄关踢了鞋，嘱咐陶君彦，“你把东西放桌上就行。”
　　“好。”陶君彦依言照做，在客厅里环视一圈，将刚刚他与方曲杭喝水的杯子带到厨房。
　　“杯子你放水斗里吧。”方鹿楠正坐在地上，在往速冻层里塞饺子和汤圆。
　　“嗯，那我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方鹿楠从冰箱里抬起头，在购物袋里掏出刚刚那盒价格不菲的车厘子，“这个……”
　　“不要了——你是以为我多爱吃啊。”陶君彦敲了敲他的脑袋，“走了，不用送。”
　　“……”
　　在玄关穿上鞋，从楼梯间慢慢往下走，却在半途中被叫住了。
　　陶君彦抬起头，见方鹿楠穿着拖鞋追了出来，白色的长袖T恤在沾灰的扶手上蹭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我刚刚发现我拿错了，芝士的我不吃，所以给你了。”
　　“啊？”
　　在回过神之前，陶君彦就被塞了个满怀。还没看清是个什么，眼前的少年就像是怕听到什么拒绝的话一般，咻咻地又飞蹿了回去，砰地一声合上门。
　　“……喂！”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楼梯间。陶君彦低下头，手里正是他刚刚看了很久的奶油毛巾卷。
　　夕阳从背后的窗户落入，落在身体上，暖洋洋轻飘飘的。摊开手，软绒绒的阳光正在掌心飞舞着，跃动着漂亮的金色光芒。
　　握起拳头的一瞬间，似乎终于抓住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