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夫君悍娇娘》鹤翎散

2、邻居

　　是夜，镇国公府灯火通明，前厅内坐满了人，都是自家亲戚，大家伙你来我往，各种各样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对于沈惠南母子三人的回归，似乎所有人都很高兴，看不出半点不妥当。

　　沈惠南安安静静吃饭，抬眸看到那些笑脸，总觉得很不真实。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还不了解时就将你夸上天，仿佛你就是这盛京城唯一一个好姑娘，这也太扯了吧！

　　那些夸赞之词，沈惠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没一个是贴切的，也没一点符合她本身性格。

　　“虚伪。”

　　腹诽过后，沈惠南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小声嘀咕了一句，正好被身边的弟弟听见。

　　沈明湛抬起头一脸茫然，嘴里还塞着一块红烧肉，以为姐姐在跟他说话，便含糊不清地问道：“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事，没跟你说话，继续吃吧！”

　　沈惠南瞥了弟弟一眼，拿出帕子替他擦掉脸上的油渍，又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

　　“姐姐，我还想吃鱼。”

　　沈明湛吃不得鱼虾之类的东西，一吃就发烧长疹子，可偏偏他最馋那些东西，见到了却吃不到，心里就会一直想，想到失眠睡不着。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盘清蒸鱼，太远了，根本够不到，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姐姐身上，满眼渴求。

　　“我给你夹，不过你只能吃一小块，不然身上长疹子又得喝那些苦兮兮的药了。”沈惠南心疼弟弟，也见不得他那样的眼神，并根据以往经验，只夹了一小块。

　　“嗯，我就吃一点点，吃一点点没事，不会长疹子。”

　　沈明湛小心翼翼地夹起那块鱼肉，像对待宝贝似的，放入嘴里那一瞬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甚至舍不得咀嚼吞咽。

　　“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大口大口的吃鱼？”

　　“不知道，长大一点或许就可以了。”沈惠南不忍心让弟弟失望，便随口瞎编了一句，“行了，别想那么多，吃这个。”

　　糖醋里脊落入碗中，果不其然，沈明湛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是夜，青月轩中树影摇曳，临近子时，天空突然下起中雨，雨滴连续不断砸在屋顶上，又有风吹过，一阵一阵的落雨声宛如在奏乐，声音大且有节奏感。

　　沈惠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愣是睡不着，透过昏黄的起夜灯光望向床帐顶，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该死的认床毛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困得受不了，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睡，中途倒是没有再醒，直接睡到将近午时方才被翠枝说话的声音吵醒。

　　一睁眼，发现天色大亮，窗口的光格外刺眼。

　　“翠枝，翠枝。”她微哑的嗓子喊了两声，“天怎么这么亮啊？什么时辰了？”

　　翠枝一直守在门口，听到沈惠南叫她，赶忙推门而入，笑眯眯地行礼：“姑娘，奴婢在。现下巳时正二刻了，您可要起了？”

　　“这么晚了？那就起床吧！”

　　沈惠南没有犹豫，一掀被子自己下床榻找衣裳穿，根本不用翠枝他们帮忙。

　　“姑娘，可不能穿这身，得穿裙子，兰嬷嬷特意交代过，一会儿翠竹姐姐来给您梳头。”翠枝一看沈惠南拿了男装赶忙制止，“咱们在盛京城，您是国公爷嫡长女，不让穿了，这是嬷嬷说的。”

　　“说是得淑女，得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翠枝一边重复嬷嬷的话，一边替沈惠南找衣裳，最后挑了一身石榴红的裙子，双眸亮晶晶地望向沈惠南，询问道：“姑娘，穿这身好不好？这件好看。”

　　“哦，那行吧！”对于沈惠南来说，穿裙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只要是穿裙子，穿哪件都一样。

　　洗漱打扮过后，沈惠南在自己院子吃了点东西，听说姐妹们都得去给老夫人请安问好，这是规矩。

　　她今日起晚了，没得去请安，顿时心里有些忐忑，赶忙去正院，询问娘亲意见。

　　“放心，娘已经替你告假，祖母心疼你，说长途跋涉劳累，不让我们打扰你休息，你明日早些过去，多说几句俏皮话，让你祖母高兴高兴。”

　　“她心疼你，你也要多孝顺她老人家。”

　　沈惠南郑重地点头，随后又问起杜氏习武之事，总不能回来盛京，她就不能再习武吧？
　　不能习武，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娘知晓你喜欢习武，也不怕辛苦，所以今日特地跟你祖母提了一嘴，祖母很支持，所以，你便放心吧！在凉州城如何，回来盛京便如何。”

　　杜氏慈爱地点了点沈惠南额头，无奈道：“你啊！皮猴。”

　　“明日娘带你们姐弟两去隔壁永安侯府拜访，你们可得乖些。”

　　“好，我一直都很乖。”沈惠南俏皮地眨眨眼，捂着嘴巴偷笑，依偎在母亲怀中撒娇。

　　盛京一直在下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一天下来，百无聊赖，甚是难熬。最主要的还是到处湿漉漉，屋内被褥什么的似乎也有湿腻之感，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经过昨夜一个晚上的适应，沈惠南今夜终于能正常入睡。
　　她心里惦记着要早起给祖母请安，睡前叮嘱过守夜的翠竹，天蒙蒙亮便醒来。

　　一切准备就绪，她便直接过去宁寿堂，贴心地给祖母端簌口水，陪祖母吃早饭，随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过来。

　　从宁寿堂出来，沈惠南又与母亲、弟弟一起乘坐马车到隔壁府邸拜访。

　　别看两家府邸外围这一墙之隔，这大门方向却不在同一条巷中，乘坐马车得花一刻多钟时间。

　　因提前递交过拜帖，所以永安侯府管家早就等候在门口，乐呵呵地将母子三人迎入府中。

　　永安侯夫人郑氏也带着两个孩子等候在前厅，伸着脖子不停张望，等不到人，还心急的在厅中踱步。

　　“娘，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八岁的言昭在盛京城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猫狗都嫌，原本他就不喜欢见什么客人，可他娘非要压着他留在家中。

　　不能出去玩就罢了，他娘亲还不消停，等个人非得在眼前走来走去，走的人头晕。

　　“怎么了？我还不能走走？碍你眼了？什么毛病？”郑氏瞪了儿子一眼，气呼呼地回到主座上，抿了一口茶水。

　　“就是就是，阿昭你管的太宽了。”言英与言昭是龙凤胎，打打闹闹一起长大，言昭被骂，言英就会在旁幸灾乐祸。

　　“你闭嘴，没大没小。”言昭瞪了妹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我是你哥哥，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

　　一提起这个，言英又开始炸毛，不服气的反驳，道：“你算什么哥哥，就比我大一刻钟。”

　　“再说了，你从头到脚哪里有做哥哥的样子？”

　　郑氏一个晃神，两个孩子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她嘴角微抽，突然有些后悔让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一起待客。

　　“好了好了，别吵了，整天为了点小事吵吵嚷嚷，吵得我脑袋疼，一会儿弟弟妹妹要过来，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可不能再这样，免得带坏了弟弟妹妹。”

　　“听到没有？”

　　言昭与言英吵得不尽兴，但是迫于母亲的威严，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听到了。”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管家领着几个人走进来，郑氏母子三人顿时眼前一亮，三双眼睛齐刷刷望过去。

　　“垚垚。”

　　郑氏反应最快，不顾形象小跑着迎了出去，给杜氏一个大大的拥抱。
　　言昭兄妹两倒是没有自家娘亲那么夸张，他们与沈惠南姐弟两相互打量。

　　言英是自来熟，一点也不认生，她喜欢这两个弟弟妹妹，因为他们长得好看，便朝沈惠南走过去，牵着她的手问道：“你就是惠南妹妹？我叫言英，你可以叫我英姐姐，这是明湛吧？长得真可爱。”

　　说着说着，言英就忍不住在沈明湛头上揉了揉，有捏捏肉嘟嘟的小脸蛋。

　　“英姐姐好。”

　　沈惠南姐弟两有些尴尬，他们觉得这个姐姐太热情了，有些招架不住。

　　随即，言英牵着沈惠南姐弟两到椅子边坐下，又没有人给他们倒茶，上了新鲜的点心，这才指着对面的言昭介绍道：“那是我哥哥，言昭。”

　　言昭收起方才惊艳的眼神，装出一副不以为意高贵模样，睨了对面一眼，什么也不说，连招呼也不打，甚至还轻嗤一声，痞里痞气的，言英作为同胞妹妹，都觉得没眼看。

　　“妹妹，你别理他，他就那样，我哥还以为他自己那样很俊呢，其实像个二流子。”言英凑到沈惠南耳边，小声吐槽自家哥哥，吐槽到最后竟捂着嘴偷笑。

　　一看那模样，言昭就知道妹妹说他坏话，不过他隔得远没听到，心中不得劲就更加没有耐心。

　　郑氏与好姐妹寒暄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竟让客人站在门口，“瞧我高兴坏了，先进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入内看到女儿带着弟弟妹妹玩得正高兴，心中甚慰，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一转，就看到自家儿子像个大爷一样坐在对面，不帮忙招待就算了，竟然还在那翻白眼，看着就来气。

　　郑氏一度怀疑这个儿子是来讨债的。

　　她默念一句：“不生气，不生气，亲生的，算了算了。”

　　随即挤出笑脸，继续招待多年不见的好友。

　　孩子们相互见礼，言昭即便不情不愿，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出无礼之事，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你们小孩子呆不住，一块去花园玩吧！免得在我们面前不自在。”

　　“昭儿、英儿，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有什么事就让下人来回禀，饿了就让管家给你们准备吃食，去吧！”

　　得到长辈首肯，言英高高兴兴地牵着沈惠南姐弟两去花园，言昭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心里不耐烦应对，呆了一会儿，他便悄悄离开，溜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