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所谓圣诞节就是做什么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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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上午两节课在你们教室发生了恶魔入侵？你没事吧？】
——所以这种短信到底有什么回的价值？
等夕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所有的问题都已经由璃弦处理得差不多了。
珠黎觉得，如果自己有什么事的话——但凡学生中有谁受伤的话，一定会跟着整件事一起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如果没有，那就是没事。
那么这条短信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于是百雉大呼她是“钢铁直女”。
“你一个劲的瞎溜达错过今晚的好戏了。”百雉坐在她的弹簧小床上说。
“好戏？”
“从去年纱月来到这里开始，从百合公馆就能看到一出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好戏。”
“三角恋？但是百合公馆里的这些人不都是新娘吗？”
“新娘也不意味着不能离婚不是吗？”
“所以，另外那个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最夭寿的就是那一个还是一个私生子，从血缘上依旧属于四大家族内部的人。”
“哈……”
“下次看到再跟你介绍吧。”
“嗯。”
熄灯闭眼的时候，珠黎感受到了下坠。
那并不是什么陷入柔软床垫的感觉，而是背后空无一物的失重感。
——来了吗，你？
接下来的每天，珠黎的生活都被课表挤得满满当当，偶尔在百合公馆的大堂不修边幅地小憩，诗宁的声音也像单调的白噪音让人忍不住沉沉睡去。
脖子上突然传来针扎一般的痛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原本还以为是诗宁终于忍无可忍开始用针扎她了，从大堂的沙发上爬起来才意识到周围没有一个人。
脖子上的刺痛感依旧在继续。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自己房间配备的卫生间，关上门，对着水斗上大镜子拨开垂坠到颈部的头发——
脖子上布满了藤蔓一般黑色的曲张静脉。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太急于求成的原因吗？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对方是百雉。
难得在上午第二场专业之前换教室的途中碰到百雉同行，两个人上课的位置是同一栋教学楼的不同教室。
“你还好吧？我最近好像听到你晚上总是在呻吟，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吗？”百雉询问的语气有点像在打一个无关痛痒的招呼。
“应该，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毕竟要兼顾两个专业……”
两个人刚刚由大门走进大堂，还正说着话，一副眼镜就飞了过来，被珠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眼镜的镜面有些裂缝，边上还沾了一点血。
两个人看向眼镜飞过来的方向——两个男生抱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啊，就是他们！”百雉惊呼。
“谁啊？”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有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叫纱月的女孩子争风吃醋吗？打架打到整个百合公馆的人都认识他们——就是他们。”
“哈……”那还真是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难得一见的消遣……
“戴着你手上这副眼镜的人叫林恩，也就是现在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骑在他身上的那个叫风喻，也就是那个私生子。”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拳拳到肉，互不相让，全然不顾边上围观的人。
楼管保安闻讯而来，珠黎顺手把眼镜交给他们，跟着百雉从侧面的楼梯上楼。
“他们是哪个家族的？”珠黎一步两回头地看那几个保安都扯不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
“青龙家的。”
“那个叫纱月的，是什么样的？”
“反正我觉得没有莉夏好看。”
珠黎想了想，突然笑了。
“怎么了？”百雉狐疑地问。
“感觉那个纱月，好像玛丽苏小说女主角——男一男二为她厮杀，还有一个漂亮的全能女二虎视眈眈。”
“不过我是觉得莉夏恐怕看不上这两个男的。”
“作为余兴节目也算不错的配置了。”珠黎小的时候也看过那种小说，女主角没来由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男人们为她厮杀，女人们都妒红了眼——只是没想到放到实物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事居然那么现眼。
“我们好像两个混蛋旁观者。”百雉也笑了。
“下一次准备一些小零食好了。”
珠黎和百雉消失在楼梯拐点的同时，夕泉的轮椅辗过地上的斑斑血迹，他看了一眼刚刚被架开的两个人，低叹了一声：“真无聊。”
他不是来上课的，他来是来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内容有关前阵子在教室里发现恶魔召唤阵的事宜。
珠黎不知道，对她来说只是小插曲一般的事件其实在学校里闹得很大，不过向上汇报需要时间，这才开始召集相关人员讨论。
夕泉很清楚，失去一双腿的表象并不足以让自己能够在相关标签中抽身——那种标签，沾上了就永远地沾上了。只不过，现在他从“实战家”变成了“理论家”，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少了，人也轻松了很多。
教学楼的2楼藏着一间小卖部，下课以后，百雉和珠黎绕了一点远路，走进这间店。
“人好少啊……”
“不是很熟悉这栋教学楼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店。”百雉拿起柜台上的番茄鸡肉馅饼塞进珠黎怀里，“这个居然还有？我还以为一般过了早上第一节课就卖光了……”
“是刚进的哦。”老板娘玩着手机眼睛也不抬地说。
“现在下午也进货吗？”
“后来我发现晚上到这里买东西随便对付一顿的学生还蛮多的，就进两次了。”
“我们也要随便对付一顿吗？”珠黎茫然地看着百雉。
“待在这里的人多半是想要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我觉得公馆里的氛围还行，没必要非要待在这里学习。”
“嗯……那我吃了这个还用吃晚饭吗？”
“你当明天早饭吃也可以，而且你不要吃也可以给我吃——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馅饼很有特点很好吃，和学校其他地方的馅饼不一样……”
两个人走到大堂准备离开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了夕泉和行书。
“那么巧？”珠黎那么一问，算是打招呼了。
行书微微向她行了一个礼。
百雉看到夕泉的脸色依旧不太友好。
夕泉对珠黎笑了笑，示意她过来。
“我猜你应该不是来上课的。”珠黎走上前，百雉没有动。
“我是来开会的，开了一下午——真是让人醍醐灌顶的内容，我睡得可香了。”说着，夕泉递给珠黎一个白色的盒子，是一部未拆封的手机，“主会人给每一个与会者发的，不是什么很新的机型，我猜你应该比我需要它。”
确实不是很新的机型。
珠黎没有接：“我不是说了我回短信慢有的时候还不接电话是因为我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吗？”她嘀嘀咕咕地说。
“对啊，总是不知道随身带着手机，弄不好什么时候丢了也不知道——备着吧。”夕泉直接不依不饶地把手机塞进她手里。
“那弄丢也有可能两个手机一起丢啊……”
夕泉哭笑不得，招呼行书把他推走。
这个时候，百雉才重新走到珠黎身边。
珠黎隐隐约约感觉到，百雉对夕泉的那种敌意，似乎更像同类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敌意。
夜晚，珠黎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夜里的微光看到自己的手臂豁开了很大一条口子，黑色的脓从里面流出来，又将其包裹，直到让它变成一只布满黑色鳞片的兽爪。
珠黎倒吸一口凉气从床上弹坐起来，借着夜间的微光检查了自己的双手。双臂依旧光洁，五指可以按照她的意识活动。
等整个人冷静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个长着丛林一般黑筋的位置。
被梦境吓得一时半刻不敢入睡，珠黎想去盥洗室看看自己的脖子，下床的时候却感觉双腿像突然变成了好几节似地不受控制，于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跌去，慌乱间，手想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最终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悉数扫到地上，惊醒了百雉。
“你怎么了？！”百雉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惊吓不已。
“没什么……”珠黎发出的声音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虚弱，“我好像生理期来了，有点痛经……”
就这样搪塞过去。
身体上的变化已经是不容忽视的剧烈，珠黎决定最近这段时间不要那么拼命了，尤其是这个圣诞节，好好放松一下吧。
至少，如果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怪物的话，在那之前……
“黄油是整块塞进去的吗？”珠黎第一次看到大只生火鸡，感觉好像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一样。
“还有配菜，别忘了。”百雉调好了配料，把那一大碗绿油油的糊糊放在料理台上。
百合公馆里有一个公共厨房，但是公馆里的女生们大多为了保持身材不怎么吃东西，任凭厨房里的设备再怎么齐全也没有人用过。
“太好了。”诗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家政正是一个优秀的新娘必备的技能，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珠黎。”
珠黎直接一个白眼翻到天花板上。
诗宁袅袅婷婷地离开，接下来是百合公馆的其他女生一个接着一个地凑在离开放式厨房不远的地方。
“天哪，她们居然在用厨房，我都不知道原来这里的厨房是可以用的。”有人小声对身边的人说。
“但是……为什么是火鸡？”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啊。”珠黎一边处理火鸡一边扬声回答。
“平安夜？平安夜吃火鸡的吗？”女生们仿佛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听她瞎说，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吃火鸡。”百雉毫不留情地指出。
“没吃过嘛。”珠黎打着哈哈把包着锡箔纸的火鸡送进预热好的烤箱，“要烤好久呢……”
“你们……不给你们的另一半送苹果吗？”一个女生问。
“苹果？”珠黎茫然地看着百雉。
“啊，平安果。”
“哦……我之前看到有水果摊在包装那玩意——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苹果随便包包找个借口涨价。”
“涨了好多价呢。”
“那要不……做个龙吟苹果？”珠黎的眼神茫然而无辜，好像这个结果就是水到渠成的一样。
百雉瞪着她——说好的放松一下呢？
珠黎把厨房大概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径直出了门，把火鸡留在烤箱里。
百雉立马跟了上去：“你知道你要买什么吗？”
“我刚刚擦料理台的时候就想好步骤了。”
另一方面，等珠黎和百雉离开，女生们也就是散了，只剩下被包着锡箔纸的火鸡孤零零地在烤箱里等着被烤熟。
尽管已经上岛那么长时间，珠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室和公馆里度过的，为了让两专业都能顺利通过期末考试，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学习，以至于对岛的情况依旧非常不熟悉。纵使如此，她依旧靠着到处打听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买到了所有的食材。
珠黎一回公馆就开始切苹果，把烤火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帮我熬一个糖稀然后再熬一个苹果果酱，我们这里的食材够做好几份，然后我挑一个好看点的送他，剩下的我们自己吃掉。”珠黎愉快地吩咐。
“好嘞。”搭上珠黎的节奏，百雉也开始变得愉快起来。
“小姐们，你们的火鸡好像已经烤好了。”这是诗宁第二次出现在厨房，香料的味道早就漫出了厨房。
“烤好的话那就端出去吧。”珠黎的语气依旧愉快，手上精细的动作也从未被打断。
尖叫声正是从烤盘被整个端上餐桌之后开始的。
最开始是优雅地用刀叉切开锡纸的诗宁在尖叫，后来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加入进来。
珠黎和百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哪怕是因为经验不足做成黑暗料理了也不至于激起那么大的反应吧？
两个人到餐桌前先看到的是围在烤盘周围惊恐的女生们，然后才看到了锡纸里面的那个东西。
珠黎严肃地盯着那个不应该出现在锡箔纸里的东西，百雉看到珠黎那么冷静也跟着珠黎一起盯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颗被炙烤过的头颅。
确切地说，那是还看得出纯琳的样子的被炙烤过的头颅。
等尖叫声慢慢平息，珠黎严肃地抬起头，在一群惊魂未定的女人中间正经八百地问：“那么请问我的烤鸡到哪里去了呢？”
对于百合公馆的其他人而言，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校内执法队很快就来了，他们封锁了厨房，盘问了百合公馆里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珠黎——不仅仅因为她在事件发生以后依旧冷静地完成了她的甜点，还因为她在校内执法队来之后的五分钟之内把她还没有烤完的烤鸡找了回来——于是她被执法队格外青睐。
然而执法队最终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收队离开，只剩下暂时不能再使用的厨房和一群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人坐在公馆的大堂。
“凶手不就是你吗，莉夏？”珠黎淡淡地说。
“呵，你在说什么呢？”莉夏压低了声音，宛若野兽攻击前的警告。
“有什么可查的呢？人不就是你杀的吗？”
空气再一次紧绷起来，大堂的所有人都看着珠黎和莉夏。
“珠黎，说话是要负责的，你胡乱指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珠黎只是歪了歪头：“你觉得，我既然能把烤火鸡找回来，能判断不出凶手是谁吗？”
“够了！不要再谈这个了！”诗宁站了起来，刚才的尖叫让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嘶哑，“真相如何会有人来定夺！我们在这里吵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大家都回房间去！把这件事忘掉！”
珠黎嗤笑了一声，站起来，她并不准备回房间。
将近晚上十点，珠黎给夕泉发了一条短信之后带着东西离开公馆。
夕泉住在学校外面的别墅里，收到短信几乎立即询问了需不需要让人接。珠黎说她是偷偷出来的。
行书在别墅小区的门口等，看到珠黎以后默默地在前面领路。
“冻死我了……”
行书给她递上一双棉拖鞋。
“啊，谢谢……”
“外面的风很大吧？”夕泉的声音从里侧传出来。
“嗯，之前明明没那么大的。”珠黎拎着东西走进客厅，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相当简洁的客厅，简洁到让人觉得这是在浪费空间。在过于开阔的空间里有一张轮椅，夕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在偌大的空间里居然显得有点凄凉，“你这里有烤箱的，对吗？”
夕泉坐在轮椅上示意了一下行书，行书便礼貌地接过了珠黎手上的火鸡离开了。
“抱歉啊，因为学校把烤箱一起封了……”珠黎看着行书消失在厨房的方向。
“你该不会还想继续用那个烤过人头的烤箱吧？”夕泉有点哭笑不得。
坏事猎奇事总是传得特别快，几乎在校内执法队赶赴现场后没多久，四大家族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事了。
纵使如此，死者的丈夫——那个继承人，也没有出现过。
“无所谓啊。”珠黎耸耸肩，“我用公馆的厨房之前还和室友讨论了没有人知道历史悠久的厨房里发生过什么，就算那个烤箱曾经用来烤皮革我们都认了——所以人头……就还好吧……”
夕泉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应对，更何况珠黎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是不是说了有什么东西要送我？”夕泉看着珠黎手上精致的礼盒问。
这个时候行书回来了，依旧沉默而得体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啊，对，这个——”珠黎把手里盒子交给他。
“这个，是——”夕泉修长的手指解开礼盒，一脸五味杂陈。
“平安果。”珠黎回答得斩钉截铁。
夕泉微微皱起眉，行书则迅速转到一边“噗嗤”一声笑出声，接着马上恢复成那个沉默而得体的行书。
“呃……你说它是苹果？”夕泉依旧不可置信地问。
“嗯，原本是想做成苹果的形状的，但是我吹不出那种形状，所以直接做成方的了。”
“嗯……可是这好像不是形状的问题……你能解释一下这个颜色吗？”
“因为食用色素的红色是那种很鲜艳的马卡龙色，为了还原苹果果皮的真实感我往里加了一点紫色……”
“这看上去好像也不止一点吧……”
“我在往里滴颜色的时候诗宁突然就开始尖叫，然后甩多了……”
夕泉看着她，露出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啊，是啊，真实的故事永远是这样，互相勾连互相影响。
“后来事情闹那么大，我怕时间赶不上，就将就了。”
“你知道吗？你的话配合苹果这诡异的颜色特别能让人想起一个童话。”
“什么？”
“白雪公主。”
“……”
“恶毒的后妈皇后用诡辩让善良的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也莫过于此吧……”
“我不会在里面放毒药，但是你要继续这样我可以考虑下一次放泻药。”
所幸，这枚甜点的味道并没有它的外形那么诡异。
“你吃过晚饭了吗？”也许只是礼貌性地问问，却让珠黎终于反应过来因为火鸡被临时换成人头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吃上晚饭。此时，她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夕泉差一点把嘴里的奶油和果肉笑喷出来。
行书听罢，心领神会地准备去了。
“今天挺晚了，别回去了，在这里过夜吧。”
“嗯。”珠黎泄气般地答应。
第二天早晨，珠黎从客房的床上醒来，从杂乱又混沌的梦境中挣脱，让意识在虚实之间得到解脱。
手机上是来自百雉的短信——
【跟你说的一样，她有两种祸具】
“明明袖子上已经沾上黄油了还在嘴硬啊……”想起昨天的事情，珠黎拨了拨早上起来凌乱的头发。
莉夏的思路是对的——新娘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换做任何人，因为对于这个体系而言，新娘本身根本不重要，他们要的是能够诞下强大子嗣的女子，仅此而已。
所谓校内执法队大概率也只是走一个过场——好查就查，不好查就算了，一个新娘根本犯不着他们大费周章。
至于心思缜密的人——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会走向悲剧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所谓圣诞节就是做什么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