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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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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昏暗无光的阶梯中走走停停,他稍稍有些喘息,心脏间歇痉挛起来。
骆春敷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苦中作乐,打趣道,“一开始还不是很相信这种简单的机关能够困住以前的盗墓者,如今再看,倒也不无道理。”
他咬咬牙,笑骂了声操。
随雅变戏法一样又从口袋里摸摸,他撕开包装,递到骆春敷嘴边。
“吃吧。”
随雅定了定神,安抚道,“快到了。”
骆春敷别过脸去,细碎发丝落在随雅指尖。
痒痒的。
“你吃吧。”骆春敷叹息一声,“别让我把你背出去。”
“不会。”
他固执的不肯移开手,“吃了。”
向来温和的人音色里带了显而易见的冷冽,骆春敷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他抽出撕开的包装,里面是一块榛子巧克力,他手指轻巧包起来,塞进随雅口袋里。
“别这样看我。”骆春敷揶揄,“好像我活不过明天似的。”
他的音色华丽冰凉,明明是这样一个色若春花的人,却偏偏像要把人带进深秋。
随雅错身越过他,绸缎一样的发丝擦过骆春敷颈间,冰冰凉凉的。
他在骆春敷身前蹲下来,无奈道,“请上座。”
树影婆娑,死寂的月亮渐渐下沉,一幢幢房子苍白屹立。
自门边延伸,一道蜿蜒血迹流进屋子。
戚无救脸色一变,阿洲更是不敢言语。
他小心避开血迹,推了推,门没锁。
老头昏睡在地上,麻袋牢牢罩在头顶,他还没有醒,戚无救一寸寸搜寻,边边角角未曾放过。
他眼神攸忽掠过一层凝重,阿洲提议,不然房子四处找一找。
二人眼睛遍布血丝,天已蒙蒙亮,雾霭般的云翳笼罩整座村庄。
周边的房子俱是厚重木门,戚无救叩了两声。
寂静无声。
他推门进去。
陈朴的家具积灰,杯壁上挂满了浓郁茶垢,洇成小小一团脏污。
不难看出,这里许久没有住人了。
二人兵分两路,一间间推门,终于得出个事实结论。
“什么?”苗苗大惊,“这座村庄,居然是个空壳吗?”
阿洲神色颓然,点点头。
戚无救闭目屏息,热了几次的饭食没有人动。
王老爹沉吟一声,“可惜。”
只是这种事情在处处危机四伏的副本中实在太过常见,虽然令人扼腕叹息,可也保不齐下一秒自己也成为牺牲的一员。
砖块堆叠到了尽头,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处在这种环境下显然有些拥挤,尤其是肩宽身长的随雅,只能驼背躬身撑着身体将将站立。
怎么看怎么委屈。
骆春敷撑身敲击着墙壁,顾自低嘲,“别再是请君入瓮。”
空气渐渐稀薄,这种环境下想要清醒冷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怕不是要活活困死在里面。
随雅有些艰难的单膝跪下,他指节嶙峋,一寸寸摩挲过每一条砖缝。
空气中气息湿热,随雅身上呛人的烟草味裹挟着凌冽冷香渗透骆春敷鼻息。
“没那么简单。”随雅声音低沉沙哑,“他不必费力去凿制这么长的地下通道。”
“想我们死,直接在屋子里做个陷阱困住,这样大费周章,其中必有蹊跷。”
“别动。”
随雅垂眸,鸦黑睫羽遮挡眼底神色,他抚上骆春敷细瘦紧绷的颈,慢慢将他按压下去。
骆春敷只是一瞬,便又松弛下来。
随雅居高临下,他夜视能力极好,这个角度得以窥见那张迤逦面容纤长的颈,凹陷的锁骨向下延伸的白皙弧度。
他摸了摸对方的脸,一手的腻人光滑。
随即很无辜的低声道了句歉。
骆春敷理解,黑暗浪潮一般将他席卷,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也是这样看不真切东西。
“你摸摸墙。”
他的声音晦暗不明,又有些压抑的隐忍。
“按那老头能伸手碰到的高度。”
他继续说道。
骆春敷倒也听话,只是二人姿势十分别扭,一个在狭隘空间里撑着身子站立,一个贴的极近半跪在地上摸索。
咔的一声。
很轻微的细响。
骆春敷顿了顿,随即用力按压下去。
哐——
左侧的墙壁缓缓下落,细碎飞土扑面而来。
黑暗。
意料之中的黑暗。
“进不进?”骆春敷下意识朝向随雅所在的位置抬眸询问。
随雅艰难下蜷,将将好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怀内。
他声音低哑道,“我先。”
骆春敷挡住门,眼尾上扬,“不带这么玩的,我先。”
男人高大的身形很委屈的蹲在狭窄洞口,他无奈笑笑,有些宠爱意味,“饶了我吧祖宗,再僵下去肩膀都快废了。”
微弱气流通过洞口流通,骆春敷却通身泛着热意。
他让开路。
随雅摸摸他的头,把那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甜丝丝的泛着苦。
“喂……大美人。”骆春敷握住他的裤脚,眼底闪现光芒,“赌一把吧,呆在这儿也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随雅顿了顿,屈膝慢慢向前爬。
“别碰墙壁。”他叮嘱道。
手里冰凉的金属打火机被呲的打响,微弱火光照在墙壁上。
“嚯!”
骆春敷只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密密麻麻的人颅焦黄漆黑,眼眶的位置盘踞着令人浑身渗凉的黑色虫子。
它们正在休眠。
干扁的长叶子状的东西一只只贴在眼眶内,层层堆叠蠕动,黑褐的顶上是肖似人类的一张光洁面庞。
骆春敷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
“它们……”骆春敷咽了口唾沫,有些存疑的问,“是什么?”
“啼啼女。”
随雅将外衣脱下来,拧成一股绳递给骆春敷。
“拉住。”
他牵着骆春敷慢慢往前,声音很平缓的道,“相传在古时候,人们通过祭祀龙王的方式祈求风调雨顺,每年的祭品是待嫁的活祭少女。”
骆春敷拽了拽衣服,随雅低声,“我在。”
“少女身上缠着铁块被投入江中,很快便没了呼吸被溺死在水里。”
“直到有一年,大家刚把女孩扔进江里,夜晚村户就发生许多离奇事件。”
他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