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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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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匆匆走进来,在太后耳边小声道:“太后,宰相大人来了!”
太后抬了下手,让小太监下去。随后,又笑着对安定长公主说:“安定留下来用午膳吗?哀家吩咐他们先准备着。”
安定长公主将目光从小宫女脸上挪开,“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她十分识趣的告辞,出门就碰上了宰相郑成礼。
郑成礼没想到安定长公主会在上阳宫,他上前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好久不见啊!郑大人。”安定长公主摆弄着衣袖上的花纹,低眉浅笑,“才下朝这么一会儿,外面就发生了要紧的大事,竟然劳动宰相大人亲自入宫禀报?”
郑成礼摸摸胡须,随口编了个理由,“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答应给太后带的家乡新茶到了,在勤政殿当着诸位同僚的面不好拿出来,故而才在下朝后送来。殿下今日怎么想起入宫了?”
“本宫闲人一个,想什么时候进宫便什么时候进宫。虽然本宫的哥哥驾崩了,想来他给本宫的特殊待遇还是管用的吧?”安定长公主走到郑成礼身后,顺带给这个老狐狸提个醒。
郑成礼听懂了长公主的敲打,却不想再和她多说,“长公主慢走。”
安定长公主轻哼一声,走了。
郑成礼被小太监引着去见太后,刚坐下便看见桌上的手帕,上面绣了一个“安”字,不像是太后的东西。他不解地问:“太后,安定长公主今日因何入宫?”
太后面露尴尬,干笑两声,“没什么。”她虽然与郑成礼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不好把自己收男宠的事告诉他。
“这手帕,是长公主落下的吗?”郑成礼又问。
太后厌烦的看了一眼,“是她自己放在这的。”然后,将安定长公主调戏她陪嫁侍女的事跟郑成礼讲了一遍。
郑成礼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哀家看,她也就这点出息了。前些年,仗着晖宗撑腰,风流成性。现在晖宗死了,她一个公主能干什么呀?”
郑成礼不赞同地摇头,莫名回忆起往事来,“当年太子谋反,被围困于东宫,世宗不忍下令将其射杀。安定公主年方二八,孤身一人入东宫宣旨。后来,东宫突然起火,太子在寝殿内自焚了。”
这件事太后也有所耳闻,但她不明白这跟安定长公主有什么关联,说:“圣旨是世宗下的,世宗要让前太子死,他也不得不死啊!”
“可那是一封赦免的诏书。”
太后心里一沉,“那为何…?”
“事后,世宗也曾询问安定公主,太子因何自杀?她的回答是,太子无颜面对陛下,故而以死谢罪。”郑成礼长叹一口气,“没人知道那天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晖宗登基。”
太后听得更懵了,“怎么又牵扯到晖宗了?”
郑成礼喝了一口茶,这才娓娓道来,“晖宗是世宗的嫡次子,太子一死,他就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可是晖宗继位后,对长公主的态度却十分奇怪。先是将东都洛阳赐给她做封地,后来又挑选了三千禁卫军精锐去公主府看家护院,其他赏赐更是数不胜数。太后,您不觉得奇怪吗?”
说起这个,太后还挺生气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安定骄纵,世宗在世时便是这样。子承父业,一个德行!”
“不一样,不一样。”郑成礼摆摆手,不打算再多做解释。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看得明白,太后当年还小,整日待在王府也没有亲眼见过,不理解是很正常的。
郑成礼再次看向那块手帕,心生一计,“既然长公主看上了文竹,太后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人送给她?”
太后不乐意,“文竹是哀家的陪嫁丫头,岂能随便送人?”
“正因是我们郑家的人,才好放心送过去。”郑成礼暗示太后,这是在公主府安插眼线的大好机会,“人是她自己相中的,即便将来出了什么事,她也无话可说。”
“可她都走了,现在送去岂不是太刻意?”太后懊恼道。
“这个简单!太后随便找些不喜欢的玩意,让文竹送过去,她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她要是收下,便收下。她要是不收,再让文竹回来就是。”
太后觉得甚好,“就这么办吧。”
…
天黑之后,一辆马车从朱雀大门出去,朝平康坊缓缓而去。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车夫跳下车上前敲门。他向看门的侍卫说明身份后,侍卫让他稍等,转身跑进去通报长公主。
没过多久,侍卫去而复返,把文竹和车夫打扮的小太监一起带去名优阁。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一屋子男男女女正饮酒作乐,着实吓了一跳。小太监在心里默默记下,等回去还要说给太后听。
文竹走在最前面,双手捧着礼单说:“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送上太后家乡的春茶及一应礼物,都在这礼单之上。请殿下过目!”
春萍接过她手里的礼单,送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看也没看,直接扔在桌上,笑着说:“替本宫谢过太后赏赐。”
文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长公主没有认出她来,又从袖口中掏出长公主的手帕,说:“奴婢没有用过,还给殿下……”
长公主先是愣了下,然后歪着脑袋看她,许久过后终于认出她来,“原来是你啊!上来陪本宫喝一杯。”
文竹按捺住心中欣喜,低着头走上殿阶,在长公主的软榻前恭恭敬敬地跪好,“殿下。”
“来,本宫给你满上。”长公主亲自给她斟酒,送到文竹手里,借机捧着她的小手乱摸,“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手帕你就留着吧!”
“谢殿下。”文竹将酒饮下,呛得直咳嗽。
“你不会喝酒啊?早说嘛!春萍,去准备一碗甜汤。”长公主把文竹拉到身边坐下,摸着她的手问,“你还想喝什么?本宫让人去准备。”
文竹害羞地低着头,“殿下做主就是。”
“本宫哪儿知道你喜欢什么?”长公主指了指桌上的白玉杯,“葡萄酒喜欢吗?”
文竹在宫中见过,自己却从没喝过葡萄酒,想来应该酒如其名,和葡萄汁差不多。
长公主看她没有拒绝,把自己的酒杯送到她嘴边,哄着她说:“尝尝。”
文竹抿了一小口,果然有葡萄的甜味,而且酒味也不是很浓。
长公主把杯子放进她手里,“慢慢喝。”说完,又示意身边斟酒的侍女给文竹添酒。
葡萄酒要比寻常的酒好入口,但是后劲很大,不懂酒的人很容易喝醉。文竹被长公主哄着喝了好几杯,“你还没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呢?”
“…奴婢叫文竹。”
“名字很好听,本宫很喜欢。”长公主碰了下她的酒杯,喝酒的同时还不忘托住对方的杯底,直到把酒送入她口中。
“奴婢不能再喝了…”文竹摇着头,杯子也掉在地上。
长公主看她醉了,唇边的笑意散去,直接将人推开。
春萍上前扶住文竹,在她耳边说:“喝口甜汤醒醒酒吧。”斟酒的侍女端起桌上的小碗,一勺一勺给她灌进去。
名优阁门外等了一晚上的小太监,没有等到文竹跟她一起回宫,而是被长公主的侍女告知,文竹姑娘喝醉了暂住公主府,等明日酒醒再送回去。
毫不知情的小太监将这个消息带了回去,在他战战兢兢的复述完长公主的话后,太后非但没生气,还赏了他。
…
轻音水榭。
白箫坐在床上困得一直打哈欠,但她不能睡,因为长公主晚上派人来说,要等她回来一起睡。
门外传来脚步声,白箫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望着门口的方向。结果进来的人不是长公主,而是春萍。
“夫人,殿下今晚不过来了,让您早点儿休息。”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白箫尚未反应过来,木讷地点着头,“哦,好。”
春萍走后,白箫的困意也没了。她不太放心地问伽蓝,“什么事能把她绊住?她不会晚上搞偷袭吧!”
“什么偷袭?”伽蓝没听明白。
“今天府里来什么人了吗?”
伽蓝想了想,说:“奴婢给您打洗脸水的时候,好像听烧水的人说,太后派人来给长公主送东西。”
“就算是招待太后的人,也不至于一晚上不回来吧!”
伽蓝一边给白箫脱鞋子,一边好奇地问:“主人是希望长公主来,还是不希望长公主来呢?”
“当然是不要她来!”白箫不用考虑就给出了最坚定的回答。
伽蓝把鞋子放好,又给白箫盖好被子,“那主人就快些睡吧。”
白箫觉得伽蓝问的话很别扭,抓住她的胳膊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其实…奴婢刚才送春萍嬷嬷出去的时候,擅自替您问了一嘴。”伽蓝现在是白箫的贴身丫鬟,自然要替她的主人考虑。长公主突然不来水榭,多半是去了别的女人那里,主人不好开口,她就要帮着打听清楚。
白箫有种不祥的预感,“你问什么了?”
“奴婢问,长公主今晚在哪里歇息?”
“然后呢?”
“嬷嬷说,长公主今晚留宿名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