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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狩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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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我一觉睡到八点半,醒来拿起手机一看,收件箱几乎被未读信息塞爆了。
什么情况?!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翻开邮箱。
习以为常地过滤掉垃圾短信,拉黑陌生号码后,看到剩下的发件人,我:“……”
十几条信息的发件人处,署名一水的:虎翼。
……这是在干什么。
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一条条看下来。
[虎翼:早。]
[虎翼:去跑圈了。]
[虎翼:球全都投进了。]
[虎翼:教练说要和我们讲战术。]
……
从早上六点半开始,一溜都是如同汇报一般的短消息,一直到半个小时前的最后一条消息——
[虎翼:喂,还没起床吗?]
我……
我万分无言地回复他。
[猫可可:您……]
[虎翼:?]
[虎翼:哟,起了。]
[猫可可:这可是周末啊!(震惊猫猫头.jpg)]
[虎翼:好傻。]
[虎翼:我是说你的表情包。]
[猫可可:……]
[猫可可:(猫猫凝视.jpg)]
我抱着手机,陷入沉思。
虎翼现实中说话有这么讨打吗?
[猫可可:你不是在训练吗,居然还能玩手机。]
[虎翼:没让教练发现jhsbx]
留下一串不明意义的乱码后,虎翼就再没回复过。
我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是玩手机翻车了,幸灾乐祸地放下手机,刷牙洗脸。
简单吃完早餐,我翻出新学生的妈妈发我的错题集,把之前做好的备课案又拿出来捋了一遍。
到了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我一手转笔,一手接起电话:“喂?”
“教练把我手机收走了。”
电话那头响起虎翼略带鼻音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刚运动完,他说话还带点喘。
我忽略他控诉的语气,点点头,赞叹:“干得漂亮!”
虎翼:“……”
听筒里响起几声像是旁人发出的喷笑声。
我好奇道:“你那边有别人在听啊?”
“……都是一些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远离手机话筒,吼了声“别全都围过来啊!”,却引来一片不再掩饰的哄笑声。
好可怜哦,我都要同情他了。
我听到他咂了咂嘴,衣料摩挲的声音和脚步声,嬉闹声远去。
他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站定。
平缓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清晰地响起。
虎翼说:“他们太吵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迅速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我用了然的语气说,“嗯嗯,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啊?谁逃了啊!”
“是谁呢~”
听到我带着笑意的声音,本来还有些恼羞成怒的虎翼突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他无奈地开口道:“你很高兴啊。”
我托着腮,看向窗外。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下,有小孩子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回家。
我说:“你难道不觉得看别人吃瘪是一件乐事吗?”
虎翼笑了声,没反驳:“那就当是吧。”
又随便聊了几句,他终于说起正题:“你下午有空吗?”
我有些意外:“暂时没别的安排。怎么了?”
“……”
虎翼沉默下来,听呼吸声,仿佛在经历什么天人交战。
我等了会儿,忍不住了:“你还在吗?”
“……你想来看吗?”虎翼闷闷地开口,“我的训练。”
我:“……啊?”
“教练说,家属……还有朋友,可以来参观训练。”他语气别扭,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垂着脑袋原地踢石子的画面,“所以就问你有没有兴趣。”
“这样啊……”
我思索起来。
其实我对篮球并没有兴趣,就算去了,大概也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如果无聊到在旁边玩手机,就太不礼貌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当我准备开口时,我的手机突然“嗡嗡”两声,跳出新的信息。
我看了眼,目光瞬间凝住。
[陌生号码:敢拉黑我?]
[陌生号码:你他妈死定了。]
大概是我沉默得太久,虎翼意识到不对劲,有些疑惑地出声:“你怎么了?”
“啊?嗯,没事。”
我回过神,攥紧手机,整颗心沉沉地往下坠。
我说:“好啊。那你发个定位?”
“……”虎翼没回答。
他冷不丁开口:“发生什么了?”
我装傻:“嗯?什么发生什么了?”
“你听起来……”他欲言又止,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啧,算了。”
他给我发了个地址,约好时间。
他说:“不急,等你。”
挂了电话后,我起身拉上窗帘,再次看向我的手机。
我把那两条信息截图,放进私密相册里,再把这个陌生号码拉黑。
接着,我找到附近的派出所和医院的联系方式,设成紧急求助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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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虎山,我们的队长。”
我握手:“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这个是虎虎。”
我握手:“你好你好,好可爱的名字啊。”
“这个是虎小雪。”
我握手:“你好你好,你真好看!”
“……”
虎翼领着我,一个个介绍完他的队友,终于忍不住扭头,对我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他吐槽道:“你到底还有多少彩虹屁要吹?”
死小孩居然拆我台!懂不懂成年人的社交礼仪啊!
我大惊失色:“说实话也叫彩虹屁吗!”
虎翼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穿我:“什么‘久仰大名’,你压根不看篮球赛,知道虎山队长才有鬼了。”
“可是我知道‘队长’啊。”我一脸纯良,“你不是天天在短信里说‘队长’有多唔唔唔——”
虎翼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我闪避不及,吃了一嘴老虎爪子毛。
虎山高大的身形如同泰山压顶,双臂抱起,有两个我那么粗的手臂上肌肉虬扎。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虎翼,微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说我什么。”
“……队长,她乱说的。”虎翼冷汗直流,“你看她看着就还没睡醒。”
谁没睡醒啊!我“呜呜呜”抗议。
虎山阴恻恻地笑,最终还是放过了虎翼:“行了,再过十分钟就开始训练了,看在小猫的份上放你一马,带她玩去吧。”
等离开球场,虎翼才放开我。
他捏住我的脸,泄愤般往旁边轻轻扯:“你是笨蛋吗!”
“是你先拆我台的。”反正不疼,我才不怕他,朝他吐舌头,“略略略。”
“你……”
虎翼正要说什么,目光落到我的舌头上,忽然没了声。
“……?”我有些困惑地与他对视。
他垂眸盯着我,红色眼睛的颜色似乎变深了一点,就连瞳孔也悄然变化。
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被狩猎者盯上的危险预感,瞬间背后发毛。
我迅速收回舌头,悻悻然道:“干、干嘛。”
虎翼猛地回神,触电般一把放开我,不自然地别过眼:“……没事。”
他居然打算就这么轻轻揭过了!我难以置信,大声控诉:“你刚刚是不是想吃了我!文明时代了,不要被生物本能控制啊!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才不是!”虎翼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气急败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
可是你本来就不是人——这话我可不敢说。刚刚的记忆太深刻了,我生怕一个说错话、刺激到他,这只老虎就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
“哔——”
就在我俩对峙时,尖锐的哨声响起。
虎翼迅速瞥我一眼,丢下一句闷闷的“我去训练了”,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像逃跑一样的背影,忽然有点愧疚。
控制不住生物本能也不是他的错……要知道,十几年前狼还在抓羊吃呢,动物间和谐共处也不过是近年来的事情。
而且他好歹是控制住了嘛,又没真的吃了我。
脑子里想一想也不碍事,我也会脑补麦当鸡的鸡老板到底能不能吃啊。
我越想越内疚,决定待会儿有机会,跟他好好道个歉。
……
……于是,烈虎队的训练场馆内,出现了这样一幕。
每当虎翼投进了一个球、或者在1on1中成功带球过人、或者有什么漂亮的操作——
都会有一只无害的小猫咪在场边大声叫好,其鼓掌的热烈程度令人不禁质疑,她会不会是偷偷摸进场馆的狂热私生饭。
直到虎翼终于忍不下去队友笑嘻嘻的打趣,气势汹汹地把球一丢,哐哐朝我走来,捏住我的耳朵,面红耳赤地吼我“差不多得了!”,这份噪音才得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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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跟送我回家的虎翼道别后,我径直上楼。
我家住在城区边缘的老式小区,虽然设施老旧了点,但胜在租金便宜。
不过,毕竟是老式小区,缺少专业的安保和物业,安全有时也成问题。
来到三楼时,声控灯“啪”地亮了起来。
在“滋滋”的电流声中,我借着明灭的昏暗灯光,看清了我家门前的情形。
掉漆的木门上,被泼上了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油漆。
油漆已经干涸,暗红的液体如蛛网一般爬满整扇门和大半个楼道,乍看就像发生过惨案的杀人现场。
门边还用红油漆粗狂地写了一堆咒骂的话语,用词歇斯底里。
“小biao子”、“赔钱货”、“白眼狼”,巴拉巴拉。
我随便扫了眼,便懒得再看下去。
低头检查完门锁,确认没有损害后,我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拨打报警电话。
“你好,110吗?”
我平静地说:“我要报警,有人骚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