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主播只敢披皮追妻》阪漆

12、第 12 章

　　陶君彦要代表班级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事情在一个周末传遍了全班，又花了两天传遍了所有任教老师。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生会忽然鼓起勇气站到台前，有些只打了一两个照面的同学也会特地跑来说一声加油。陶君彦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沉甸甸的、又隐隐雀跃着。
　　又轮到与江邮值日的那天，学生会在放学后来与他确认要表演的曲目，正检查着打印好的表格，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口哨。
　　陶君彦回过头，见江邮插着兜朝他挑了挑眉，旁边还站着刚上完最后一节课的物理老师，他们身后圈圈画画的黑板已经被值日生打湿水擦了，看起来似乎是不得不转移阵地，换去教师办公室讨论问题。
　　“要比赛了？”江邮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
　　“好。”陶君彦习惯性笑着让开身子。
　　中年女教师擦身而过的时候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眼皮，“好好唱啊。”
　　“……嗯，谢谢老师。”陶君彦嘴角一僵，感觉皮肤上一阵扎扎的钝痛。
　　这老师好像从上回罚他站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不过倒不像马路墩子肉眼可见的偏心，这位老师一碗水端得贼平——除了江邮，整个班上就没人能被她正眼看过。而且有件事不知当讲不该讲，
　　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江邮走了，谁来跟他做值日。
　　“他跟方鹿楠换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陶君彦扶了扶眼镜，转回身，低头背着书包要离开的陆剪山。
　　“就刚刚，黑板也是方鹿楠擦的。”陆剪山指了指身后，方鹿楠正哼着小调慢悠悠地抹着黑板，也不知道在快活些什么。
　　“哎。”瘦小的男生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太幼稚了。”
　　“？？？”
　　“没什么，比赛加油。”陆剪山朝他浅浅笑了笑，清丽的双眸弯如新月，“唱砸了也没关系，压力不用太大。”
　　“谢谢！”陶君彦心里登时轻松了一块，也笑着与他挥别，却看见他宽大校服里露出的腕子青紫一片。
　　“陆……”他忍不住叫住对方，又怕自己多管闲事，纠结了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
　　“没事。”陆剪山看透了他的想法，揽过了话题，“早上磕到了，我现在去趟校医院。”
　　“嗯，你小心些啊。”陶君彦担忧地紧了紧眉毛。这个男生从老早他记不清名字时起就浑身是伤，要么生病要么流血流一池子，还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当爹妈的也太粗心了。
　　“陶——陶——”一拳头从肩膀上搭下来，捶在胸口，耳畔响起闷闷不乐的声音，“陆剪山总是装模作样的，你别跟他玩儿。”
　　“谁到你嘴里都不好了。”陶君彦白了他一眼，掰开他的胳膊，“别闹了，早点收拾完早点回家。”
　　“嘿嘿，好。”方鹿楠快活地吹着口哨去厕所洗抹布，临走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拧。
　　“陶陶。”抹布在他手里绷成了一条线，“要不要周末来我家练习？我姐每周都会回来。”
　　“嗯？”陶君彦一愣，“姐姐不是师范大学的吗？她学的音乐？”
　　“倒不是，”方鹿楠有些局促地吸了吸鼻子，“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可是大学合唱团的领唱。”

　　-
　　-

　　方鹿楠给她姐排活儿的时机不太妙，彼时的方曲杭正为实习单位发愁发了一个礼拜，又恰逢月度debuff，整个人暴躁程度堪比游戏里加成拉满的狂暴boss，连话都不听直接进入战斗模式。
　　接下一通山河失色日月无光的连招，方鹿楠只能跟块煎饼一样躺在沙发挺尸，弱弱地举手将剩下的后半句说完。
　　“是陶陶……陶陶要上台演出，不是我……”
　　“啊，陶陶啊。”方曲杭收回蠢蠢欲动的第二套连招，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没关系，我正好想寻个由头揍你了。”
　　“你有病啊！！”方鹿楠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在天降正义的铁拳之下又迅速滑跪，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我有病，我有病。”
　　“你给我省点心就好了，否则我哪里需要为实习单位这么发愁。”方曲杭瞥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椅背上。
　　凭方曲杭的成绩到全市任何一所高中实习都不成问题，其中不乏比方鹿楠现在就读的师资更优秀、资源更完备的国际高中。但去那些高中基本上要横跨大半个城市，挂念着家里还有个即将高考的弟弟，方曲杭多少还是有些忧心。
　　“嗯？”方鹿楠从沙发上撑起身体，撇着嘴不满地哼哼，“反正你别来我们学校就行，我一个人饿不死。”
　　方曲杭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着的踢了他一脚，又把她弟重新踹回沙发里去。
　　“陶陶要来，你的直播怎么办？”女人摸了摸下巴，揶揄地眯起了眼睛，“要不要我替你干脆撕了马甲得了，万一陶陶也是你的小粉丝——”
　　“你可当个人吧！”方鹿楠从沙发上一弹，差点蹦到天花板上去，“我早就请了假了，当鸽子被骂死我都不可能让陶陶知道的！”
　　方曲杭扬了扬眉毛，吹了声口哨，“这么藏着掖着，你到底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个？”
　　“……”方鹿楠怔了怔。高大的少年想起了什么，像是个被掐掉了熔炉骤然冷却的反应堆，默默坐了下来，沉寂的视线静静落在跃动的电视屏幕上，声音低微，“一个人在国外，总得找个寄托吧。”
　　方曲杭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似乎起了个不好的头。
　　所幸，清脆的门铃打破了二人相顾无言的默然，方鹿楠似乎立刻恢复了活力，从沙发上扑通跳了下来，拖鞋也顾不上穿就冲去了门边。
　　“弟啊……”方曲杭靠在沙发上，远远地望着活泼得神龙摆尾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你有好感度条的话一定早就被陶陶按爆了，刷都不需要刷，直接开启个人支线的那种。”
　　方鹿楠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头摔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僵硬着身子爬起来，“胡、胡说……！！！”

　　-
　　-

　　其实早先也该猜到的，他们家一套音响设备那么专业，也不像是业余爱好者。
　　陶君彦提着礼盒袋站在门口，门内一阵叮叮咚咚，随后光线从拉开的门缝里涌入，少年顶着那刚刚冒了尖的寸头，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嘴角的笑容仍然热忱到有些犯傻，让他也跟着不由自主地一同弯起嘴角。
　　因着上次游戏机风波，陶君彦依照父亲嘱咐，带了两袋亲戚送来的新疆葡萄干当作歉礼。他自己吃着倒是觉得很甜，不过也有些担心他们不喜欢甜食。
　　“哈哈哈哈，这事儿怎么能让你道歉呢，明明是我弟不好。”方曲杭欣然接过，转头又狠狠砸了方鹿楠一拳，高大的少年被砸得塌了半边肩膀，吃痛地暗骂一声，敢怒不敢言地溜去了厨房。

　　“唱歌的话要保护嗓子，尽量不要吃甜食与冷饮，”方曲杭朝他笑了笑，“这次就只给你白开水了，见谅。”
　　“没事的，谢谢姐姐。”陶君彦捧起马克杯，发现竟然是可爱的奶牛斑点，把手上还镶嵌了一只探头探脑的小奶牛，跟他前阵子送三岁小外甥的生日礼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姐姐，这个杯子……”
　　“姐——你用我的杯子干嘛，你不是自己有？”方鹿楠臭着脸抱着一盘葡萄从厨房出来，视线在桌面上一扫，忽然定格在奶牛马克杯上。
　　陶君彦仰着头看他，没说完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换了个问法，“这是你的？”
　　方鹿楠：“……”
　　少年一张脸登时爆红起来，急急忙忙地放下果盘，圆滚滚的葡萄都从塑料盘边缘落了出来。
　　“呃……我去换一个？”
　　“不不不，你用，你用！”方鹿楠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嗓门飚到了吊顶上。
　　“你用就是了。”方曲杭深藏功与名地向后一仰，朝他眨了眨眼。
　　“嗯，谢谢。”陶君彦依言乖乖喝了一口。刚打的开水有点儿烫，少年小小地抿了一口就赶紧松开了，低着头眯起眼睛，吐了吐烫红的舌尖，像小猫舔食似地蹭了蹭马克杯微凉的边缘。
　　噗呲水声从旁边传来，他转过头，看见方鹿楠直勾勾盯着他，手里捏爆了一颗葡萄。
　　……？？
　　在陶君彦开口询问之前，方鹿楠又飞快地将视线收了回去，可留给他的半张侧脸上红意却飞速蔓延开来，像蛛网一般爬满了耳廓和脖颈。
　　“你脸好红，你在想什么？”陶君彦歪了歪头，直白地说。
　　我在想你啊！！方鹿楠张口结舌，把鼻尖搓得通红，也没搓出一个字儿。
　　“噗……”方曲杭看一眼就知道她弟心里想的什么黄色废料，笑得身体发抖，差点被水呛着。
　　“我都知道的啦，”陶君彦捅了捅他的胳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姐弟俩同时一惊，方曲杭差点把水翻在身上，方鹿楠直接从沙发上一个鲤鱼跃龙门般跳起来，脸红得跟本命年穿的大红内衣裤一样。
　　“你你你你你你他丫的知道什么！！！！”
　　“我真的知道啊，”陶君彦放下马克杯，奇怪地看着突然情绪高涨的少年，“你喜欢可爱的小奶牛马克杯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方鹿楠：“……”
　　方曲杭：“……”

　　陶陶！这球没过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