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买玩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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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虎翼回答，我就掐断了电话。
面前肥大的身影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被酒精荼毒的大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醉酒流浪汉”指的是他。
他登时热血上头，怒气冲冲：“你他妈说什么？！你——”
“我劝你冷静一点。”
我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你应该不想再进一次警局吧？”
他顺着我的指向看去，目光落在巷子口立柱上的监控上。
监控上蒙了层灰，已然老旧，但深黑中透出的冰冷红点昭示着，它仍在恪尽职守地注视着这条狭窄的小巷。
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下，从混沌的大脑中扯出一丝理智来。
他怒极反笑，阴恻恻地朝我咧开一嘴尖牙：“……好，你很好。”
我懒得应付他的垃圾话，挑剔地对他上下打量。
我的这位哥哥，猫大财，是一只很神奇的猫。
神奇到什么程度呢？神奇到在喵奴遍地的人类世界，你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一只——好吃懒做、说话恶臭、嗜赌成性、浑身堆叠着肥肉，由烟和酒和骰子构成的讨厌猫。
别说吸了，简直碰都不想碰，堪称猫界耻辱。
我就不一样了。放在前世，我肯定会是一只人人都抢着RUA的娇软贴心猫猫。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笑了下。
猫大财却误把这当嘲讽，目光更凶狠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怎么会呢哥哥。”
我歪歪头，朝他露出乖巧的笑容：“您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呢？哎呀，瞧瞧您这一身气味，又去酒吧街了吧。明明自己手头都没工作呢，我看您不应该叫‘大财’，该叫‘散财’才是，大慈善家。”
猫大财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总比你……嗝，拿钱去养野男人好。”
他醉醺醺地理直气壮道：“我们家看你没爸没妈才收养你……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本来就应该赚钱感恩我，谁知道，嗝，你是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妈好不容易……在工厂给你找到工作……你还不识好歹地跑了……嗝，赚钱了也不给家里，读书读书，女人读书有个屁用。”
我无辜地说：“怎么没用啦，我这不就可以赚钱去养小白脸了吗？”
“你——”
猫大财本来似乎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一听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低头，百无聊赖地抠指甲，说：“不跟你说了，我要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我钱都在他那儿，你找我说没用，有本事找他去啊。”
猫大财浑浊的小眼睛注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冷笑一声：“自作聪明，真当我这么好诓？”
他大步走上来，粗暴地把我往旁边一推：“滚！”
我被重重一推，差点撞墙上，所幸我早有准备，迅速稳住了身体。
我看着他头也不回，肥硕的背影吭哧吭哧冲向巷口。
就在他踏出小巷的瞬间，我听到巷子外传来虎翼的声音：“喂，你——”
我心脏倏地一紧。
还好，猫大财瞟都没往旁边瞟一眼，转头就走了。
虎翼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他先是紧张地往巷子里看了一眼，见我完好无损地站着，顿时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过来，红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皱眉：“刚刚那家伙……”
我终于放松下来，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腕，哄他：“没事啦，那大叔喝大了，把我当成别人了，发现不是就走了。”
小老虎被我抓着手，半边身子都僵了。
“……那就好。”
他胡乱应了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轻轻反握我的手腕。
少年微微垂眸，凝视着我：“以后别走这种小路，很危险。”
……
十分钟后，我们站在了纪念品店的烈虎队专区。
两边货架上摆了满满的虎翼玩偶，站立的叉腰的拍球的，有足足四种款式。
我随便拿了一个下来看。
小小一只虎翼，比巴掌大一点点，软乎乎的，小圆手上挂着个小篮球，脸上的表情十分……智慧。
我捏了捏小虎翼的耳朵：“噗。”
“……啧。”虎翼抱着应援牌站在一边，臭着脸评价道，“这个设计得不太好。”
“哪有，多可爱啊！”
我不甘示弱地把小虎翼怼到他脸前晃了晃，故作遗憾：“本人要是有这么傻……可爱就好咯。”
虎翼：“……你说了傻吧。”
听不见听不见。
我装傻，立刻转身看向另一边的货架，用兴高采烈的语气棒读道：“哎呀——这个也好可爱——”
虎翼十分无语，但只能无奈地随我去了。
最后，我的怀里满当当地抱了四只款式各异的虎翼玩偶。
向收银台走去时，虎翼斜眼看我，嘲笑道：“之前是谁说不想要、只有虎小雪玩偶有点看头的？”
“来都来了，不如集邮咯。”
我理直气壮，故意把那只眼神智慧的小虎翼塞他手里：“拿不下了，你帮我拿一个。”
“……”虎翼拎着那只玩偶的耳朵，表情嫌弃。
结账时，我拦下了想要买单的虎翼，自己掏出手机扫码支付，美其名曰“你的奖金不如省着请我吃大餐”。
离开纪念品店，虎翼看我：“你不是说缺钱？”
“我想通了，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嘛。”我美滋滋地抱着三只虎翼玩偶，“天天省着，要是一不小心寄了，剩下的钱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虎翼皱了皱眉：“别说这种话。”
见他似乎真有些不快，我立刻老老实实闭上嘴，乖巧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真踩了小老虎的雷区，我们之间的氛围忽然就沉寂了下来。
我们一路沉默，路过熙攘的人群，在十字路口站定。
我看了看红灯，转头朝虎翼笑道：“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现在说不定还能赶上队内聚餐。”
虎翼没有回应我。
他站在晚风中，静静望着我，宝石红色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身影，以及城市霓虹灯的色彩。
他说：“我喜欢你。”
……
车流在我身后的马路上呼啸而过，无数掠过的车前灯残影在夜晚形成一条明亮的钢铁洪流。
我定定地跟他对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本来想善始善终的。
可惜了。
我听到自己冷静得出奇的声音：“是吗，那你喜欢我什么？”
往日一点就炸的小老虎今晚却格外坦率。
他说：“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如果没有足够吸引你的特质，那你喜欢上任何人都可以。”我平静地看着他，“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你根本不了解真实的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喜欢上的只是你想象的影子。”
“——比如，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你的感情，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
我才不管他有多受伤，自顾自地继续说：“被人喜欢的感觉挺不错的，但是对方妄图有进一步发展就惹人讨厌了。好好当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
“你每次来找我的时候是不是挺乐在其中的？我只觉得应付你很烦。哄着你而已，你还当真了。”
此时，红灯变成了绿灯。
我最后看了眼死死攥紧拳头的小老虎，笑了笑：“我说得够明白了吧。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踏上斑马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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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慢慢走回家，来到小区附近的街道，走进一家小超市。
我到货架拿了把崭新的水果刀，又挑了几个新鲜饱满的大橙子，到柜台结账。
老板娘算我半个熟人，一边笑眯眯地打招呼，一边帮我扫码。忽然，她瞥见我手中的东西，惊喜道：“哎呀，你也喜欢虎翼呀！”
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我仍然抱着那三个虎翼玩偶。
老板娘已经叨叨开了：“哎呀，我女儿也可迷虎翼了，说什么这孩子打篮球打得很帅，今天晚上本来想去看比赛的，可惜没抢着票……”
我静静地听她说完，把那三个虎翼玩偶轻轻放下：“既然这样，可以麻烦您帮我把这些送给您的女儿吗？”
老板娘一愣，连忙拒绝：“诶，我就随口说说，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我买来本来就是送人的。我家里有很多玩偶，正愁一时上头买太多，没地方放呢。”
我笑道：“比起到时候被我到处乱丢，不如给它们找一个好主人。”
“这样啊……”
老板娘似乎被我说动了。她很快豪爽地答应：“好吧，谢谢你啊可可，那这些东西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向她道谢，拎着新买的东西离开超市。
进小区，来到楼下，我把水果刀拿出来，然后把橙子连着袋子轻轻放在垃圾桶盖子上。
我上楼。
今天的台阶似乎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踏上三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闪忽暗、明明灭灭，“滋滋”的电流声如磨砂纸一般骚动着脆弱的耳膜，寂静的走廊也在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氛围中变得压抑诡谲起来。
我迈着轻柔的脚步，悄声无息地来到家门边。
我垂下眼。破旧斑驳的木门微微开了条缝，露出屋中黑暗的一角。
我推开门，木门发出嘶哑的“吱呀”声。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不带丝毫生活气息的客厅，旁边的茶几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热水壶。
客厅里没开灯，最里头的房间门半开着，隐隐透出光亮。
里面传来粗暴的翻箱倒柜声。在一声抽屉被拉开的“哐啷”声后，里头的人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很快，一个肥硕的身影扯开门，从房间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抓着满手的钱，醉得手都捏不紧。他一边走，皱巴巴的纸币就一边一张一张地从他油腻的指缝中往外漏。
他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小眼睛里顿时凶光毕露。
“臭biao子，我就知道你把钱都藏起来了……”
他口齿含糊，骂骂咧咧地走向我：“还想骗我去找那个打篮球的小白脸……做你妈的春秋大梦！你这种混账，真在乎的东西根本不会往我跟前说……”
我不动声色地带上门，隔绝屋外的一切光亮。
我把刀悄悄藏到身后，对迎面走来的身影微笑。
“晚上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买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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