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今予

7、第 6 章

　　五年前，林魏还真去过那幢别墅一次。
　　不是为别的，而是宗教授邀请的。

　　林魏看到那张纸条后，什么也没说，看清上面的字后，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宗素说得他不全信，也不全然不信。这次接到宗教授的电话，大概是从教职工档案里翻的。宗教授先是和他寒暄了几句，可能实在也没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宗教授就说：“小魏啊，上次你说的那个实验不知道你后来研究的怎么样啊？”

　　林魏没敢说实话，毕竟是随口编的，心里也在想宗教授这是要试探自己什么，只答：“宗教授，我这只是半吊子水平，没好意思做什么大实验。前辈们关于这方面已经有了许多研究和成就，我再瞎研究，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了。”
　　“小魏，做我们这行的不用谦虚，我看出你是很有潜力的。”和平常不同，宗教授言语间挡不住的骄傲。
　　“教授真不是我谦虚，我这水平和我一起做过研究的人哪个夸奖过我？”
　　那头宗教授仿佛就等着他说出这句话，“这样吧，小魏，这周末你有空吗？有时间的话我这边有个实验还缺个人手，你要是得空就来我这边的实验室。咱们或许还能讨论讨论恒河猴的实验。”
　　宗教授的话看似客气，实际上却没给林魏拒绝的余地。

　　林魏答应了。
　　更大的原因是他自己也好奇宗素那些话的真实性。

　　“那行，小魏，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好的，教授。”
　　那头传来忙音，林魏才放下手机。果然，没过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让林魏想不到的是，这上面的地址赫然就是宗素留下的地址！
　　城南碧海家园别墅区16幢！

　　林魏讶异，别说宗素是无意留下纸条，就算他是有意留下这些东西，林魏都不一定会去。他得好好想想，宗素看过很多心理专家，他们似乎都束手无策，既然如此，为何要到他这校园里的小小心理咨询室来？又为何告诉他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私底下还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林魏有太多太多想不通的事了。
　　庆幸宗教授的邀请来的如此的巧，或许能让他明白些许东西。

　　只是真的是巧合吗？
　　脑海中又闪过宗素说的话“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只是无数个安排交集在一起后总会有漏网之鱼”。

　　林魏按照约定来到了碧海家园小区，这个小区混有公寓区和别墅区，16幢就在最中心的一幢。
　　到了门口，林魏没有马上按下门铃，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钥匙，插不进大门的钥匙孔，不是别墅大门的钥匙，那会是哪里呢？林魏收回钥匙，定了定心按下门铃。
　　按下门铃后，林魏等待了一会儿，有人来开了门。
　　那人是宗素。

　　林魏轻声说了句：“谢谢。”
　　宗素别开了身，让林魏进来。宗素像是早就知道，淡淡地说：“他在实验室等你。”然后就走了，走前看了眼林魏。

　　林魏：“宗素。”
　　宗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林魏说：“你还没告诉我实验室在哪呢。”
　　宗素指了指二楼的一间房间，再没停留。

　　林魏打量了别墅内部的结构，大体装修和一般别墅没什么不同，只是采光不太好，屋子里暗暗的。
　　这幢别墅怎么了？宗素给他钥匙是想让他开哪扇门？
　　难道是？

　　林魏换好衣服走到实验室门口，口袋中攥紧钥匙的手微微出了点汗，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钥匙，弯腰仔细对比锁孔，看不出明显误差。可惜不能插进去验证，那声响恐怕会让里面听见。
　　林魏敲门，大概是里面的人太过专注，所以没有回应，。林魏只能加大力气敲门，这次终于开门了。
　　宗教授看是林魏，笑着说：“小魏来啦。”
　　“嗯，教授好。”

　　实验室比林魏想象中要大很多，不知道的人从外面看，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进来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出乎林魏的意料，这间实验室具备各种专业器材和高清多媒体设备，完善程度，就连许多大学里的实验室都比不上。
　　宗教授首先带林魏参观了实验室，在他的介绍下，林魏更加咋舌，举个不恰当的比喻，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实验室的最里面，还有一间房间，只有一扇门半开着，借着外面的光，林魏往里看，只是看得不太真切，林魏下意识地盯着看。宗教授看到林魏的样子，连忙过来把那扇门关上了，笑着拉林魏走了，林魏更好奇了。

　　“宗教授，这是？”林魏指着电脑旁的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林魏能猜到照片中的人，照片中共有三个人，应该是宗教授和他妻子还有小宗素，明显可以看出，小宗素长得很像母亲，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正常的全家福是一家几口和乐融融，这张照片却不同，三人之间隔得很远，并且照片中只有宗教授是笑着的，那个女人和小宗素都没有笑。
　　“噢这位是我妻子，”宗教授指了指照片中的女人，又指了指照片中的孩子，说，“这是我的儿子。你应该认识，哦对了还没和你道声歉呢，宗素一定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魏总感觉宗教授话中有话。“不会，我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学老师，谈不上麻烦我。”
　　等到林魏又想起这张照片，惊觉刚刚就这么轻易被带跑了思路，明明是想问为什么一家人拍照片要隔这么远的。

　　“小魏啊，其实宗素私下找过你吧。”宗教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过来，林魏莫名有些心虚，他知道！他难道真的一直在暗中观察？“宗素那孩子，母亲去世得早，而我由于研究一直对他缺少照顾，所以慢慢地，那孩子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如果给你带去了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我来解决。”
　　真的只是这样吗？如果宗素没有和他说那些话，面对自己崇拜的前辈，林魏十之八九会信，可是现在，林魏实在不能忽略宗素的话。

　　“教授，您想多了，宗素只是有些学习上的压力。”
　　这就是今天宗教授找自己来的目的？是因为知道宗素曾经找过他所以想从自己这套话？林魏心惊，这对父子或许关系并不好。
　　“那就好，如果以后又麻烦你的地方，小魏你就跟我说，不耽误你们年轻人宝贵的时间。”林魏看得出来，宗教授并不相信，但无所谓了。

　　林魏和宗教授在实验室待了将近一整天，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帮他记录一些实验数据，核心的关键不会让他接触。
　　这样一天，林魏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比如说，他以为宗教授恒河猴实验只是和自己礼貌性的表示共同点，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是有过这方面的研究与实验。在他的电脑中，林魏瞥到过两个分别命名为恒河猴与恒河猴+的文件夹。

　　宗素说过什么来着，林魏回想，“……他们都热爱泯灭人性的实验，都及其崇拜哈洛……”有一个散落的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汇聚起来。
　　不过他还是好奇，那个房间究竟是做什么的，这家人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的。

　　再来就是，期间，宗教授去了趟厕所，林魏不确定教授是否在试探他，安静在实验室待了一会，确定教授已经走了，故意弄掉东西俯身去捡，避开室内监控，才来到门外，拿出那把钥匙，稳住心神把钥匙往孔里。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这时候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林魏从没像这一刻那般心虚过。

　　终于！
　　林魏完全插入了钥匙，转动钥匙，一切都完全符合！
　　林魏连忙收回钥匙，还没来得及思考宗素给他这把钥匙的用意，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小魏，你这是在干什么？”是上完厕所回来的宗教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魏。
　　林魏心都要跳出来了，庆幸还好钥匙收得快，其实他也没做偷鸡摸狗的事，但就是心慌。林魏定神，说道：“教授，我也想上厕所，只是还在找厕所在哪。”
　　宗教授听到这话，才缓和眼神，给林魏指了方向。

　　临告别之际，宗教授对林魏说：“小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对待实验的严谨和一丝不苟的态度我很欣赏。”
　　林魏：“教授太客气了，我做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算不上什么。”
　　宗教授说：“看人看小，小事能做好，大事一定没问题，今天多亏了你，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谢谢教授，我会的。”林魏笑着应下，道别后，就走出了实验室，顺便看了眼那怪异的合照和房间。

　　换好衣服，走出别墅，林魏也没机会真正试一试那把钥匙。
　　偶然一抬头，有个人在窗边，是宗素！
　　宗素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突然，他起身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险些整个人翻出去，一用力，又猛地拽回自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魏的心跟着提了提，最终落为平静。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