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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驿站听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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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气到离城出走的季文缨还在心疼自己的五十两银子。
“他这个白眼狼!我怎么这么老实呢!凭什么把钱还要分给他!让谢翊当他的大侠去吧!”季文缨骂骂咧咧,手里折的狗尾巴草被她扭来扭去的折断。
出城向南方行进只是她的一个假想。北方距离京都较近,因而房价偏高,她的五十两甚至买不起一间一进的宅子,可是江南水乡却不一样了。南方不仅气候温和,而且小楼别院很多,随便买一间偏僻的小宅子,她就是有房的富婆了。
更关键的是,南方混乱。魔教绝焰教的总部据传就在苗疆。离苗疆越近,正邪两道相接的灰色地带更有利于她这样的“黑户”生存。她也不打算去苗疆了,蜀地,上辈子的天府之国,总行了吧?
“要是我有一百两银子,刚好够……在京都买一间茅厕了!”季文缨絮絮叨叨,边骂边走,“还是蜀地好!买房!”
爹娘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大概是要隐居了吧。季文缨将两个茶杯塞进包袱里,认了无家可归的命。她全身上下的银子加起来只有六十三两,五十两大银锭,十两小银锭,还有三两碎银子,两串铜钱。满打满算,刚好够在蜀地安家。
她与那个不仁不义的谢翊,已经分道扬镳。不知道爹娘如果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传人在背后这样说他们,会不会很失望。季文缨摇摇头,将杂乱的念头甩开,继续赶路。
去往蜀地的路都是官道,只有入蜀的蜀道较为险峻。季文缨不知道架空小说里的蜀地和历史上的蜀地有没有较大的差别。她只觉得这条官道治安倒是很不错。
沿途青山绿水,林木苍翠,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感受不到闷热,反而觉得林间的空气清新自然,吸入肺中,舒适透气。
“这可比气沉丹田舒服多了!这才是真气!”她戴上一顶草帽,易容伪装开始慢慢融化。
步行的结果就是,第一天,她还能凭自然风景给自己打气,坚持行路。第二天,就彻底瘫软了。尤其是官道附近开了一家供过路行人休整的驿站。季文缨如同焉了的茄子,交了房费便抱着包袱锁门睡觉。
她总是这样没什么恒心,也许是志不在此。学武功是这样,赶路也是这样。季文缨对自己有很深刻的了解,三分钟热度,随遇而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保管好包袱!她一上床,就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明的感觉真不错。她洗漱完成后,又戴上已经修补好的伪装下楼了。下楼点了一碗阳春面,准备将就将就,顺便思考下一步的规划。
“小二哥!要一碗阳春面!”季文缨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麻溜的小二肩上挂着一张布就过来清扫桌面了。
客栈,向来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从季文缨上辈子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说不定客栈还有隐藏大佬。
“小二哥,请问这里离蜀地还有多远呐?”季文缨露出礼貌的笑容。
那尖嘴猴腮的店小二“噌溜”瞪圆了双眼,“姑娘您去蜀地啊?我看您也没带车马行李,若是靠双脚,脚程怎么说也得半个月以上。”
“那这里离京都远吗?”她又问。
“姑娘您在和我说笑呢!不过两三个时辰,骑马就能到京都。”店小二人精似得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女,发现她手指白嫩光滑,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娇小姐。
又是被自己的实力菜到的一天。季文缨挤出一个破防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
“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给您端面啦?”店小二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捉摸不定,便去后厨帮忙了。
作为一个胸无大志的咸鱼,季文缨吃完了一碗面后就坐在位子上发起了呆,房钱她已经退了,再去租房的话,又得花二十文钱。
作为八卦传递的第一地点,即便季文缨不去认真听,也能不小心听见一些江湖秘辛。
“听说紫薇山门的门主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呐!”东侧靠窗的莽汉端起一碗酒,豪饮完毕。他痛快地干完了这碗酒,用手擦了擦嘴,遗憾地继续说,“就是季盟主……哦,不,是前任武林盟主季肃。要说江湖太平了十几年可全靠季肃的英明领导啊……现在,要乱咯!”
“真的死了吗?”莽汉邻桌的紫袍青年询问。
“这还能有假?是他的徒弟谢翊谢少侠亲口承认的,这还能有假?据说是谢少侠亲手杀了季盟主……是季肃。他为了杀季肃还受了重伤,当时一直吐血,承受极大的痛苦也把这事说清楚了。”莽汉的同伴补充道。
闻言,客栈内江湖人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谢少侠的武功竟然如此精妙,青出于蓝胜于蓝。连紫薇剑侠季肃也能诛灭?”
“毕竟是季肃的嫡传弟子。唯一的传人。谢少侠的武功天赋自是不必说的。”莽汉又干了一碗酒,语气却嘲弄无比,“可这人可真狠心呐。我听闻季盟主和妖女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是个孤儿。扶养栽培,将季家祖传剑法传于他,他竟也能狠下心弑师,背叛师门。”
紫袍青年反驳道:“谢少侠乃是我辈楷模,大义灭亲!当为正道翘楚!”
“季肃莫非没有自己的血脉?怎会把祖传剑法传于外人?”店小二也横插一脚,好奇询问。
莽汉叹息一口气,“似乎有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季聆静。谢翊说他师妹季聆静也被他斩草除根了!”
“虽是个草包,又是魔教后人,到底是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妹,等同半个亲妹子了。那位少侠竟然如此狠心,杀了恩师一家?”店小二端着盘子的手差点抖了抖。
不光是店小二,听八卦听得热乎的草包季文缨也手抖了抖。
谢翊这是在替他们隐瞒?甚至给她编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她有些看不懂谢翊的这一番操作了。那他在镖局外茶水摊的说辞,也是假的吗?是在故意摘清自己以便于让正道误以为他们已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那副泼妇骂街阴阳怪气的模样岂不是变成了小丑?
“姑娘,拼个桌!”一柄黑色长剑拍在了季文缨的桌前。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自来熟地坐在了她的对面,还端了几盘肉菜过来。
这不是那个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勇气可嘉的阿渐吗?
“是你啊!”黑衣少年眼前一亮,这个大众脸的少女不就是被他难得成功救下来的小丫环吗?
正当季文缨要感谢他时,这个黑衣少年又殷切地望向她,“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不会。我记得,你是阿渐少侠。”季文缨讨好地笑了笑。
此话一出,黑衣少年的脸色大变,又重现了当时大树下丢石头后中彩票的震惊。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记得我?”
在季文缨用你脑子是不是少了根筋的眼神中,黑衣少年欣喜若狂。
“姑娘莫生气,在下陆云渐,没病。”名为陆云渐的俊逸少年朝她拱手,这是江湖人士表示友好尊敬的手势礼。
“陆云渐?你和陆云承是什么关系?”季文缨似是发现了新大陆,原文里可没听说过什么“陆云渐”啊。
本以为撞见了知己的陆云渐面色一冷,眼神渐渐转为失望,他冷冷地回应:“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
“可你明明那天在树下叫了陆云承的名字……”季文缨不明所以,这人说他没病,可分明脑子有病。怎么和谢翊一个样,变脸真快。
“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陆云渐重重地拿起他的剑,抱剑又行了一个拱手礼,“告辞!”
莫名其妙!季文缨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她的包袱正好被他的剑勾到了,如果不是她的包袱里正好放着易碎物品,如果不是她来不及阻止……他们也许完全能顺利得分道扬镳。
然而,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交汇中,一个包袱从桌上掉落在地上。
“滋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热闹的客栈里不足为奇。
最先紧张的是店小二,不过他敏锐地发现是客人自带的东西,便松了口气,继续听武林八卦。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陆云渐当即道歉,“我可以赔给你银子!”
他紧张地蹲下来,准备帮季文缨捡她的包袱。
季文缨见他的手要摸这摔开的包袱,娇喝一声,“不许动!”
这包袱里有她的贴身亵衣,虽然她不在意,可如果真的被摸了,在古代,对面的少年不得羞死?要是来个以身相许负责之类的这可比东西摔了更麻烦。
她小心摸索着包袱,留了一个小口子,已经知道是那两个十文钱的茶杯被摔碎了。
“这是我娘的茶盏!家里唯一的东西了。”她惋惜极了,这可值十文钱。虽然不多,但够吃三碗阳春面了。
陆云渐无措地注视着蹲在地上低头看茶盏碎片的少女,又听到这是她娘的,再结合这遗憾委屈的语气。
莫非这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敢问……姑娘的娘亲是否尚在人世?”
这翻译过来?是在说你妈没了吗?季文缨终于又找回了上辈子和网络喷子互喷的破防感。
“滚呐!”她两眼带火花,恨不得抡起键盘就开始输出。
这样绝望又悲愤的神情,又让陆云渐误会了。他再度道歉:“对不起,姑娘。我实在不知姑娘的母亲已经仙逝,又弄坏了夫人留给姑娘的遗物……”
理解了陆云渐意思的季文缨皮笑肉不笑,再度怀疑起他的智商,“赔我……十文钱!”
闻言,陆云渐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体谅。我愿意赔五两银子。还是希望姑娘看开一些。”
算了,他毕竟也是个善良的好心人。季文缨点点头,“无功不受禄。十文钱就行了。我叫文缨。”
“恭敬不如从命!那多谢姑娘了。”
陆云渐在身上摸摸索索,本维持着体面的尬笑渐渐消失不见。从一开始摸钱的豪爽做派到像是扣扣搜搜的穷鬼。
季文缨耐心地等了他一柱香。
“姑娘……我钱袋好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