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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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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听说,而是亲眼见到,蒋副将骗她说出去办事,她就在屋里点着灯等了一晚上。早上天没亮又巴巴地去等,啧啧啧。”
“唉,这才几天,蒋副将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原来不是去办事,而是去喝花酒了。你没瞧见,晚榆从其他将领那边听到真话得时候,脸白得像鬼一样。”
“那位被问话的人似乎看上晚榆了,摸了两把,晚榆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蒋副将腻歪,没准就转送给别人了。美姬么,不就一句话的事情,将军也不会管。”
两人说说笑笑走远了,零露从花丛之中走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入小院开始,她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晚榆。日头那么毒,再站下去八成要中暑,她去劝劝晚榆罢。
等到了山庄大门,果然看到晚榆定定地杵在那里,热汗淋漓,很是狼狈。零露走过去唤了一声:“晚榆姐姐。”
晚榆木然地转过头来,轻轻地笑了一声:“是你呀。”
零露从袖袋拿出一块帕子,递到晚榆手里:“姐姐擦擦汗罢,你这么爱惜容貌,以前从不这样的,回屋里等也是一样啊。”
“容貌?”晚榆怔怔地抚上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对,快走啊,咱们回去梳妆。”
“不,再等等。我想亲口问他一句,他是不是真的骗我。你看,他是不是回来了?”
零露举目望去,一骑马慢慢悠悠地行来,坐在上头的蒋明达一直揉着额头,宿醉未醒的样子。他一入庄,就看到了热汗淋漓,脂粉未施的晚榆,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头发都不梳,快回去。”
晚榆跑到马下望着蒋明达,手指抓住他的衣角:“你真的出去办事了?”
蒋明达想都不想就回答:“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别闹了,快回去,别在这儿丢我的人。”
晚榆眼中的期盼一点一点熄灭,终于化成了灰。
蒋明达见晚榆的手松开,以为她不再纠缠,打马就走。零露转头去看晚榆,晚榆似乎是笑了一下,身子直直地倒下去。
零露惊慌地去扶,周围的下人见零露动了,这才过来帮忙。零露便道:“背到我们桂花院去罢。”晚榆这个样子回到蒋副将那里,只怕更添厌恶。
燕儿正在庭院之中晾晒衣服和被子,见到这阵仗有些呆了:“晚榆姑娘咋了?”
“晕倒了。”零露吩咐:“你去厨房拿些粥水和消暑的凉茶过来。”
燕儿连忙走了,众人把晚榆抬到床上就望着零露,零露摆摆手让他们散了,自己陪着晚榆。
说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晚榆了。她看起来瘦了不少,手腕的骨头都突出了。眉眼之间少了肆意的风情,变得脆弱且小心翼翼。
晚榆昏睡了小半个时辰,才悠悠转醒。零露让燕儿喂晚榆喝粥,晚榆只喝了半碗就不喝了:“零露,我想同你说说话。”
燕儿很识趣地收拾碗筷,出门去了,临走前把门严严实实带上。晚榆倚着床边出神了许久,才缓缓开头:“我以为我能在他心里有点位置的,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零露默然。
“小宴会的时候,他把我扛走,我怕得要死。可是抵不过他力气大呀,还是被他夺了身子,变成残花败柳。后来想想,他是文将军身边得力的人,跟着他也不错,只要对他好,他会把我带回去,我就能有个家了。”
晚榆自嘲地笑笑,接着说:“他喜欢我腰肢柔软,我为了不变胖,不吃饭,只喝粥。他喜欢我唱曲,我就唱一整天,他喜欢我歪缠他,我已经很痛了还是忍着陪他继续。每日给他洗衣,洗脚,他原本伺候的下人都闲得出去嗑瓜子聊天,只有我不知道累,也不敢累。呵,一切都没有用,没有用,他还是厌倦我了,这才多久,多久呀。”
她说不下去了,捂脸痛哭,泪水从她的指尖漏下来,一颗又一颗。零露听着也心伤,拿帕子塞到她手里:“晚榆姐姐莫要这么折磨自己,人怎么能不吃饭呢,饿得发慌更要胡思乱想了。”
晚榆不去接帕子,而是紧紧攥住零露的手:“零露,零露,有件事我一定要说,那一日洗尘小宴,我分明听到你在屋里摔倒了,可是因着一点私心,没有去管你,你能原谅我么?”
零露看着晚榆满脸的泪痕,点点头。晚榆长舒一口气,脱力一般重新躺下去:“你看,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晚榆姐姐,你再休息一会儿罢,你想吃什么,我叫燕儿去厨房拿。”
“我想吃——”晚榆舔舔嘴唇。
“晚榆姑娘,晚榆姑娘你醒了么?蒋副将正在找你,说他的袜子找不到了。”
“我起了我起了。”晚榆迅速下地披衣,麻利得不像是刚才昏倒的人。她一边挽头发一边往外走:“袜子我都洗完了,晾在墙角下,这会儿应该干了。”
零露拾起地上掉的帕子,笑了笑,搁在桌子上,打算待会去洗干净。一错眼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玉瓶,发觉自己忘了擦药。这药的确不错,她去何乐居就擦了一次,青肿消下去一半,疼痛也缓解许多。难怪那么贵。
趁着没有人在,零露脱下衣服上药,这药如牛乳一般白腻,涂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樱樱姑娘在么?”是徐娘子的声音。
零露涂药的手一顿。
“我在呢,徐娘子。”樱樱的声音依旧甜润。
“今夜轮到姑娘去何乐居,姑娘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徐娘子笑盈盈地说。
“真的是我?”樱樱有些不敢相信。
“真真的,我怎么可能会传错?”
外面沉默了一阵,接着月见道:“这是好消息呀,樱樱,姐姐替你高兴。”
笑声渐起,一派乐融融。零露擦完药,把玉瓶和手帕摆在一起。
嗯,她只是四位美姬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今晚,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姑娘——”燕儿推门进来,神情沮丧:“厨房的人说,今晚要紧着樱樱姑娘的晚膳做,您的得等等,奴婢就空手回来了。”
“没事,等就等,我现在不饿。早上还有两个肉饼,实在不行可以拿来垫垫。”
“还好姑娘留着那两个饼,没让人倒掉呢。”燕儿叹了口气。其实厨房里今儿的好些变化燕儿都没说,一听风声说樱樱姑娘会服侍将军,态度就怠慢下来,对燕儿淡淡的。
哼,姑娘只是小日子来了而已,以后还是回去伺候将军的。樱樱姑娘连将军的床都没挨着,就上赶着巴结,他们恐怕是忘记了月见姑娘早前的遭遇罢。
暮色四合,月挂柳梢。
樱樱沐浴了小半个时辰,穿上樱粉色寝衣,含羞带笑地走了。月见等樱樱的身影消失不见,狠狠地摔碎了一只白瓷细颈瓶。樱樱许多时候都像莬丝花一样依附着她,也许等到明天,她们的身份就要互换了。
但愿樱樱有良心。
文照岩在校练场呆了一整天,身上依旧燥得慌,他灌下两壶凉茶之后,还想要第三壶,被徐管家拦住了:“将军,您不能再喝了,喝多了伤胃。桂花院里,还有月见姑娘和樱樱姑娘呢。”
“今夜把那个樱樱叫过来。”文照岩吐出一口气。
是,将军。”徐管事走出门口,就看到徐娘子朝他使眼色,他过去将樱樱的事说了,徐娘子毫不意外:“这就是了,哪有憋着的道理,又不是只有零露一个。不过——怎么选了樱樱。”
徐管事看一眼妻子:“月见又给你塞钱了?”
徐娘子不吱声,默认。徐管事略显头疼:“将军若是宠了樱樱之后还未想起她,那就难了。明明是出身最好的,将军怎会看不上呢?”
“男女之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任你千娇百媚,看上了就是看上了,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月见有才有貌,不闻不问着实可惜。我已同她说明,最后帮她一把。”
“嗯,你看着办罢,切莫惹怒将军。”
徐娘子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徐管事说完,见妻子还未走,又问:“还有何事?”
“京城那边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咱俩的,一封是给将军的。”
徐管事双手把信接过来,一瞧封面字迹,眉间一跳:“老太君的亲笔信!”
“可不是,我收到的时候也惊到了,老太君现在都不轻易动笔了,何况是写信呐。给我们的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老太君让将军在栖霞山庄多住些时日,给我们,给桂花院的赏赐都在路上了,呐,里面还有清单。”
怪不得一封信明显厚实一些。徐管事颠了颠,还给徐娘子:“等赏赐到了,你再去对。”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家常话,便散了。徐管事得了信不敢耽搁,马上呈给文照岩。
文照岩拆了信来看,笑道:“一面让我久住,一面提醒我千万别玩得忘了她的寿辰,到底要我如何?再说,我忘性哪有那么大?”
徐管事笑着凑趣:“老太君最在意这个,不免就先嘱咐一番。以将军的孝心,断然不会忘。”
文照岩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不少。徐管事暗叹一声,文将军若是收敛锋芒,穿上长袖宽袍,带上玉冠,定不比欧阳公子差。
往下看,文照岩嘴边笑意渐敛,闲话家常之后,祖母又委婉地提起,年纪渐长,时常觉得偌大的将军府,实在是冷清了一些。
呵,只怕祖母的寿宴还有别的事情在等着他,但是他不得不去。祖母的寿宴,无论如何得让她老人家高兴才是。
真是——令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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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