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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直到换上寝衣,走出小院,零露才真正意意识到,自己将会经历什么。她把银簪子握在手里,握得紧紧的。每当她害怕的时候,手里要抓着银簪,才能缓解一二。就当是,娘在陪着她了。
      “姑娘,怎么不走了?”徐娘子自然看出她的紧张,劝慰:“女人嘛,总要经历这一遭,忍一忍就过去了。将军么,虽然看着严肃,但是很有节制,你且顺着他就是了。”
      零露默默地听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何乐居。里面灯火通明,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纱窗上。脊背挺直,线条刚硬。
      徐管事朝零露点点头,示意她在外头等一下,自己进去通报。一阵风吹来,送来微微的花香,零露闻出来,那是昙花的香味。她家后头,也种着两株昙花,夜里开花的时候,就着香味入睡,饥饿的感觉就没那么难受了。梦里,常常还会出现大锅的肉汤。
      昙花可以煲汤,加上猪排骨一起炖,可就是另一种香味了,零露微微一笑。
      记得最后一次吃昙花,是在她将要离开的那个傍晚,娘去买了一块猪排,加上院子后面的昙花一起熬煮。一大锅端上来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要被香味熏晕了。可是大家都看着她,没有动筷子。
      她笑了笑:“吃啊,咱家好久没有吃肉了。”娘先把一大块肉骨头夹在她碗里,然后端一大碗去喂爹。弟弟妹妹喝着汤,头都不抬,可她还是看见了妹妹噼里啪啦掉在碗里的眼泪。爹固执地偏过头去,抿紧唇,不肯喝一口汤。娘无措,又不愿意在女儿面前掉泪,茫然地举着碗。
      “爹。”零露走过去接过娘手中的碗:“你身体不好,就要多吃点肉呢。女儿去了那边,可以过上好日子,至少吃穿是不愁的,爹应该替女儿高兴才对呀。”
      家里五口人,只有她一直笑着。
      爹爹干瘪的唇动了动,最后说:“禾丫头,爹娘对不起你。”
      那一锅昙花排骨汤,最后一滴都没剩下。
      第二天,她就被一辆马车接走,行了两天两夜,才到一座大宅院里停下。
      然后,她在里面学习读书识字,刺绣绘画,一住就是小半年。除了教习的人之外,没有人和她多说话,她也不和别人多说话。慢慢地,她学会了与寂寞相处。
      直到一年前,她接到了任务:去栖霞山庄做美姬,留在文照岩文将军身边。
      她顺从地接受了,没有理由拒绝。尽管,她从来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何身份,有何打算。她只有一个请求,能与家里人保持联系。
      主人很痛快地答应了,传话说只要她尽心,家里人都会平安。
      说来也奇怪,除了传递消息,主人没有教她一些额外的技能,比如毒术,比如武艺,比如邀宠的本事。
      大约是原本对她没太大的指望?
      “零露姑娘,您可以进去了。”徐管事笑眯眯。
      零露颤了颤眼睫,快走两步,却发现徐娘子没有动。零露疑惑地看着她,徐娘子道:“姑娘,方才将军说了,要您自己进去。”
      寝居的两扇门沉默着,映在纱窗上的身影纹丝未动。零露捏了捏紧握的银簪,将它插在发髻上,推门而入。
      文将军身着宝蓝色长袍,背对着她靠窗站着,听见她进来,并没有回头。零露盈盈下拜:“参见将军。”
      皂色的软靴停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声音入耳,零露心下一讶,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呢,有点像——
      “本将军叫你抬起头来。”
      零露心如鹿撞,缓缓抬头。入目的是刀削玉刻一般的下颌,淡色微微上翘的唇,笔挺的鼻子,黑玉映日的灼灼双目——
      “啊?”零露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面前的男人:“怎么是你!”
      这不是把她摔得眼冒金星的浪荡子么,居然在将军的寝居里!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冒——”话到一半零露猛然意识到,在栖霞山庄何乐居,怎么可能有人冒充得了将军,更别说,徐管事刚刚入内禀告过。
      文照岩兴味盎然地看着零露面上神色变化:“说啊,怎么不说了。”
      零露又跪下了,头垂得极低:“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请将军降罪。”
      文照岩垂眸看她,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一半挽着垂挂髻,一半散着。发髻上只有一根不起眼的银簪,无多余的饰物。乌发的间隙,露出雪腻的肌肤,莹白如玉。
      心里似乎有一点火星烧着,有点烫。文照岩眸光转暗,顺势抄起她的膝弯横抱起来。零露闷哼一声,惊慌地抱住了文照岩的脖颈:“将军!”
      文照岩想起了什么,将她抱到锦榻上坐着,回身从多宝阁上拿出一只玉瓶:“是不是腰疼?这是上好的玉容膏,涂抹在伤处,消淤止疼。”
      零露正要恭敬地接过,文照岩又缩回手,似笑非笑:“这瓶药的价值,比一钱银子多出百倍。”
      想起自己回庄的路上还想问他要点银子做补偿,零露脸都羞红了,头垂得低低的:“是零露出身低,没见识,让将军笑话了。”
      文照岩便想起零露的身世,徐娘子诉说的时候,声音无波无澜:“是个贫穷农夫的女儿,她父亲生了重病,家里揭不开锅。才把她卖给人牙子,后来又被县令大人采买的时候看中,送到栖霞山庄来。”
      她说自己是村妇,这句倒不是假话。文照岩把玉瓶放到她手上:“给你了,涂好药进来,待会儿别娇气地喊疼。”
      零露连忙道谢,瞧着文照岩还站在面前,迟迟没有动作。文照岩嗤笑一声,掀起帘子入里间去了:“上完药就进来,别让本将军等太久。”
      零露轻舒一口气,解下衣裳开始上药,转到后腰的时候,她脖子都酸了,还是看不到,索性自己估摸着地方涂上去。
      帘子外面安静得很,仿佛并没有人。文照岩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到她的淤伤在后头,估计挺费劲的。她又不敢多说话,八成还在那犯难呢。文照岩站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这一看,把他给看进去了。
      女子寝衣散开,如同垂落的花瓣,安静地摊在两侧。乌黑的秀发遮住前面风光,微微颤颤,可以想象它的轮廓和触感。她努力转头,腰腹和脖颈露出诱人的线条,待人采撷。
      文照岩觉得口干舌燥。
      二十多年来,他并非是个吃素的和尚,自然是有男子需求的。只是一来未曾遇到合眼缘的女子;二是身份特殊,他不得不谨慎对待周围的人;三是战事未休,他大多数的经历,还是放在打仗上。久而久之,就旷了下来。
      如今,诸事闲适,面前合意的女子正好是他的姬妾,他没必要忍,也不需要忍。
      零露正勉力上药,忽地被人抱起来,短促地叫了一声。馨香暖玉在怀,扑面而来的甜美气息令文照岩眯了眼:“叫什么,是本将军。”
      可怜的半边衣裳从身上滑落,彻底掉在地上,零露徒劳一捞,没有捞到,只得趴在文照岩身上,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将军,我的衣裳掉了。”
      “掉了不是正好,省得本将军再脱掉。”说罢,转头往床榻上去。
      文照岩的床很大,因着常年行军,他不喜太柔软的被褥,因此零露被扔上床的时候,腰部还是受到了冲击。她闷哼一声,眼底沁出泪来。
      文照岩蹙了蹙眉,将她翻转过来,查看伤势。后腰肿了一大片,下头更甚,青中带紫,明显是淤血了。就她这般伤势,承欢一夜,只怕要疼得昏过去。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你回屋子里没有上药。”
      零露伏在榻上,感受着陌生男子在屯上的触碰,面红耳赤,声音像含着一团棉花:“回来就听徐娘子说要伺候将军,先吃饭后沐浴,忙得紧,没顾的上心伤。”
      文照岩一脸黑沉地帮她掩好衣裳:“起来,回去养好伤再说。”
      零露穿好衣裳,愣愣地看着文照岩。文照岩揉揉眉心,烦躁道:“怎么,想让我改变主意?”
      “不不,将军您休息,奴家回去了。”零露赶忙从榻上起来,拢了拢头发走出去。她实在不想忍着伤活受罪,文照岩今夜能放过他再好不过了。
      文照岩眼看着零露从他身旁走过,眸中点点雀跃,如湖水中细细碎碎的星光,十分碍眼。他冷笑一声,单手将脚步轻快的美人儿捞回来。
      “将军?”
      “不用伺候本将军,很高兴?”
      “不,奴家不是。”
      “哼,本将军改主意了,今夜,你留在这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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