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46、第五章：真相是真

　　我在卧室门口的那条走廊上遇到了全副武装朝外冲的交叉骨。
　　“速度点儿！”他朝我大吼，“在大厅集合！两分钟！”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和郎姆洛擦肩而过，猛地拉开门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外面听上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枪炮声，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我飞快地脱掉睡衣，抓起挂在门后的紧身衣往身上套，还有在墙角堆得乱七八糟的武器带。

　　妈的，皮特罗那个小混蛋还拿着我的剑。

　　我咬牙切齿地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两把匕首——这些武器都是我在同意参与剑客的计划之后，他给我找来的——我把匕首在武器带上插好、蹬上靴子，最后检查全身的装备。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上战场似的，但至少我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去找洛基的权杖。

　　我轻轻推开卧室门，走廊已经空了，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沿着走廊快速奔跑起来。下了楼之后，九头蛇士兵便多了起来，他们看上去惊慌失措，像是之前斯特拉克给他们做的心理建设在复仇者的攻势之下都白费了似的。

　　交叉骨已经率领了一部分人冲了出去，而到处都看不到莱斯特的身影。剑客与双胞胎也不在城堡之中，但我怀疑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最前线，与复仇者交上了手。
　　他们有他们的任务，我也有我的。

　　拐过弯，我便到了不久前刚刚踏足的那条走廊，那里能够通往装满电脑的房间，以及那扇能够开启密室的暗门。然而倒霉催的，守卫竟然比刚才多了一倍。
　　我咬紧牙关，在心里暗暗咒骂皮特罗，但仍旧打起精神，脚下放慢速度，踏着大步朝他们走去。

　　“嘿！”一个九头蛇看见我，于是喊了一声。
　　但是，我在他说出更多话之前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

　　“他妈的斯特拉克人呢？剑客要见他！”同时，我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他们走去。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靴子在走廊的地板上踏出愤怒的回音。

　　“呃。”打头的两个九头蛇对视了一眼，“你……”
　　太晚了，我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一米。

　　说时迟那时快，我从肋骨两侧的武器带上抽出匕首朝前捅去。两个九头蛇闷哼着倒下，鲜血横流。
　　我收起匕首奔跑起来，前方的九头蛇反应过来，已经开始放枪阻挡我。只是这个距离，枪的优势已经削弱了，因为我离他们太近了。
　　倏忽间，我已冲到另外两个九头蛇面前，矮身一拳打向左侧那人的腹股沟，跟着抓住他的枪猛地向右横扫，重重撞在右面那九头蛇的下巴上。
　　只听“咔嚓”、“扑通”，他们已经倒在地上。

　　片刻的寂静中，我回头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四个九头蛇特工，抬起手，用手背抹过口鼻，然后转身用力推开那道通向房间的门。
　　“砰、砰、砰”，混乱的枪声骤然响起。我被子弹打得朝后跌倒在地，虽然子弹没有穿透保护符，但这一通乱扫仍打得我浑身剧痛。

　　我咬紧牙关坐起来，飞快地爬到门口的墙边掩护。直到里面枪声暂缓，我立刻伸长手臂，抓住之前九头蛇掉在地上的一把冲锋枪的背带，迅速拉到了自己手上。
　　“真是疯了。”我自言自语，然后猛地起身，半跪着朝屋里扫射。

　　枪声和后坐力都远超我的预期，但不知怎得，我既没有摔倒，也没有捂着耳朵跳脚。尽管我差不多是闭着眼睛开枪的，然而里面的士兵仍不得不纷纷找掩体躲避。
　　一不做二不休，我当即趁这个机会冲了进去，一猫腰躲进一张电脑桌后面，喘息着拆下弹夹查看剩余的子弹。

　　哎哟，九头蛇的邪恶科学家们要为今晚报废的电脑和再也无法挽回的数据吐血三升了。

　　我用力合上弹夹，再拉上枪栓。枪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我也不喜欢这种粗暴的武器，但这把枪是我眼下仅有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朝我摸过来的几个九头蛇扫上一梭子，却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旁边那扇五彩落地窗顷刻间变得粉碎。九头蛇士兵立刻停下脚步。

　　钢铁侠到了。

　　“伙计们，”斯塔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伴着九头蛇反应过来之后疯狂朝他开火的枪声，“让我们谈谈。”

　　我没有再犹豫下去，立刻起身冲向记忆中那扇能够推开的暗门。那堵墙就在眼前，我听到身后九头蛇倒下的惨叫声，但不敢回头，只是抬起双手用力推上去。
　　手掌下，墙壁移动起来，然后猛地一缩。我不等密室门整个打开就挤了进去，因为我知道，钢铁侠绝不会放任我独自进入。

　　我必须争分夺秒。

　　暗门之后，通向密室的走廊比我印象中要长的多。我疯狂地跑着，背在背后的枪不断撞击着臀部，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和脚步声一样响亮。直到一头冲进那个堆满外形武器和机器人半成品的密室之中，我才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权杖就在那里，静静地散发着美妙的蓝光。

　　与此同时，我听到钢铁侠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与电影中不同，斯塔克这一次是穿着装甲追进来的。大概是因为，电影里并没有一个疯子抢先他一步冲进来吧。
　　“嘿！”斯塔克喊道，“住手！”
　　而我已经伸手抓住了权杖。

　　那种感觉极难形容，有点像是高烧，也有点像是醉酒。忽然间，我已不在那间密室、不在城堡、不在索科维亚，而是同时身处无数地方。明亮却模糊的画面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无数声音、色彩、气味一齐涌来，逼人疯狂。

　　而在这浮光掠影般的画面中，有一幅画面消失之后仍停留在我的视网膜上，仿佛留下深深的烙印。
　　——那是铺天盖地的机器人，奥创机器人，在向黑压压的人群扫射。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权杖在我手中的重量，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然而那画面不知怎得远比现实真实得多，让我如同身临其境。
　　只见那里高楼坍塌顷颓，遗弃的车辆在荒凉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在阴暗的天空下沦为毫无生气、逐渐腐朽的灰尘。
　　纽约已成为一座鬼城。

　　这一幕我并非是双眼所见，但却远比双眼所见更为真实、更令人心惊。剑客是对的，真的会有灾难在这个宇宙发生。

　　“我怎么才能回家？”我问权杖，至少我觉得我说出口了，“我不要呆在这里！”

　　蓝光静静地流淌，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权杖顶部的蓝宝石光芒里，我看到一把剑，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剑客苍老的声音：有一天，你会重新拿起剑。
　　而整个世界会在你的脚下。

　　“杰西卡·莫兰！”斯塔克大吼的声音把我拉回人间，“放下权杖！立刻照办！”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到他站得离我那么近，不由立即举起权杖指向他。

　　“退后！”我大声叫道，“离我远点！”
　　“杰西卡，”斯塔克举起双手，但掌心并不冲向我——钢铁侠的掌心可不是个安慰，而是威胁——强调似的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东西放下。那东西也不是小孩子该玩的。”

　　“不，我不会让你拿到权杖的。”我回答。奇怪的是，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很遥远、很陌生。
　　但至少我很坚定，这一认知为我带来奇异的满足感，很温暖。

　　“真的？”另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是黑寡妇，她说，“这好像和我们一开始的约定不太一样啊，杰西。”

　　我只感到了一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回答道：“抱歉，娜塔莎，但事态变化快，我也不得不随机应变。”正如你们也未能如约来救我，不是吗？

　　不过我太礼貌了，实在没办法把这话说出口。

　　“撕毁我们当初的约定怎么能叫随机应变？”黑寡妇故作疑问，显然她不存在礼貌顾及，“还是权杖真的给了你这么大的诱惑，嗯？要知道，如果克林特在的话，他会告诉你：那是个天杀的危险的东西。”

　　“我知道它有多危险，相信我。”我说，“但你知道什么更危险吗？”

　　黑寡妇耸了耸肩，“不妨说出来娱乐娱乐我。”

　　“如果把权杖交给他。”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指向钢铁侠，“才会真的导致世界末日。”

　　空气沉寂了片刻，然后斯塔克举起双手作无辜状，“什么？为什么？我能把这看成是人身攻击吗？”他连珠炮似的问。

　　“我知道你会用权杖来做什么。”我回答道，知道自己必须寸步不让，“我看见你了，我听见你了！‘和平时代’、‘给世界装上盔甲’，你有这个想法，不要试图骗我你没有！”

　　斯塔克沉默片刻，然后他的面罩升了起来，那双棕色眼睛上方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你说什么？”他问，语气不善，“你该死的说了什么？”

　　我一只手仍旧紧紧抓着权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该死的很清楚我说了什么！斯塔克。你的傲慢会毁了一切，而我不会眼看这一切发生！”

　　“我的傲慢？我可不觉得我是这个屋子里最傲慢的人呐。”斯塔克反唇相讥，“相信我，这对你来说可是一种恭维，年轻小姐。怎么着，你觉得你比复仇者联盟更适合保管那个东西？告诉你，不等你逃出索科维亚，各方人马就会朝你涌过来，像狼群撕碎一头小鹿一样把你撕成碎片。你以为交叉骨是个狠角色了？如果你真的孤身一人带着权杖试图逃跑，你会见识到那些让交叉骨看起来像是幼儿园老师一样和蔼可亲的家伙。这东西必须交给复仇者。”

　　我抿了抿嘴，然后开口：“谁说我孤身一人了？”

　　秘室门口，双胞胎已不知悄无声息站了多久。娜塔莎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但那时以太晚了。
　　旺达抓住了她，用她的魔法。与此同时，皮特罗闪电般——字面意义上的——撞向重新降下面罩、正试图救援黑寡妇的钢铁侠。

　　我紧抓权杖，眼看娜塔莎摇晃着跪倒在地，而钢铁侠被皮特罗撞得向后跌倒，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眨眼间，旺达已经到了皮特罗身边，迅速朝钢铁侠伸出手，红色的火光在她指尖跳跃。
　　这与电影中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我只是凭借直觉挥出权杖，杖头倏地射出激光样的能量束，落在旺达和钢铁侠之间，“轰”的一声，一下便将他们两人掀翻在地。

　　“不要对他使用魔法！”我抓紧权杖，冲旺达大声说道，“别去碰他！听到没有，离他远点！”

　　旺达已在皮特罗的扶持下重新站了起来，她望向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心中一颤。
　　一旁，皮特罗冲我破口大骂。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边的。”旺达在她弟弟冷静下来之后说道，“看来我错了。”
　　“我不在任何人的一边，与此同时，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我回答，“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扰乱斯塔克的大脑。”

　　皮特罗哼了一声，又笑起来，说：“那样的话，我想我们现在是敌人了。”

　　“斯塔克不是我的朋友。”我的声音里有着预料之外的粗暴，马克西莫夫兄妹会是强劲的对手，这一点无需别人提醒，“听着，我在这里只为了做正确的选择，做正确的事。剑客知道这一点，而他会毫不犹豫地全力支持我，所以你们最好别挡我的道。”

　　旺达微微歪头，说：“剑客无法支配我们，你也不能。”她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来。
　　我举起权杖，喊道：“我不会让斯塔克拿到这个！而你也不能把噩梦给他！”

　　斯塔克不知何时已爬了起来，他打断我们，用极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嘿，我就在这儿站着呢，活生生的！你们几个小鬼意识到这点了，对吧？”
　　“先生，”我转向他，权杖也跟着偏向钢铁侠的方向，“往后退，退得远远的。”
　　斯塔克不屑地说：“你真的觉得那玩意儿能把我吓退？”
　　“我能想到不少玩意儿能把你吓退。”皮特罗说着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但旺达拉住了他的手臂。

　　“为什么？”旺达直视我的双眼，在她眼中，红光隐约跳动着，“抓紧时间说话，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陈述理由。”

　　我缓缓垂下权杖。密室中很安静，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我迅速思考其中利害，然后开口说道：“我这么做，因为我看到了真相。”
　　我瞥向钢铁侠，后者一动不动，犹如古堡中的盔甲守卫。
　　“如果权杖落入复仇者的手中，落入托尼·斯塔克的手中，”我继续说道，“我们都会死，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因此我必须保管权杖，这是唯一能够阻止复仇者得到它的方法。”

　　“你知道，这真的是非常典型的异教徒发言，真相啊、末世啊之类的。”斯塔克说，朝我踏出一步，问道：“如果真有末世，复仇者联盟也绝对会是站在普通人和地狱大门之间战斗到底的那个。九头蛇对你做了什么，让你相信他们的鬼话？”

　　“他们什么也没做。”我说，看向钢铁侠冰冷的面罩，无法从两条眼缝和一些僵硬的线条中看出对方的情绪，“我做出这个选择，这是我的决定。”

　　斯塔克像是笑了，他说：“好吧，这可是个稀烂的决定。”

　　我张开嘴，想用“奥创”来质问他。到这个时候，他一定已经和布鲁斯·班纳讨论过关于奥创的构想了，不然在电影里，班纳博士不会表现得像是一早就知道似的。
　　然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就在我的身后。眨眼间，我已深埋在废墟之中，耳边是轰鸣不修的噪音，身上的每一处肌肉、关节、骨骼都像是被火车压过一样。

　　权杖不在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