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文将军我当然听过名号，在你心里，他就这么伟岸？”文照岩细细地看她眉目，一点点表情变化都不放过。
“那当然，文将军英武勇猛，是一等一的好男儿，祁国人谁不尊敬文将军呢？你赶快走罢，以后莫要来找我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次的冒失。”
文照岩又笑了：“你说你是栖霞山庄的人，可有证明？你说是便是了？”
零露忙道：“那你可以去问问，山庄里有没有一位零露姑娘。”
零露？就是那位生病了，没有在宴会上出现的美人？兜兜转转，原来是她。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文照岩心情大好，朝零露道：“我信你了，你现在要回庄子，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不用了，我都走了一大半路，眼看就到了。”
文照岩心里冷笑：行罢，给你脸你不要，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翻身上马，正要前行。却听见身后零露轻唤：“你，你等等。”
哟，这就后悔了。文照岩慢悠悠地转过来，朝她伸出手。这般回山庄，她面上有光，以后整个山庄的人，都会敬她几分。
零露绞了绞手指：“虽然以前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了，但是你摔得我很疼，总得给我点药钱罢。”
文照岩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平生第一次，有人问他给药钱。
零露看他面色沉了下来，颤了颤眼睫：“那个，一钱银子就可以了。”
文照岩的手捏了捏，零露立刻改口：“那——二十个铜板？”
文照岩依旧不说话，零露再问：“十个铜板总可以了罢。”
“十个铜板能买什么药！”文照岩一扬鞭，鞭尾差点扫到零露，零露往后躲，避免吃下一嘴灰。再抬眸的时候，文照岩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零露气闷不已，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小气，连十个铜板都不肯给她！零露摸一摸疼痛的腰，感觉淤血发肿了，少不得在附近找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打算拿回去，让燕儿剁碎了敷一敷。
本来可以早点回山庄的，可是来了这一出，零露且走且休息，慢腾腾地临到快关门才堪堪回到。门房一反常态地守在门口，见她回来，眼里迸发出光亮：“零露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徐管事要派手下去找您了。”
零露看了看天色：“我没有耽误时辰，现在还没到未时末呢。”
“您快进去罢，徐娘子在小院等您了。”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零露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门房这时候又不多说了：“您回去就知道了。”
穿过垂花门，零露思绪翻飞；莫不是徐娘子觉得她没用，要把她赶走？或者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徐娘子要拿她拷问？
若是第一种情况，她可以求徐娘子将她留下做丫头，她别的不行，干活还是利索的，洒扫和厨房的活计她都可以做。若是第二种，她只能咬定了什么都不知道。
乱纷纷地想了一阵，零露一抬眼，小院就在前面，里面等着她的，是未知。零露的脚步不由得慢下来，愣愣地看着院门。
“哎哟，零露姑娘回来了呀。”有个小丫头探头发现了她，叫唤起来。一时间，许多人从里头涌出来，领头的正是徐娘子。
徐娘子笑眯眯的，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人：“零露姑娘，总算盼到您回来了。”
零露问：“徐娘子，发生了何事？”
徐娘子的目光落在零露莹润的面容上，不由得暗叹，也就这一个还没见过将军了，将军今日忽地想起她来，指明晚上要她过去。若是她真的上了将军的榻，那可就不同往日了。想想努力冒尖的月见，徐娘子啧啧称奇，偏偏是这般不爱争抢的女子捷足先登，运道啊，真是没法说。
“徐娘子？”零露的心提起来。
徐娘子回神，再起扬起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们这次来啊，是给姑娘报喜的。将军发话，要姑娘今夜过去伺候——”
零露的脑中白了一瞬，后面的话有些听不清了。她不是没想过这档子事。自从送入栖霞山庄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今夜，她就要见到那位传说当中的将军了，不知他是否如同传说当中那般英明神武。
“零露姑娘，可是欢喜得傻了？”
零露垂下眼眸：“那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你呀，什么都不用做，有下人伺候就行。走，先回屋里去。”徐娘子拉过她的手，粗粝感令她眉头一皱，回头吩咐：“取些牛乳来，等零露姑娘用膳后泡上一个时辰。”
零露顺从地随着徐娘子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月见和樱樱站在门前。樱樱与她的目光相遇，露出一个讨好的甜甜笑容。月见嗤笑一声，摔帘子进去了。
徐娘子假装看不见三人之间的微妙，请零露入内，好几个下人在打扫，房间的窗户都换上了新纱窗，床褥也换了。徐娘子道：“料着姑娘不喜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所以换了淡青色绣荷叶的被褥，纱幔。还有姑娘的梳妆台，小是小了些，但是这屋子装不下太大的，姑娘先将就着用。”
零露忙道：“不换了，我就喜欢这个。”
燕儿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姑娘，晚膳都送过来了，现在要用么？”
“姑娘走了这么久的路，肯定是饿了，端进来罢。”徐娘子一声令下，饭菜陆续端进来，足足四菜一汤。徐娘子在一边介绍：“这是蜜汁叉烧，就是用将军们昨天打的兔肉做的；第二碟香炸荷花鱼，香脆香脆的；第三碟清炒莴笋。还有一盅乌鸡虫草汤，顶顶好的，熬煮了一个时辰呢。”
自进入栖霞山庄以来，平日里就是两菜一汤，零露已是满足。如今膳食猛然上了一个台阶，阵阵香味往鼻子里面钻，菜色又是上佳。零露只觉得如坠云里，十分不真切。
“零露姑娘，可是有不合口味的地方，要不要再抄几个菜？”
零露回过神来，忙道：“不必了，徐娘子，这般就很好了。我只是不知道一时该从哪一碟菜入手，看起来样样都好吃呢。”
徐娘子这才舒一口：“快吃罢，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才落，只见原本怔愣的姑娘忽地豪迈起来，夹一大口蜜汁叉烧下肚之后，开始大快朵颐.仅仅过了两刻钟左右，面前的菜肴就被扫荡一空，连汤汁都没剩下。
徐娘子目瞪口呆，她自小见过的都是闺阁贵女，再不济也是月见那般的小家碧玉。谁不是吃饭文文静静的，更有甚者，每样菜两三筷就放下了，这样样见底的情形，她还是头一回见。
过了许久，她才吐出一句话：“零露姑娘，够了么？”
零露捧着肚子满足地喟叹：“我吃得很饱。”
徐娘子一脸复杂地叫人把碗筷撤下去，捧上来一套浅绯色寝衣：“姑娘暂且坐一会儿，双手泡泡牛乳，等一会儿沐浴更衣过后，我再来领姑娘过去。”
“好的，徐娘子请便。”
下人端了一盆牛乳放在她面前，她一下子心有点抽疼，农家一年到头都喝不到的东西，这里却用来泡手，泡头发。
燕儿过来殷殷询问：“姑娘，奴婢来伺候你。”
零露看着燕儿期盼的目光，点点头.随即看着留下来的几个下人：“你们出去罢，留燕儿在这里就行。”
燕儿舒一口气，人太多了，她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零露手指在牛乳划拉几下，随后双手下沉。今晚的这一切看起来就像牛乳一样，美好却不真实，浮于表面，轻轻一捞就滑走了。
她能拥有什么，取决于将军对她的态度。但愿她能像随风而长的野草，活得长久一些。
“姑娘，您这套寝衣是浅绯色的，与月见姑娘那一套不同呢。”
“嗯？”零露以为都一个样。
“月见姑娘那天穿得是鹅黄色的寝衣，走在月下轻飘飘的。姑娘的颜色要鲜嫩一些，想来是徐娘子觉得姑娘更年轻的缘故。”
零露问：“月见姐姐为何没能留在何乐居？”月见样样都出挑，连她都没能留下，这很奇怪。
“这——奴婢如何晓得，总是主子一句话罢了。”
零露咬咬唇，文将军二十多岁了，身边别说妻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月见这么个大美人摆在面前，没多久就让人走了。他，不会是有什么隐疾罢？
燕儿一回头，见到的就是零露蹙眉思索的样子，仿佛丁香结愁一般。燕儿想到了在画上看到的簪花仕女，然而她们都没有零露姑娘好看。
“燕儿，你去问一问，我可以现在沐浴了么？”
燕儿脆声应了，转身出门。零露站起来去梳妆台检查她的东西，还好，以前练字的纸笔，做活的针线，都没有少，都归置得很整齐。
沐浴之后，就要梳妆打扮，可是她没有一样漂亮的首饰，最值钱的就是一根银簪，走之前娘塞给她的，这么多年，娘陪嫁的东西，统共就剩了最后一件。银簪朴素，只雕了两三片花瓣，看起来很是寒碜。
零露握着银簪，发了一会儿呆。
“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奴婢们这就抬进来。”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