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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兄是白眼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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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武林盟主季肃身败名裂,其金屋藏娇,夫人谢蓉是魔教圣女的消息曝光人前。
一时间,江湖大乱,季家是魔教卧底的传闻散播开来,曾光风霁月的季家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文缨!这是你娘收拾的包袱……带着这一百两银子,你和你师兄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我和你娘再来接你。”季文缨的亲爹,前任武林盟主季肃撑着一口真气,如是说到,不仅如此,他和亲爱的夫人,带着更大的包袱,轻功遁逃了……
季文缨,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季家大小姐,武林盟主季肃的独女。只有季文缨自己知道,她是穿书了。穿到了一本古早狗血虐文。
原文是一个究极四角恋,融合了失忆、误会、认错、白月光、追妻火葬场、婆媳关系,宁叫我负天下人……集齐了天雷元素的文。季文缨不巧,在大一军训时熬夜正好读完了这本书。原文里有她的父母,却没有她这个人。
她穿到这个武侠世界时,就是刚出生的婴孩。本该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的谢蓉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生下了她。
这个世界的父亲,长得和她在现代,已经去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她的母亲,在现代因为生她力竭而死。从照片看,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季文缨知道自己穿成重要配角的女儿时,还是有一些兴奋的。这可是武侠世界!她的终极梦想,就是成为仗剑天涯的女侠。
可惜,学武一道漫长又艰难。她从三岁开始习武,五更起床扎马步,坚持了两天,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到十六岁,还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作为武林盟主的女儿,绝世神功、刀法剑法,鞭法锤功……十八般武艺,样样不会。
唯一学的半吊子,便是逃跑神功。易容、隐匿、轻功这样的技术,她倒是勉强可以应付。
更关键的是,原文的男二谢翊,正是她的师兄。那个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谢翊,一袭白衣,剑法超群。
可惜,他一心爱慕幼年救过他的女主楚莲怜,以至于跪舌忝到极致,痛失尊严。其恋爱脑程度,只有女二裴欢能敌。
看书的时候,季文缨对这些颜值绝佳却脑梗的主角非常不感冒,她甚至想扳开他们的脑瓜子看一看怎样畸形的脑壳能长成极品恋爱脑。
她的师兄谢翊,和原文中的描述确实不差,风清月朗玉颜色,比天上的皎月还要温柔三分。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被女主虐无数次还无怨无悔,堪称顶级备胎。
从幼年开始,谢翊便时常照顾她。但是……他俩犯怵,而往往倒霉的是她。大概是小说本身拨乱反正的力量,绝不给任何机会让男二爱上其他人。
季文缨对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袱和已经空荡荡被提前变卖的季宅,有些无语。
“师兄……”见大堂外树下一个白衣青年淡定地翩翩而来,季文缨招呼了一声,“我们快逃吧,其他门派的弟子很快就要追杀过来了。我爹娘已经先跑路了。”
距离她三米远时,谢翊在他人面前温柔的笑容瞬间瓦解,摆出了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的冷脸。
是的。季文缨对这个两面派的舌忝狗师兄感到万分的无语。在人前,他光风霁月,在她面前,他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好在他还算有良心,虽然面冷,对她倒还不错。
“嗯。不过以师妹的轻功,恐怕跳不出这季府。”谢翊随意地说。
季文缨十分无奈。谢翊,你的温柔人设呢?看了三百万字,不管对谁,他都说不出一句重话,更不要说嘲讽的话了。你是不是崩人设了?
“我知道的。可是我的易容术还行。”季文缨从包里掏出一张易容面纸,双眸晶亮,“这是我画了一天才画出来的大众脸!”
谢翊瞥了一眼戴上伪装后的季文缨,皱了皱眉,“没发现有什么区别。”
“呵……”季文缨攥紧拳头,“师兄我们今日一别,江湖再见!”
“师妹需知江湖险恶,作为师兄,我更该保护师妹。我们茶水摊见。”谢翊话柔面不柔,他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便轻轻一跃,和季肃一样越墙飞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除了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季文缨再听不见一点儿杂音。可见谢翊的轻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戴上易容伪装,季文缨拥有了一张武侠小说里的酱油脸。她将包袱背上,又扫视了一遍大堂,总算找到了点能带走的东西,两个茶杯。
这可值十文钱了!季文缨揣上茶杯,便低头走出大堂。
季宅内流窜的弟子真还不少。光是她认识的门派弟子服,就有三家。当然,季文缨他们紫薇山门的招牌已经被砸烂了。毕竟,季肃的弟子,严格来说,只有谢翊一人。其他闻风的紫薇山门弟子,早就跑了个遍。
“喂!那边的小丫环!给爷过来!”
一道嚣张至极的炮灰台词毫无征兆地触发。
季文缨只好抬头,是白云派的弟子。
“这位少侠,您叫我啊?”本着苟住的形式,季文缨装出一副傻子的模样。
“少侠?不错!叫的真好听!人长的一般,声音倒是清甜!”白云派炮灰乐的眯上了眼。
我呸!季文缨暗地剜了他一个白眼。要是我有武功,直接爽就完事了,一脚给你踢回白云派狗窝!可惜,人菜不得不低头!
“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走了。季府已经遣散了我们……”她打了个马哈,试图遁逃。
“回来!”炮灰贼笑了几声,爪子不安分地伸了过来,“这颈子生的倒是纤细,让爷来摸一摸!”
季文缨正打算从衣兜里掏出一瓶痒痒粉好好教训这个狂徒,就闻一阵风声,见一块石子从西面扔来,不偏不倚,打肿了炮灰的手。
“还不快滚?”
她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慵懒地靠在树边,把玩着几块石子。他容貌俊逸,眉宇间透出潇洒不羁,若非他震惊得好像中了彩票的神情,倒也担得起翩翩少年的美誉。
“是,几位少侠,奴婢告退。”此时正是逃命要紧,若是被其他山门的弟子逮到了,不死也会被烦死。季文缨全没平日里看美男的心思,迅速撤退。
“你这小子!敢坏我的好事!”白云派弟子气急败坏,只觉得这黑衣小子貌不惊人,气质也一般,定然不是什么名门弟子。而他可是高贵的白云派弟子,名门正派。
因此他指责的语气便也加重了一些,带着十万分的鄙夷不屑。
“呵!”不知是哪里踩着这黑衣少年的痛处了,他迟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石子,冷笑一声,还是把手里的几颗石子都扔了出去。
几声石头落地的声音,季文缨心里爽极了,以这黑衣少年的准头和力道,这几块石头下去,那个炮灰一定残血!
然而事与愿违。
“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水平也想学别人英雄救美?”
嘲笑声过于响亮,引得季文缨也回头看去。那几颗石子竟然一颗也没打中,全不像刚才精准打击手部。
莫非刚才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黑衣少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躁动和郁色更加明显,却不见尴尬。
可她尴尬。季文缨迅速回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阿渐,又在惹事。”什么叫做沉稳持重,少侠风骨,光凭声音,季文缨已经能听出来了。
阿渐?这是哪个小炮灰,没听过。
“陆云承!你管的可真多!”黑衣少年不耐烦地呛声。
我靠!陆云承!男主!
作为前任武林盟主的爱女,她当然熟悉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天之骄子,这位陆云承,陆家剑法的传承人,便是小说版本,别人家的孩子。
可惜从幼年起,她就再没见过了。不知他现在长成怎样的英俊潇洒了,能否和她师兄谢翊平分秋色。
逃命要紧。季文缨没敢再回头,而是加快自己的脚步,赶往镖局对面的茶水摊。
古代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总少不了消息灵通之地。虽然她不会武功,但季文缨一向以江湖儿女自居,这种装比必备的地点,茶水摊,怎么能少?
她和谢翊,可以说是喝茶水摊的茶水长大的。
热热闹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季文缨觉得轻松了许多。茶水摊前,人倒也不多,可围观的少女可就太夸张了。
也对,有谢翊,无知少女们当然沉溺于他肤浅的美貌与温柔。
“姑娘,小心些。”
“姑娘,不可,谢某怎担得起你的一片心意。”
“在下尚未婚配,却已心有所属。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雪夜……”
还未靠近茶水摊,季文缨已经听见了无数少女心碎的声音。
“公子!你可真可怜,季肃那老匹夫和谢蓉妖女害人不浅。连累了公子的名声。”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说道。
季文缨顿住。
“这位姑娘,虽然季前辈和谢前辈危害武林,且欺骗在下,可他们毕竟对在下有教养之恩。在下愿在此时放他们一命,可若他们他日继续危害武林,我谢翊绝不手软!”清朗又义正言辞的宣誓声在茶水摊前骤然响起。
季文缨望向人群中的那个白衣少侠,仿佛在发光,多么正义凛然。
可她,想作呕。
她从未想过,谢翊会这样说她的父母,亦是他的师父师娘。虽然师兄脾气古怪,可是他怎么也不像个伪君子。
酸涩委屈的感觉从她心底泛滥开来,季文缨心想:爹娘不要她了,师兄也和他们划清界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娘和哥哥!
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谢少侠真是高义!与魔教异途划清界限!好得很!”咬牙,季文缨忍住眼泪,阴阳怪气的恭维。
人群中温柔浅笑的谢翊神色一僵,他魅人的桃花眼投向熟悉的“大众脸师妹”,眼睫微颤,收起了笑容。
“我……”他张口欲说些什么,眼底也如出一辙的闪过委屈和懊恼。
季文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包袱里拿出五十两,砸在了他的桌上。
银锭子“哐当”声让现场寂静不已。
“我马上滚!以后江湖广大,再也不见!”她不看谢翊,拎包气冲冲地朝南方行去。
“抱歉,我……”谢翊慌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却发觉季文缨气急之下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他话到嘴边,脸上又挂起了温柔和煦的公子微笑,“姑娘谬赞。诸位坚守正道的少侠和姑娘,方能称高义。愿我辈武林,除魔卫道,坚守正道!”
“白眼狼!五十两也不该给你!”走出十米外的季文缨还能听见他在侃侃而谈,她厌恶地骂了句脏话,把一块石头发泄地砸向了护城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