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一只玮玮

16、Chapter 16

　　年会会场最终定在了邮轮上，段靳茗是不会投资在这种好看不中用的项目，可孟瞳那个出了名的高风险投资收益的老爹会。
　　仁禾自打段靳茗接手之后也有过风雨，而孟瞳的出现可以说是路边的加油站，加油站里的补给刚好是仁禾需要的。
　　孟瞳背靠的公司是平阳市实力排名靠前的融嘉，仁禾有几次的项目拉的赞助商都是融嘉，融嘉也是慷慨解囊，但条件是孟瞳在仁禾必须有一席之地。

　　“拟录的名单看了吗？”
　　段靳茗在处理综合部门呈交上来的最终方案，“你看就好了，没问题的话就交给下面人布置。”
　　片刻段靳茗松开鼠标键，“帮我加个人，徐翎，令羽翎，一定要加上。”
　　孟瞳走上前，拿起他惯用的签字笔，在名单末尾写下徐翎二字，“是你爱人吗？”
　　“是。”
　　孟瞳点头，“靳茗你看着我。”
　　段靳茗抬眼，扶眼镜，“有事？”
　　孟瞳眯眼，“那你爱人知道我吗？”
　　“你只要老实，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段靳茗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孟瞳的下巴，“说句实话，你的一个包都是我爱人大学研究生时期租的7年公寓钱。”
　　“你对我可真好。”孟瞳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
　　“是，我在徐翎身上都没投资过这么多钱。”段靳茗讥笑，“30万的一克拉祖母切的戒指说买就买，几千到几万的护肤品买一梳妆台了吧，车都落在了你名下，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段靳茗厉色道：“我最后说一遍，除了我。”

　　年会当晚段靳茗身穿黑色的风衣和秀场的高定西装，站在他身侧的徐翎衬衫解开到第三个贝母扣，稍微侧身就可以看到裸露的锁骨，锁骨下方的痣，恰到好处的项链和方框眼镜让整个穿搭不再显得单调。

　　“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
　　“你不知道吗？这是段总的爱人，整个公司都传开了，说他俩是同性恋。”
　　“段总的爱人，我的天，别说段总了，我一个男的他要是看我一眼我都会被他勾着走。”
　　“这句话要让段总听见你就死定了。”
　　……

　　段靳茗牵起徐翎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害怕吗？”
　　徐翎环视了四周，“还好，你一会去应酬我就四处转转，无聊我就回套房。”
　　“我的翎儿就是听话。”
　　段靳茗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亲徐翎会让徐翎觉得不舒服不自在，更何况旁边已经有人在议论他们，他只好勾着徐翎的手，用力握着。

　　名利场上是各界的精英人士、投资者，但凡谈成一个合作，段靳茗都可以高枕无忧三五年，从进到会场中央就有不少国家级的杂志专栏主动和徐翎攀谈专业学术上的认知。
　　在大学期间段靳茗就会做点小生意，徐翎也是跟着跑，每每饭桌后徐翎都会调侃段靳茗将白开水和酒的调换技俩，段靳茗都会趴在他肩头笑的抖个不停。

　　徐翎在段靳茗一臂的距离内，然而这次他的左手背过身后，再也没有可以替代的白开水。
　　如果放在前几年，徐翎确实会疑惑，可自从他知道了他们当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时，他的疑惑就打消了。

　　“那就祝我们的合作顺利。”
　　徐翎举起香槟酒杯，“合作顺利。”

　　他抿了一小口，转头的瞬间看到一目光时不时的往段靳茗的方向看。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才是那个旁观者。

　　“师傅，师傅我在这师傅！”
　　于白匆忙问好之后赶到徐翎身边，“我听说了我听说了，那个段什么是你爱人啊？”
　　徐翎回神，“啊？啊是。”
　　于白没有继续再往下追问，徐翎更是拿着酒杯心不在焉。

　　酒精开始作用，徐翎不胜酒力，他甚至在场内找不到段靳茗，邮轮在不断航行，徐翎在于白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套房。
　　于白试探性的问着：“师傅你ok吗？你ok的话我就走了？”
　　徐翎趁着自己还清醒，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套房的门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简单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不说双目无神但也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波澜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是邮轮的LED灯，有海浪袭卷拍打的汹涌，月亮和星星的细语，利欲熏心的金钱交易，满腹的算计，这鼎沸的人间，我只想安静的待着，和世界共沉沦。

　　邮轮只是在浅海岸航行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平阳码头。
　　徐翎睁眼，主卧的床单左边的不像是有人躺过的褶皱，侧卧自然不用说，卧室门都没开，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徐翎简单洗漱，打开套房门左右看了看，走廊尽头有一甩手的动作吸引了他，他悄然跟上前，看到的和脑海中掠过的，查不了太多。

　　观景玻璃门后的小隔间里，段靳茗背靠着墙，抱着男孩，两人亲吻着耳垂，眉间，鼻骨，再到嘴唇，他们享受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不见光的情感。
　　这场困住徐翎十八岁的大雨，最终还是倾泻在他的二十七岁。
　　只有徐翎知道，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碎掉了。

　　三月新期刊发表过程中，光里工作室裁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专栏组的丽姐带着自己挖到的料跑到了对家公司，一时间工作室人手不足徐翎临危受命专栏。
　　于白跟着两个部门来回跑，徐翎也尝试放手把部分工作下放给他。

　　这场对战持续到了四月，对家开辟了一新专栏，和光里的组织架构百分之九十相似。
　　徐翎大多阔斧改掉了认为不合理的，加上了属于自己的元素，还有整个专栏组成员自己的想法。
　　杂志销售当天好评如潮，徐翎松了一口气。他一手托着笔记本一手拿着会议记录本回摄影部，途中经过会议室似乎有人在里面打电话，他其实不愿意看热闹，但不知道为什么停留了下来。

　　“小白，帮我把电脑拿回办公室。”
　　于白回头，工牌在胸前一晃一晃的，“好嘞师傅，师傅你一会想喝什么啊我请你！”
　　“益禾烤奶。”

　　公共工位上的同事年假的年假，聚餐的聚餐，徐翎徘徊在会议室前。
　　里面是咄咄逼人的辱骂，是以退为进，足足十分钟，他听出了电话那头想要收购光里的想法。
　　老板同意了，代价是要把光里的估值做高两个点，杂志的领域可以从文化逐步到商业，没人会察觉。

　　回到办公室的徐翎舔着嘴唇，拿起杯子又放下，“小白。”
　　于白闻声抬头，“师傅你说。”
　　“我是说，如果我辞职，你留在工作室还是跟我。”
　　徐翎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人心是最难以猜测的，交付的多失望的也多。
　　于白先是一个震惊的动作，迅速看向办公室门外，坐着椅子滑到徐翎身边，“师傅你是要带我浪迹天涯吗？我们去哪浪迹天涯啊？”
　　“……”

　　是小孩子没错了。
　　还是个想象力十足的小孩。

　　徐翎和段靳茗谈起此事时用了自己想开工作室的五花八门的理由盖过了光里要被并购的实况，段靳茗选择性听到了徐翎离职和他想开工作室的内容。
　　他捧着徐翎的脸说他终于懂了自己的苦心。
　　几乎是转瞬即逝，他又在段靳茗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计谋失败的仓惶不安。

　　“我看中了一个。”
　　段靳茗握着他的手，“在我公司附近吗？”
　　徐翎摇头，“环宇楼，12层。”
　　“12层，是有什么寓意吗？”
　　徐翎把段靳茗的手翻过来，右手摩挲着手背上的纹理，“没有，就是环境好。”

　　你好像忘了。
　　我们当时大学和研究生在外面租的公寓，门牌号是1202。
　　可是段靳茗，现在住在距离我们家一条街的知之公寓1202的人，叫孟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