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59、第十八章：机械狂潮（上）

　　两天以后，我的队友们活着回来了，个个狼狈不堪，但基本能保持直立。
　　我上前给了旺达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仔细看过每一个人——没人受什么严重的伤，顶多只是擦破皮和瘀伤而已。

　　而且他们带回了一个卫兵的头，就装在郎姆洛背着的黑色帆布包里。

　　“小菜一碟。”皮特罗总结，“手到擒来。”
　　但他语调中的欢快与轻松听起来颇为勉强，而且说话的时候，皮特罗本人完全就是“灰头土脸”这个词的代言人。

　　旺达看起来也不如平时那样有精神，垂着头，坐在我的床上，似乎盯着地板上的某条缝隙发呆。而当莱斯特·菲克停止微笑的时候，你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有哪儿不对劲了。

　　“你们解决了多少卫兵？”我忍不住问道。
　　皮特罗耸了耸肩，“二十？三十？我数不清了。”
　　这数量可比我预想的要多。

　　“伙计们，我们应该休息一下。”郎姆洛咳嗽了一声，俯身抓起之前放在脚边的背包，“就让我来处理这个，你们各自找各自的房间。明天早上九点在这个屋子里集合，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郎姆洛没有迟疑便否定了我的提议。他伸手缓缓捋过头发，上面的灰尘和石头碎屑纷纷落下，跌到没铺地毯的水泥地板上面。
　　要我说，他看上去比其他人强不到哪儿去：疲惫像是已经渗入了骨髓。我怀疑这家伙从我们自汽车旅馆出发那时，就没怎么合过眼了。
　　也就是说，这可是个从交叉骨嘴里套话的大好时机。

　　我朝他迈出一步，用力皱起眉，说道：“我不需要休息，我已经休息好几天了。除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非得单独行动不可。”

　　“呵，我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多了去了。”郎姆洛回答。但当我跟在他身后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并未阻止。

　　“怎么会有那么多奥创卫兵？”一找到机会，我就问郎姆洛道。
　　郎姆洛回答：“因为奥创显然比天主教的兔子还能生。”
　　“一共多少？”我有些胆战心惊地问出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会知道酒鬼的壁橱里藏了多少酒瓶子？”郎姆洛反问，“鬼才知道，反正很多就是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超出五百，那些天煞的卫兵把整个东海岸都守住了。”

　　顶着凛冽的寒风，我们终于走出了囚犯区，但并没穿过操场，去水泥地旁的那栋L形建筑那里。与此相反，郎姆洛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医务室那里，并未在医务室紧闭的门前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走着，一直走到围墙那里。

　　“呃，我们这是去哪儿？”我忍不住问道，左右张望着。
　　郎姆洛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回地把帆布包扔给我。在我手忙脚乱试着接住包裹不把它掉到地上的时候，他蹲了下来，伸手拨开地上粉尘似的积雪。

　　渐渐的，一个井盖露了出来。

　　“这儿有条密道？”我有些吃惊地盯着地面，然后左右瞧瞧，以免有人经过撞到我们。与此同时，我暗自记住了这个地点，以备将来需要独自偷偷前来调查之需。
　　跟交叉骨打交道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永远不要相信这个家伙。

　　“当啷”一声，郎姆洛伸手掀起井盖，扔到了一旁。听动静，那井盖着实不轻。
　　“下面是什么？”我把帆布包抱在怀里，感觉自己像抱着个定|时|炸|弹，炸弹爆炸之时，就是决定我未来命运之时。
　　郎姆洛沉着脸望着那口井，井壁上之字形安了脚蹬，像是给维修工人使用的那种。

　　“我先下去，把包给我。”他头也不抬地朝我伸出手。
　　我在给他帆布包之前感到了一丝抗拒，感觉像是交出自己命运的抉择权，但最后我还是给他了。
　　“跟紧点。”郎姆洛平淡地说，但他的表情很紧绷，即使在疤痕遍布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
　　然后他踩着脚蹬开始向下，井边的积雪扑簌簌跟着落到井里，落到他的肩上、头顶上。光是看着，我的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而我知道，等我开始向下爬的时候，它只会更痛。

　　“记住，确保一只手始终是抓着东西的。”郎姆洛的声音从井下传来，空洞死板，“如果你掉到我头上，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太阳了，年轻小姐。”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紧牙关在井边的雪地上坐下，将没受伤的那条腿先伸下去，踩住脚蹬。更多积雪掉了下去，郎姆洛喃喃地咒骂了几句。我隔着裤子摸了摸伤口上包着的纱布，然后慢慢将重心放到踩着脚蹬的地方，让身体缓缓下沉，整个过程中，我的手都紧紧抓着井沿。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当我双臂开始酸痛，裹在大衣里出了一身汗的时候，我终于到底了。
　　而郎姆洛不在这里。

　　“妈的。”我低声骂了一句，沿着地下通道用最快速度向前赶去——这王八蛋有意躲着我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每隔几步，墙上就有一个用铁网罩住的低功率灯泡。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密封门，我没找到门把手，于是攥紧拳头“咚咚咚”敲了起来。
　　“郎姆洛！”我喊道，“郎姆洛，打开这扇该死的门！”

　　漫长的几秒钟后，双扇门向两侧滑开，我不等它完全打开就挤了进去，一瘸一拐走进明亮的屋子里。
　　这是一间庞大的实验室，或者计算机中心，或者二者兼容并蓄。

　　“冷静点，别耍大小姐脾气。”郎姆洛在这段时间里竟然已经换下了那套盔甲，套上了一件可笑的白大褂，好像他是什么情景喜剧里的医生似的，“我只不过高效利用了时间，跟不上我的节奏是你自己的问题。”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住脚。奥创卫兵的头已经被拿出来了，此刻正放在一个玻璃箱里，大概是在接受某种扫描。蓝色的光不断涌起落下，但在明亮的屋子里并不显眼。

　　郎姆洛随手放下手里的平板，朝我转过身，戏剧化地张开双臂，回答道：“这里，将是我们攻克奥创难关的地方。”

　　“我怎么不记得你是个计算机大师？”我盯着他，连半个字都不相信。

　　郎姆洛咧嘴一笑，“宝贝，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别这么叫我。”我沉下脸。这时，我闻到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水味，于是抬起头来重新看向郎姆洛那张沾沾自喜的脸，“呵，你的朋友走得这么匆忙？都不肯让我见见？”

　　郎姆洛的笑容仍在，但我看得出那已经是勉强挂在脸上的了。

　　“模仿大师告诉我她已经离开了，而且近期都不会回来。”我接着说道，仔细观察着郎姆洛的表情，不过这该死的家伙看起来已经稳住了情绪，“有趣的是，我不觉得那个混蛋是在骗我，所以你的朋友看起来并不完全信任自己的合作伙伴啊。”

　　郎姆洛僵硬地说道：“我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自己的事情上。”

　　“好。”我抱起胳膊，“反正我对这所奇怪的学校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我必须知道，你之前对利用奥创卫兵破解天剑局的防火墙信心满满，是因为你朋友这么告诉过你，还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郎姆洛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别误会，我很高兴你们都活着回来了。”我看着他，认真看着他，“我很高兴你照顾了我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完成使命。但如果你总是把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们……”

　　“我已经厌倦了告诉你你有多愚蠢、多幼稚了。”郎姆洛打断我，“所以何不到此为止，别在我面前闹笑话了？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插一腿。”

　　我放下胳膊，感觉怒火不知怎得又回来了，那天在天剑局烧得旺盛的怒火眼下正来势汹汹，要重新宣示主权。

　　“你简直比我以为的还要无可救药，你这个无耻的、可悲的……”我咬牙切齿说道。
　　为什么总是他不肯好好配合？为什么总是他有所隐瞒，甚至是人在曹营心在汉？

　　“她从事人工智能的相关研究，我的朋友，”郎姆洛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改变了话题，截断了我的责难，“以及人脑二次开发。”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郎姆洛问道：“人脑二次开发？那是什么意思？”

　　“发掘人类潜能，提高智力、记忆力、反应力，”郎姆洛耐心回答，几乎让我忘了他刚才的恶劣态度，“美国队长就是个突破人类体能极限的成功范例。现在，灵长类动物的大脑成为了重点突破方向。我的朋友凭着对人工智能的研究，立志要在脑神经方面有所建树。奥创对她而言会是个挑战，也是机遇，她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我抿起嘴。
　　“所以之前的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这就要进行下一步了？”我忍气吞声问道，“你们确定回来之前真的摆脱了奥创的追踪，对吧？”

　　郎姆洛点了点头，向后靠在桌子上，“它们数量众多、反应迅速、配合完美，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找到天剑局藏匿你那把破剑的地方。”
　　“别这么说我的剑。”我下意识地皱眉。
　　郎姆洛大笑。

　　“我们还得多行动几次。”他最后说道，“一颗头不够，需要更多。在这方面，奥创就像九头蛇，砍下一颗头，总会长出更多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