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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过来,坐下,谈谈接下来的规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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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在想,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啊……”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那些大人都在说谎。
他们只是自认为年幼的后代无法接受一个真实的世界,他们修正文字资料,删减影像资料,力保在那些后代们面前展示一个假得一塌糊涂的世界。
其实会感到恐惧的不是后代本身,而是那些自诩为“大人”的人自己——是他们,把“恐惧”加诸到了那些后代身上。
于是当那个确定自我独立的年纪来临,那些后代们迫切地想要从壁垒中撕开一条可以看到“真实”的口子。
他们被吓住了。
撒泼打滚也不相信眼前的“真实”。
他们会在前人的基础上更加反对“真实”,阻止那些企图从壁垒中撕开口子的人。
“但是我不一样,当我开始产生撕开壁垒的念头时,我决定接受一切真实。”
“你应该知道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它’对你意识的侵染。”
“我不在乎……”
她看到了灰色的天空不断地往下掉灰尘,林立的高楼如同破败的遗迹。人们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在马路上。前面的大婶转过头露出一张犹如毛巾被拧在一起的脸,那双眼睛就像两颗无助的葡萄干一样镶嵌其中。道路上长满了芜菁和苔藓,来往的车辆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人们的交流含糊不清夹杂着嘶吼。
“因为那对我来说十分真实——不加掩饰的真实——没有虚伪的‘我为你好’——只剩下真实。”
她看到腐朽的王座在流脓。
“我简直不敢想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彼时的冬寻合上笔记本,“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毫无波澜地接受这些感官冲击的。”
“那很正常。”彼时的珠黎笑了,“我在网络媒体上看到过你,你在为受害者难过,为他们的家属流泪——但是真正的你,真的想哭吗?你其实已经麻木了吧?露出那种表情不过是形式所需。”
“你是在批判我吗?”
“不,我只想说——你之所以伪装自己是因为你知道没有人会理解那个真实的你,正如你也无法理解我,更无法理解我理解的那个世界。”
因为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心脏猛地一沉,好像掉进了无底洞里,视线上移,天旋地转。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校医院里,珠黎在被白色帘子格出的一方空间内,帘子外传来有人交流的声音——
“真是的……太拼了……”
“为了转专业也真是拼了啊……”
“新娘那么拼干什么啊?”
“不过她好像还真的是第一个。”
“听说住进百合公馆的第一天就嚷嚷着要学工科。”
“还非要学最难的工科。”
“你还别说,这种执念不多见的,弄不好真的能被她做出点什么名堂……”
“我才没有嚷嚷呢……”珠黎用消毒水味的被子蒙住嘴巴,不服气地嘟哝着。
“好像醒了。”
接着,白色的帘子被“唰啦——”一声拉开了。
拉开帘子的人是玉衡,在他的后面是夕泉,还有一些其他同学。
“醒啦?感觉怎么样?”玉衡用爽朗的声音问。
“还好,我怎么了?”珠黎继续嘟哝着问,不是她真的想嘟哝,而是发声的肌肉似乎失去了力气,怎么也没有办法发出正常音量的声音
“你血压飙到两百多吓死人了!”玉衡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解释,“办公室里那两个高血压都没有到过两百多……”
“真是太拼了。”帘子外面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珠黎一直很努力啊。”
“但是压力也确实太大了,身体都垮了。”
“要不还是选择轻松一点的方式享受生活会比较好吧?”
其实不是这样的……
珠黎很清楚在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既然连校医院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说明冬寻的封印确实是在起作用的。
夕泉慢慢挪到她的身边:“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跨年学校会有一场舞会,四大家族的人必须参加,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把学业放下,好好准备一下。”
“嗯……”珠黎看向夕泉的轮椅,心想着:舞会?认真的吗?
对她而言最庆幸的就是没有错过任何一节课。
她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就迅速爬起来上她现在专业的课去了。
“我这段时间都不想再教你任何东西了。”百雉对刚刚回到公馆房间的珠黎说,“到1月1号之前你都给我好好休息,要不然老是这样也太吓人了。”
珠黎想说什么,想了想又算了。她把自己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总觉得,少了一层关系,一个房间里两个人的相处变得有点微妙。
百雉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地忙着自己的事。
在上一次的平安夜惊魂之后,莉夏倒是真的和珠黎开始相敬如宾——珠黎是真的无所谓,而对莉夏而言,她已经知道了彼此都是精明的人,真的要争起来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弄不好还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
这时,房间的门被怯生生地敲响了。
“进来!”百雉头也不回地冲门吼道。
进来的人是蔻蔻,她怯生生地进来,又怯生生地关上门。在她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在床上瞪天花板,一个在书桌前噼里啪啦地敲实验报告,看起来哪个都是一个不好惹的样子。
“什么事?”珠黎从床上爬起来,困惑地看着来者。
“我想……和你聊聊……”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蔻蔻表情有些委屈。
珠黎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那双被打底裤塑形塑得很好的腿上。
百雉察觉一丝不对,站起身撂下一句:“我去泡茶。”发出一点声音把珠黎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拉出来。
“坐下来聊吧。”珠黎这才回过神,把梳妆台前的沙发椅挪了出来。
珠黎坐床沿,蔻蔻坐在沙发椅上,两个人之间支起小圆桌,小圆桌上是百雉刚刚沏好的花草茶。
百雉泡完茶就回到书桌前继续敲实验报告了。
“前两天……纯琳不是死了吗?”蔻蔻低着头,反复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理顺思路,让叙述更加条理清晰。
“嗯。”当天晚上莉夏试图来暗杀自己,而自己去了夕泉家,只留下手持金色品级祸具的百雉招呼她。等第二天自己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百雉为了报复自己让她错过了晚饭时间把剩下的几个龙吟苹果全吃掉了。
“明明说好了会调查的,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蔻蔻的声音里带上了轻微的哭腔。
珠黎叹了一口气——是的,除了纯琳死的当天校内执法队来过一次以外,再也没有相关组织机构来调查过这件事。仅仅过了没几天,纯琳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除了被封的厨房和烤箱,整件事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都不敢问其他人对这件事怎么想的,我也想忘记,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这里其他拥有奇异能力的人不一样……”
“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珠黎轻声补充。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不管计划会不会成功,至少从目前的条件上看,如果这个学校有人对她有恶意,意欲杀死她,当对手靠得足够近而百雉又来不及赶来的状况下,她必死无疑。
所以她才需要,各种各样的能力啊。
蔻蔻稍微平复了一下:“我记得你说过,莉夏是那个凶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袖口沾到我们塞在火鸡里的黄油了。”珠黎言语间夹杂着些许无奈。
“就……这样?”蔻蔻看着她,一脸惊愕。
“很明显的证据不是吗?”
“是……可是,既然那么明显……”
“他们根本不在乎。”珠黎叹了一口气,“只是来走一个过场,过场完了就当事情结束了,新娘什么的——我们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怎么会……”
“只是用来生下强大子嗣的工具而已。”百雉直接插话补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纯琳能力不足被淘汰了。”
珠黎看着蔻蔻惊恐的面容也心软了:“不过好消息是,莉夏的目标只有四大家族继承人的新娘,所以你不会有事的。”
蔻蔻看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然也不要把今天把这里的谈话说出去,珠黎这个笨蛋说出莉夏是凶手的当天就被夜袭了。”百雉带着玩味地冷笑一声。
“啊?那你……”蔻蔻被一波又一波的信息量惊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那晚我正好不在,是百雉替我招待她的。”珠黎轻描淡写。
“你该不会是故意不在的吧?”蔻蔻想了想问。
百雉那里爆发出豪放的笑声。
“那么明显吗?”珠黎挠了挠头。
“珠黎很厉害呢……”蔻蔻低下头,陷入梦呓般地自言自语。
“咦?”珠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打破常规——我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居住在这里所有的女孩都是为了成为丈夫身边完美的新娘而设计的,她们要优雅、要得体、要知性,可以在人群中豪不怯场笑靥如花,可以在高压之下毫不失态忍气吞声,可以在家庭中收起往昔锋芒为夫家诞下优秀的孩子……”
珠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些东西珠黎可从来没有听过,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完全是因为冬寻进来的——作为四大家族出生的冬寻,似乎也没有任何理由低头向别人委曲求全。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上来就可以和诗宁争执,上来就高声地说‘我想学工科’,上来就无视规则释放天性……”
百雉那边又笑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报告那么好笑啊?!”珠黎不满地冲那边嚷嚷。
“大概是《失控人行为观察》吧。”百雉一边抽空回答她,一边继续敲她的报告。
珠黎回忆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过分——她只是一上来就不满新娘只能选择艺术类课程的规定、不想成为公馆希望她成为的那种漂亮花瓶、对夕泉爱搭不理、以及天天想着怎么上工科然后组装出导弹炸平诗宁她家而已。
怎么说呢?人总要有梦想,人总要有努力的方向。
“我就……完全不行,哪怕已经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依旧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改变……”
“是没有改变的方向。”珠黎冷静地指出。
“咦?”蔻蔻抬起头,那张冷静到严肃的脸孔让她想到了曾经住在这里某个不容小觑的人的气场——冬寻……
“你不是没有办法做出改变,而是根本没有改变的方向。”珠黎很清楚,蔻蔻走进百合公馆的情况和自己不一样,她是真的来自外界的无知少女,而自己,本身就是带着使命和目的来的,“连罗盘的都没有的话,就无法在海面上航行。”
“那我……”
“如果没有安全感的话就必须获得可以自保的知识,如果要有所突破的话就必须拥有一个能够持之以恒努力的目标——蔻蔻,你真的喜欢你现在正在接受的东西吗?当你排除杂念之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自保的事情我觉得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但是最想做的事情……我可能还是更希望能学习建筑相关的专业……”
“但是过了大一是没有办法转专业的。”从百雉那里飘过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不过你可以去蹭课,一些作业什么也可以做一下跟老师商量着让他改一下,实验室你可能去不了……你可以考研啊——只不过代价就是像现在的珠黎一样忙——甚或更惨,因为之前的基础你就完全没有。”
蔻蔻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打听到普通人也可以进行恶魔召唤。”
“咦?”
“不过是之前的恶魔入侵之后打听到的——普通人也可以进行恶魔召唤,虽然在学校里平时无法使用,但总比什么都不会强多了。”
“哎呦喂,303室的候考生又多了一个。”百雉阴阳怪气地说。
珠黎抄起枕头就朝百雉扔了过去,被百雉稳稳地接住了。
“嗯……我再想想吧……谢谢你……”尽管在百合公馆的时间要比珠黎长,这一次谈话的信息量依旧让蔻蔻感到有些无法消化,也开始反省之前的自己是不是在得过且过的生活中蹉跎了太多时光。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问来着。”等送走了蔻蔻,百雉突然用沉稳的语调问,“你是怎么发现莉夏可能有两种祸具的?”
“猜的——你也说过祸具的获得需要共鸣,能够进行多重共鸣的人多半有点精神错乱,不是精神错乱的人怎么可能想出把人头放进烤箱这种绝妙的主意呢?”
“绝妙?”百雉对她的表达皱起眉头。
“很黑色幽默不是吗?脖子以下的部分最后在垃圾里被找到了,偏偏要把脖子以上的部分放进原本烤鸡的位置……”
“是骂人吗?”
“很诙谐啊。”珠黎摊摊手。
“你这人该不会是一个乐子人吧?”百雉的光标停在电脑上“结论与讨论”的位置。
这天上完一上午课,珠黎在阶梯教室多留了一会儿,把几个老师在课上增加但课本上没有的内容按照课本的目录圈了出来,在边上做了简单注释。
等她抬起头,直接和等在阶梯教室门口的夕泉四目相接。
“你是不舍得下课了是吗?”夕泉揶揄地笑着。
“你来干嘛?”珠黎收拾完东西走到他身边小声问。
“是跨年舞会的礼服需要量尺寸的问题,我猜你大概又没带手机。”
是啊,这已经是百雉停止给她补课的第四天了。
“终于想通了要给我量尺寸了?”婚礼的事情她还没有忘。
见行书不在他身边,珠黎帮他推起了轮椅,就像婚礼的那天一样。
“那天不是比较着急吗?”
所幸现在是午饭时间,大家都吃饭去了,教学楼的电梯也比较空。
“啊,是玄武家的废人……”
珠黎推着夕泉走进电梯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后面小声说。
“笨蛋!被听到了啦!”那个人的同伴着急地说。
等珠黎转过身,无论那两个人原本要不要坐电梯,现在都飞快地跑向了楼梯的位置,只给珠黎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不容易啊,你。”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合上,珠黎对坐在轮椅上的人淡淡地说。
“活着的人,谁容易的呢?”夕泉笑笑,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
行书把车停在教学楼外,等珠黎推着夕泉下来,就帮忙把夕泉搬上车,接着折起轮椅放在后备箱。
到了夕泉的别墅,又以相反的流程把夕泉搬下车。
“师傅还有多久到?”夕泉问行书。
“大概15分钟。”行书毕恭毕敬地回答。
“还要过一阵才能吃上饭,可以忍一忍吗?”夕泉对珠黎说。
“我无所谓。”珠黎耸耸肩,把夕泉推进屋子。
这一次的别墅和平安夜看到的不太一样,来来往往的佣人让整个房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空旷了。
“这是……”珠黎愣住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把轮椅往哪个方向推。
“清洁,房子太大了一天不清就会到处落灰。”
等一下,所以每天这个房子里都有那么大的清洁阵仗吗?
这也太极端了吧……
想到自己家里每年不到除夕自己都不会想着收拾东西,珠黎感到一阵心虚。
“去书房吧,那里我只让行书清理。”
“你很信任行书?”行书没有跟来,珠黎按照他的指示将轮椅推到了半开放式的走廊上。
“嗯。”
等把他推进三层楼高的圆顶鸟笼型书房,珠黎关上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他知道你的腿是好的吗?”
“知道。”夕泉简短地回答。
“……那你有必要把戏做得那么全吗?”
“正如你所见这房子时不时就会有人来访;而且这房子也不是完全密封的,还是有很多窗户的……”夕泉站了起来,推着他自己的轮椅到鸟笼型建筑中心的沙发边,然后把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最后一点就是,虽然我的腿并没有到真的无法活动的程度,在红莲之乱中依旧损伤严重,本来就需要经常坐着。”
珠黎看着他一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鸟笼型的空间四面都是书架,只有拱形的天花板上开了一圈窗户,角度的设计巧妙地让阳光的折射不至于落在书上又能保持整个空间在白天的亮度。
——窗户开在那种地方也确实不容易被人看到里面了……
“舞伴的问题想得怎么样了?”夕泉在沙发里淡淡地问。
“啊?我还可以自己找舞伴的吗?”
夕泉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表示那是理所应当的。
“哦,我、我想你这个状况也不可能跳舞,所以,我想了想,就,找到乐团在里面找了一个活儿……”
“你还会乐器?”
“是、那个、打、三角铁……”珠黎已经完全不敢看他了。
夕泉一脸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是觉得我们好歹有一层关系在,我再去找一个舞伴不太好嘛!”珠黎有点恼羞成怒。
“我还以为你在百合公馆待了那么长时间,应该对这里的生态有所了解。”
生态?
“你要找一个长期情人我完全ok 。”
“可是我并没有那种兴趣。”亲手把把柄交给他,增加他处理自己的理由?
“你可以想一下,在这种环境下我也有可能找一个别的女人什么的出席一些需要光鲜亮丽的场合。”
“你敢!”
“否则呢?”夕泉坐正了身体,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欣快地看着她。
珠黎怒不可遏地冲到沙发上,把手搭在他的两侧:“你这个垃圾!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推到垃圾桶边上把你倒下去,然后造出导弹做一个定点清除……”她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滚,宛若野兽的低吼。
“这段婚姻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你可以和我离婚,离完婚你可以去找任何人——男的、女的——我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婚内出轨。”
“可是我们之间本来就尚且没有任何手续。”
“口头契约也属于契约。”无法忍受在契约范围内的不忠。
对视间仿佛有火光,半晌,夕泉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你是讨厌没有信誉的人?”
“废话!”
“裁缝来了。”行书敲了敲门,见里面无人应答,又说,“门没锁我直接进来了。”
接着他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人用奇怪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确切地说,是夕泉坐在沙发上,珠黎坐在他身上。
“呃……如果不方便的话……”
“让裁缝进来吧。”夕泉笑着说。
珠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才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裁缝量尺寸的时候,夕泉让珠黎和行书扶着他。
“如果合作对象——我不是指我,只是一个假设——在你面前失信,你会怎么办?”
“会想办法让他死得很搞笑吧……”珠黎自然而然地说。
“会比丢进垃圾桶再连同垃圾桶一起定点清除还好笑吗?”
“如果想得到,就会试试……”
裁缝戴着厚厚的老花镜,用钝尖的铅笔在本子上写上测量好的数字,随后向他的客户行了一个礼,跟着行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