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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粥铺的棚子懒懒地撑着,底下四五个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荣婶瞧着下一锅猪肝枸杞粥的火候,忽听有人问:“荣婶,有南瓜百合粥吗?加点红糖,要半碗。”
      荣婶拿着扇子的手一顿,随即如常热情地应答:“有的,有的,小娘子略坐一坐,马上就好。”
      零露便在一旁的空桌子上坐了,一面等一面看热热闹闹的街景,街上多数人都是笑着的,喜气洋洋。被这些氛围感染,零露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来。这一抹笑落在一旁男人们的眼中,露出惊艳来,随即与同伴嘀咕:“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奈何眼睛不好,总是眯着。”
      “嘿嘿,脸么,有啥子要紧,关上灯黑灯瞎火的,主要是摸着好。”
      做粗活的男人凑做一堆,总是浑话连篇,最后聊到青楼花娘身上,越发不堪。零露却兀自呆着,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
      “小娘子,粥来了,还烫呢,我给你拿布垫着。”荣婶小心翼翼地把粥放桌上。
      零露道谢,吹着粥,手底下悄悄地往布下一探,有信!零露极快地把信抽出来,揣进怀里。
      四周的吆喝声似乎小了,零露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重似一下的。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喝完半碗南瓜百合粥,结账走人。
      “下次再来啊,小娘子。”荣婶在身后热情地摆手。
      这位小娘子看着不机灵,就是有点容色,也不知道上头那位主子是怎么看上她的,约莫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一年多来毫无价值,再不抓住机会,就要被放弃咯。
      不过,放弃了也好,她就不用窝在这小小的县城里煮粥了。
      “荣婶,来一碗猪肝瘦肉粥。”
      “来了来了!”荣婶听到吆喝,扬起笑脸招呼客人。
      零露走了很远很远,走到无人处,才敢偷偷拉出信来看一眼,黄封!是她的家信!零露的心从紧张变为雀跃。她将信塞回去,真正开始逛集市。
      扯几尺布,买一些针线。零露正要文墨店转一转,却看到月见和樱樱从远处信步走来。零露一愣,随即转过身去,装作看瓷娃娃,与两人错身而过。
      入山庄一年,起先月见还唤她去东屋玩,后来见她寡淡,就渐渐无话了。既然如此,当街见面,是寒暄还是不寒暄呢?
      躲着比窘迫好。
      月见和樱樱挽着手,亲密得如同姐妹一般,她们没有发现农妇一般打扮的零露,径直走过去了。零露长舒一口气,进了常去的那一家文墨店。
      老板张秀才见她来,熟络地打招呼:“云娘子来得比上次早啊,纸张墨条我都打包好了,放在那边架子上。”
      零露应了一声,走过去拿,发现上面还有一小包糕点,惊讶地看向张秀才。张秀才道:“绵绵给你的,上次你帮她做了一双鞋,她穿着很好。”
      张秀才早年丧妻,只得一个女儿绵绵,父女两人靠着这家文墨店过活,日子紧巴巴的。绵绵今年十岁,圆润健康,小嘴能说会道,很是能拉生意,就是这针线活上无人教导帮衬,十分一般。零露有一次见小姑娘鞋子破了,拇指露在外头挺可怜的,就给绵绵做了一双,要价十文。
      这可跟白送区别不大,绵绵十分高兴。
      “这没什么,绵绵喜欢,我就多做一双,还是原来的价。”
      张秀才笑得眼睛眯起来:“那就多谢云娘子了,绵绵去前头看皮影戏了,你要去看么?”
      零露立刻点点头:“我这就过去。”皮影戏她顶顶爱看的,可以说是她寡淡生活当中的一点乐趣,皮影戏班子也不是每一次集会都来,零露可不能错过。
      “就在前头的空地上,你走不大远就能看见啦。”张秀才嘱咐。
      零露拿了纸张和糕点出门,往前走了大概五十步,拐个弯,就看到前头围了一群人,小孩子居多。零露快步走上去,也不往最前头挤,就站在人群中,这样她觉得安全。
      皮影戏还没有开始,周围的人三三两两闲聊,零露等待之中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绵绵。这小姑娘,不知道又上哪里玩去了。零露嘀咕两句,拿出糕点来吃。
      “快,快看,皮影戏开始了。”身边有人高兴地喊。
      第一个是哪吒闹海,小孩子们可喜欢了,都挤过去,欢呼雀跃,一声大似一声。零露莞尔,想起自己的妹妹,弟弟曾经在信中说妹妹想看皮影戏,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陪她看一场皮影戏。
      “小娘子,你的糕点掉了。”
      零露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满脸红晕地看着她,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忘记眯眼了,顿时紧张,忙捡起糕点。
      “已经脏了,不能吃了,我再帮你买一包罢。不远处就有一家糕点铺,味道十分不错。”
      “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了。”零露对男子的殷勤如坐针毡,起身就要走。男子便有些失落,但是没有纠缠,看着她离开。
      零露忐忑地走了很远,悄悄地往后看,发现后头没有人跟踪,这才放心上山去。走到半路,零露拐进另外一条小路,渐渐走进密林之中。密林之中掩映着一座小木屋,这栋小屋是零露无意之中发现的,后来她每次都来这里读信,然后烧掉。小木屋应当是猎户暂居之所,安静清幽,零露非常喜欢这里。
      正要上前,却发现了屋前泥土上的血迹。零露凝视着那一团血迹,觉得全身的血慢慢凉下来,她抖着嘴唇转身就走。下一刻,一把剑从她耳边掠过,深深地扎在地上,离她的鞋尖,仅有半寸。
      一缕秀发,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再往前走一步,断的就不是你的头发。”声音冷得像是冬月里的寒冰。
      零露顿住脚步,再也不敢走。、
      “拿着我的剑,进来。”
      零露赶忙去拔剑,奈何它扎得很实,零露使了两次劲都没能拔出来,额头都出汗了。她深吸一口气,撸了袖子再次上前。这一次拔出来了,她也跌个仰倒。
      屋里头笑了一声,低低的,没有催促她。
      零露爬起来,吃力地拿起剑,推开门进去。里头坐着一位蒙着黑巾的玄衣男子,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她,仿佛能将人洞穿,零露不敢上前,但是剑实在太重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公子,你的剑。”
      “拿过来。”
      零露把剑奉给他,手都抖了。男子收了剑,问:“你是下头的村妇?”
      零露点点头:“我走累了,想过来休息而已,你放我走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男子当然不会轻易放零露走,装柔弱的他见的多了,上一刻哭哭啼啼的,下一刻就亮出家伙,身手矫健,目标直指他的要害。
      零露只觉眼前一闪,男子的手掌已经扼住她的喉咙,巨大的力量迫得她连连后退,抵在了墙壁上。零露的眼睛因为害怕而睁大,哀哀地看着男子。她才十五岁呀,就要这么死了么?她还想回家看看爹娘和一双弟妹。她死了就彻底没了作用,主人不会再接济她的家人,家里就再次落到以前吃完上顿没下顿的境地。
      可是脖颈上的手充满了她难以企及的力量,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要她的命,而她想不出来有什么条件可以阻止这件事。
      绝望慢慢地爬上零露的心头,零露闭上眼睛,留下一滴泪。
      男子盯着她眼角的泪痕慢慢滑下,滴在他的手背上,脆弱而炙热。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农妇,却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仿佛月夜之下的飘着淡烟的溪涧。生死关头,没有一点反抗,果真是个不会武功的。
      男子收了手,回到原处坐下:“你过来,帮我包扎完伤口,就可以走了。”
      零露劫后余生,大口喘气,差点瘫软在地。她活了,不用死了!等等,这男的说他受伤了?看他随时能杀人的样子,压根不像受了伤。
      “喘好了就过来。”
      零露怕他改主意了再杀人,正要走过去,却见男子三两下除下上衣,露出肌理结实的胸膛,零露面色一红,撇过脸去。
      红润的面色衬得她刚哭过的眼睛更亮了,盛着露珠似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瞬。零露错着目光走过去,小声问:“公子,您的伤在哪里?”
      “背后。”男子丢下一瓶金疮药,没有动的意思,零露只得爬上榻,绕到他背后去看。只见肩胛之下草草包扎,里头还隐隐渗出血来,把绷带都染红了。
      零露解开绷带,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血洞,甚是吓人。这么重的伤,换作别人恐怕早死了,他却还生龙活虎的,是个妖怪罢。零露只敢想,不敢说,俯身去取男子身前的药瓶,发丝落在男子的手臂上,有些痒。
      男子侧过脸,目光落在零露眼角,眼泪流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白皙的痕迹。零露浑然未觉,拿了药瓶洒在伤口上。男子闷哼一声,零露不由得问:“疼吗?我已经尽量轻了。”
      “不算什么,你尽管上药便是。”
      零露就不再管了,等包扎完,她出了一身汗。正要下榻,冷不防男子一扯,零露失去平衡,落入男子怀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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