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一只玮玮

15、Chapter 15

　　碍于医院暂时调不到O型血，段长海手术中途突发大出血，徐翎脸色稍微好转又被带走签署了相关协议后完成第二次输血。
　　输血的针管比平时输液的针管粗出一倍多，徐翎的脸色肉眼可见比瓷娃娃还要苍白，但凡有人推他一把，他当场就会出现裂缝碎掉。
　　护士在准备把他交给段靳茗的时候，手刚要抽离而段靳茗还没等接过来，徐翎的胳膊垂了下来，整个人直接栽在段靳茗怀里。

　　徐翎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家里的卧室了，客厅的灯光顺着门缝映射在地面上，床头柜上放着半碗糖水和干掉的棉签，段靳茗将熬好的粥端进来的一刻匆忙上前，将枕头放置在徐翎身后，“来，把粥喝了。”
　　“又喝粥。”
　　段靳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听话，放的母梭子蟹蟹黄，大补。”
　　徐翎无力笑着，“我想明天请假，在家睡觉。”

　　也是，本来就营养不良的人连续抽了两次血，这会睡三小时醒来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搁段靳茗这，别说是请假，天上星星月亮徐翎说一句真美他都能搬着梯子给摘下来。
　　“我打？”
　　段靳茗说这就拿徐翎的手机解了锁，屏保还是大学时期他偷拍的那张。
　　徐翎伸手，“我来吧。”
　　“总监您好，我是徐翎。”

　　说完这几个字徐翎迅速换手，段靳茗默契一般的将床头柜上仅有的糖水递给了他，顺着嘴角流出来的滴落在床单上。
　　徐翎整个人磕在枕头上，是真的没力气了。
　　段靳茗将粥放在一旁，从徐翎手里抽出电话，“我，家属，徐翎不舒服明天想请假。”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都不知道说你—”
　　徐翎拼尽全身力气也要扑上来，段靳茗一条腿搭在床边，一条腿放在床沿曲着，两人嘴唇贴近的一刻段靳茗紧紧搂住了他。
　　要有多放心才会把自己整个人交付给另一个人。
　　段靳茗抱着他小幅度的晃啊晃，其中一只手还轻拍在徐翎后背。

　　与其说是徐翎在问他，不如说是在撒娇，“你要说我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我敢吗？我就疼爱你这一个，你这难受的一丁半点，我都跟着害怕。”

　　窗帘遮光性足够，只是徐翎想要看月光，段靳茗按下遥控器，窗帘拉开后停止，只留下了月光。
　　“我们，在一起好多年了。”
　　“是啊，”段靳茗感慨，“好多年，没有小半辈子也是人生四分之一了。”
　　“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吗？”
　　段靳茗眉头先是皱在一起，然后又舒展开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亲吻在徐翎眼尾。

　　段靳茗一早去上了班，徐翎睁眼床边已经放着小馄饨和汤包。他给段长海询问身体恢复情况，那边事程昀禾接的电话，说手术顺利，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徐翎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又叮嘱了几句。
　　仁禾离家不是很远，段靳茗中午特意带着点好的外卖带回家，都是清淡的。私人医生在预约时间准时来，一通检查后得出的观点是未成年时期营养不良，成年的时候又没有完全补上，亏得太多，还有就是轻微焦虑。

　　“不应该焦虑的啊。”
　　这一点让段靳茗百思不得其解，优秀保送毕业生，不管是摄影作品还是经验都是位于全市排名前列，目前所在的单位段靳茗也做过背调，除了几个缺德员工公司整体不错。
　　哪还有什么值得他焦虑的。

　　徐翎坐下小口吃饭，“可能是误诊，坐下吃饭。”
　　“来了。”
　　“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短，你还往家里跑。”
　　段靳茗给他盛了碗汤，“实在不放心，回家看见你就放心了。”

　　饭后段靳茗提出说刷碗，他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密码没有改动。
　　徐翎没有点开日常聊天软件，也没有打开通讯录和短信，他知道他的爱人绝对不会这么傻，把明显的证据放在徐翎眼下。
　　段靳茗的微博个人页的设置，有个小号，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有在关注页上，有一个
　　数字1。
　　徐翎犹豫了，他迟迟按不下去那个1。
　　厨房里是碗碟相碰声，水流声。

　　头像就是那天电梯里的男孩子，这冲击力度远远要比那天的四目相对还要强烈。徐翎点击头像，界面放大之后徐翎赶忙缩小，将原账号切换回来，再清理后台程序，将手机放回原位。
　　“你下午去哪？”
　　徐翎目光看向一处。
　　段靳茗没有再问，整个人站在徐翎面前时指尖还在滴水。
　　“怎么了？”
　　“我说，你下午想做什么。”
　　徐翎摇头，“在家，在家睡觉。”
　　“不去仁禾吗？”
　　徐翎不语。

　　从徐翎所站的楼上位置看小区大门到单元门是一览无余，车里一个人两个人他还是能看清楚的。
　　他把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自己一人被子蒙过头，也没哭，就是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他和段靳茗高中的时候，像电影一样自动按下播放键。

　　“小瞳，帮我把最新定稿的签署文件拿来。”
　　“放在这？”
　　“嗯。”
　　孟瞳说是放下但人也没有离开，一手按着文件一跃跳上了办公桌，“就没有别的事了？”
　　段靳茗将椅子挪动向前，一把揽过孟瞳的腰，“也没多大事，你之前说的那个摄影展哪天开？”
　　孟瞳俯身，与段靳茗视线平齐，“下周二。”
　　“行，下周二别安排工作，”段靳茗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我陪你去。”

　　孟瞳的亲吻会给段靳茗一种热烈的错觉，他会咬着段靳茗的舌尖，会挑逗段靳茗的情趣，会让段靳茗主动的一而再再二三的深入了解他。
　　两人从办公桌到休息室的床上，段靳茗熟练的找到安全/套，孟瞳也主动的解开了他的皮带。
　　段靳茗的手在孟瞳的腰间游走，孟瞳手上虽是抗拒，但眼里又十分渴望段靳茗的动作要比上一次的更让他欢愉。
　　他们不断的亲吻，索取，缠绵。
　　呼吸声呼吸声起伏。

　　“靳茗，我想—”
　　“自己来。”
　　段靳茗托着孟瞳，看着孟瞳意乱神迷，在喘息中交付出了彼此。

　　“我想参加市摄影比赛。”
　　孟瞳趴在段靳茗身上，感受着变化。
　　段靳茗将他翻了过来，孟瞳的脸贴着枕头，他的呜咽声刺激着段靳茗的神经。
　　“好，答应你。”
　　说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鞭挞。

　　段靳茗晚上回到家发现徐翎还在睡，他轻手轻脚的打开徐翎的电脑，从查询痕迹里找到了摄影比赛的网址，徐翎的登录账号和密码他早就烂熟于心。
　　徐翎迷迷糊糊被段靳茗抱到了餐桌上，他挑起面喂给徐翎，“饿了吧。”
　　徐翎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专心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和那个男孩在一起的样子，他咬断了面，跳下桌，“我吃饱了。”

　　没等逃离处厨房就被段靳茗抓了回来，“怎么了？嫌我陪你时间少吗？那我明天休息在家。”
　　“我明天工作。”
　　段靳茗半蹲在他面前，“最近工作是忙了点，等再有一两个月，我带你去旅游。”
　　徐翎象征性的又吃一口，“好。”

　　“仁禾最近，惹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你别多想，”段靳茗绕到徐翎身后放碗碟，“想吃草莓还是柑橘？”
　　徐翎眯起眼似乎看到了什么，可他不确定。
　　“草莓。”
　　冰箱在徐翎的一点钟位置，段靳茗的家居服是一个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休闲裤，这次他看清了，在段靳茗从他右边路过的一刻，胸前是不容易观察到的咬痕，后背是指甲挠过的痕迹。

　　他发现他越来越不认识段靳茗，准确一点来讲他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脑海中那么多词汇竟然挑不出来一个去形容他。
　　真诚吗？不，他在说谎。
　　专一吗？不，他在外面有别人。
　　足够爱吗？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徐翎也模糊不清。

　　可是现在看起来又实在好笑，我的爱人在背着我偷情，还在以为我不知道自诩说着爱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我想要的他也会满足我。
　　那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他呢。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他眼里最大的笑话。

　　“怎么哭了？”
　　徐翎回神，缓慢抬起手，擦掉眼泪，“有风，吹眼睛了。”
　　段靳茗转身关掉了厨房的窗户，“天冷，进客厅吧。”
　　“靳茗。”
　　“怎么了？”
　　徐翎看着玄关上的黑色带有金色点缀的邀请函说：“你们单位的年会我也想去。”
　　“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会带你去。”
　　“为什么？”
　　段靳茗选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草莓，递给徐翎，“没有为什么，我就想带你去。”

　　他没有看到徐翎张嘴却咽下去的话，他想说那个男孩呢？你也会带他一起去吗？
　　但是他思虑再三还是算了，他没办法开这个口，在他们八年的看似和平关系里撕开一个口子，任由它发展，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愧疚吗？说了那么多骗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