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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厅内一时沉默下来。文照岩连饮两杯茶,才觉得心中的火气消下去些许,吩咐徐管事:“离此处五里的深林间有一座猎户的小木屋,你带人下去,添些食水。”
      徐管事一愣:“您去过?”
      “嗯,一路追击伊斜,却在邻近乡县没有了他的踪迹。本将军不想暴露栖霞山庄所在,就在附近蛰伏了几日,那小木屋是无意中发现的。屋里的食水,本将军用了一些。下次如有猎人暂住,就不够了。”
      “是,老奴这就下去吩咐。”徐管事顿了顿,觑着文照岩的神色,又道:“将军从战场上回来,应该松快松快,老奴今夜办个小宴,给将军接风洗尘,将军意下如何?”
      文照岩还未回答,陈之平已经笑应:“好极好极,这栖霞山庄的地窖里,不是还存着许多陈年美酒么?不过光喝酒的话,谁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啊。”
      徐管事立刻接话:“不仅有美酒,还有美姬,不会烦闷。”
      陈之平一拍大腿:“对啊,我都忘了,底下人献了几个美姬上来,一年多了,都在庄子里住着呢。”
      文照岩抬眸看徐管事:“都是谁献上来的?”
      徐管事招手叫妻子上前,徐娘子娓娓道来:“四位姑娘都是本地县令送上来的。月见姑娘正是县令之女,知书达理,容貌丰美。樱樱姑娘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颇识得一些字,嗓音甜甜的。零露姑娘和晚榆姑娘都是采买的,零露姑娘是平民,家中艰难才将她卖了,晚榆姑娘么,是个唱戏的,好样貌,好身段。”
      “啧啧啧。”陈之平赞叹:“这县令是用了心的,这四个不重样啊。”
      徐娘子暗暗想,那位县令大人已经在小地方呆了十年不曾升迁,这可不就是急了么,连亲生女儿都送过来了。指望着女儿成功获宠,吹吹枕边风,好让文将军提拔,挪到一个富庶的地方享福。
      瞧着月见的资质,当个妾也是使得的,不过将军一向醉心沙场,对男女之事不大上心,都二十四了,身边还是一片清风。对此,老太君都催促过好几回,将军只说战时紧张,无心婚娶,老太君也拿他没办法。
      文照岩本无甚兴趣,但看兄弟们兴起的样子,把拒绝的话咽回去。大伙儿在风沙之地奋战许久,是该松快松快了。
      “去准备罢,把四个人都叫过来献艺。”
      “是是是,老奴这就下去命她们准备。”
      陈之平跳起来:“我得去告诉达哥,他这下能爬的起来了。”
      等陈之平走远,文照岩转头去书房。他来得突然,下人们只是草草地清洁整理,书架上的几本兵书许久不曾翻阅,摸上去一层灰。文照岩捻了捻手指,忽地想起了农妇面上的黄粉。
      她回到家,应该洗浴干净,恢复白皙容颜了罢?
      “来人,把徐管事唤来!”
      徐管事去厨房的路走到一半,又被文照岩叫回来,心里带着疑惑。文照岩同他说了一个地址:“你去支二十两银子给家中农妇,说是谢礼,她就会明白了。那位农妇,叫做荷花。”
      徐管事答应了:“这个村不远,脚程快的两个时辰就能到,来回需得四个时辰。”
      “那就去罢,明日叫人来回话。”
      “是,将军。”
      文照岩把书合上,归回原处。
      日头渐渐西斜,夜幕降临,栖霞山庄的华灯次第亮起,灿烂如同白昼。下人们鱼贯而入,呈上美酒佳肴。
      底下的将领们放开了肚子吃喝说笑,很是热闹。文照岩坐在上首,懒懒地转着酒杯。
      徐管事进来禀告:“将军,三位美姬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陈之平挑挑眉毛:“不是说四个么,怎么只来了三个?”
      “零露姑娘忽然病了,还发着高烧呢,来不了了。”
      “零露是不是唱戏那个?”
      “不是,会唱戏的是晚榆姑娘。”
      陈之平手肘捅了捅蒋明达:“还成,咱们还有戏可听。”
      蒋明达满饮一杯酒,说了一句浑话,陈之平啐一口,面色有些发红。蒋明达哈哈大笑:“你这个雏儿,还没尝过个中滋味,大哥,今儿给他开蒙算了,哈哈哈。”
      陈之平一巴掌拍过去:“大哥,别听他瞎说,女人除了哭就是哭,烦死了。”
      蒋明达面上嘻嘻笑,心里已开始发痒:“大哥,让她们进来罢。”
      文照岩点点头,徐管事朝外使个眼色,徐娘子便领着三位美姬进来了。
      领头的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缃色缂丝褙子,蜜合色湘裙。珠钗三支,另一侧斜插金步摇,端庄之中不乏妩媚。落后她半步的女子年纪还小,粉嫩得像初春枝头的桃花,一派天真。看到众人的目光朝她望过来,有些承受不住地低下头去。而走在最后的女子,一身浅绯戏服,袅袅娜娜地走进来,眼儿微微上挑,仿佛带着钩子。
      座中的将士,很明显有人吞咽口水。
      月见心里咯噔一声,朝坐在正中央的人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教她面红心跳。虽然只是坐着,但明显比别人高而劲瘦。面容冷俊,眉眼清朗,整个人仿佛月夜之下伫立山巅的玉剑,凌冽而富有神采。
      他比月见遇到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朗,还好,他方才看晚榆的目光,与看一杯酒无甚区别。
      月见稍微定定心,只听见座上有人起哄:“既然扮上了,就请美人唱一曲罢。”
      文照岩不置可否。
      晚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从善如流:“既然如此,奴家就献丑了。不知诸位想听什么曲儿。”
      蒋明达晃着酒杯:“就挑你拿手的唱来。”
      月见和樱樱只得让到一旁。晚榆清了清嗓子,手持折扇唱起来。唱的是她的拿手好戏——《长亭送别》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马儿迍迍的行,车儿快快的随,却告了相思回避,破题儿又早别离。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
      缠绵如丝,情意绵绵,在座的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罢,众人似乎还陷在软绸之中难以抽身。蒋明达火辣辣地盯着晚榆的妖娆身段,连杯中的佳酿尽数倾倒在地都不晓得。
      文照岩懒懒饮下一杯酒:“唱得不错,有赏,下去歇息罢。”
      晚榆拿出了十足的功夫,却只换来不痛不痒的一句话,顿时有些失望,低头退下。月见深吸一口气,怀抱着琵琶上前:“奴家斗胆,为将军弹奏一曲。”
      下人为她端来椅子,月见闭了闭目,复又睁开。琵琶铮然起声,如裂衣帛。文照岩的目光,落在月见身上。
      小小年纪,却能将琵琶弹得昂然铿锵,着实不易。可见是下了功夫的,这曲声,倒是勾起了他金戈铁马的一点热血。但也,仅此而已。
      琵琶声落,大家轰然叫好,毕竟是军营中人,喜欢豪迈的东西。月见抑制住往上看的冲动,福身行礼:“奴家献丑了。”
      她弹奏的时候,感觉到文照岩看过来,心都漏跳了几拍,差点弹错。四周的叫好声进不入她的耳中,她只等着上首人的一句话。
      “不错,有赏。徐娘子,把库里上好的两匹绸缎拿出来给她。”
      徐娘子上前,月见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文照岩再开口。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她这曲子专门是为着文将军练的,照理说他应该会喜欢呀,怎么没有让她留下来伺候?
      “月见姑娘,是欢喜傻了么?还不快谢谢将军。”
      月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坐在厅堂中央,上首的人早已偏头过去和弟兄们说话,月见咬咬唇,退下去了。反正文将军还要在山庄住一段时间,她徐徐图之,总会有机会的。
      最后,剩下了身着桃红襦裙的樱樱,她颇有些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才说一句:“我,我只会唱一些小调。”
      徐娘子轻斥:“要自称奴家。”
      樱樱忙改口:“奴家只会唱一些小调。”
      陈之平看她可爱,逗她:“江南的还是江北的,花红啊还是柳绿?”
      樱樱的脸快埋到胸口了,声音细若蚊蚋:“不是,是采茶曲。”
      “陈之平,你再问下去,小妹妹就该哭了。”蒋明达笑道,转向樱樱:“小妹妹别怕,会唱什么,尽管唱。”
      樱樱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她所选的《采茶曲》,以前与闺中好友去游玩的时候常常听到采茶女唱歌,她就会了,家里的人都说她声音甜,唱得也甜,能够把人的心给听化了。
      可是,由于太紧张,她唱到第三句就劈了,陈之平一口水喷出来,蒋明达绷着脸,可是嘴唇有点抖。樱樱如何不知?越唱调越别扭,在座的一位将领实在忍不住,后仰大笑。
      樱樱“嘤”地一声哭了,捂脸跑出去。
      蒋明达笑指着那个大笑出声的将领:“老曹,你看你,把人家给羞跑了。”
      老曹眼泪都出来了:“这拐得比山路还弯了,就是个油布囊也顶不住要暴咯。”
      文照岩冷峻的面容也染上了笑意,映着灯光,看起来温和许多。
      月渐渐东移,堂中的热闹渐敛。
      陈之平刚要给酒壶满上,却发现酒缸已经空了:“咦,怎么这么不经喝。”
      一直抄手在角落里站着的徐管事这时候掀了掀眼皮:“将军,是否需要添酒。”
      文照岩瞧了瞧周围喝得东倒西歪的将领,挥一挥手:“散了罢。”
      陈之平不满:“大哥,我还没喝够!”
      文照岩斜眼看他:“你这小子,酒量又见长,行,再给你上一壶,最后一壶。”
      陈之平满口答应。
      蒋明达迷离着一双眼:“大哥,我想跟你讨要那位晚榆姑娘,不知可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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