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殇》浅唱小调

44、小肚鸡肠（中）

　　简单跟楼下的小二吩咐了两句，那小二很不情愿的走到酒窖去取酒。而这楼下叽叽喳喳的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听着我心里直冒火。
　　楼上那两人也不知在讨论什么，估计也是那些很无聊的治国大道理，我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出去晃晃。
　　当然我不是一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只是要是让我呆在这个比菜市场还热闹的地方，还不如杀了我。我宁可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只是当我第一只腿踏出门槛的时候，我便后悔了。如刀子般的冷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一种萧索的气息，与身后的火热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虽是心里犹豫了片刻，另一只腿却也不听使唤的踏了出去。
　　只身与寒冷之中，这种冰冷的气氛让我瞬时机灵了起来。
　　“哎，好好的千金小姐放着不做跑到这种地方来受苦，难道我当时是傻了不成……”苦笑着低喃了一声，只是话虽如此说，若要我再选一次，我当初还是会选择跟夏天凌一起出征吧。
　　向前走上两步，昏暗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着，凄惨惨的灯光照的这栈道像一间鬼屋，似乎一有不慎就会被从屋中掠出的鬼魅吞到肚子里。
　　黑暗中传出嗒嗒的马蹄声，声音越拉越大，在这死寂的冬夜里显得极其诡异，就像从阴间传来的催命符。只是，随冷风飘来的还有一丝熟悉的气味，这种感觉让我安心，就好似一个流浪的孤儿找到了家的温暖。
　　不待马靠近，我身子已经掠了出去是，直奔那人所在的方向。脚下冰冷的土地伸向一片未知的黑暗，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奔跑的马上颠簸着。我嘴角荡起一抹笑意，手里的三根断枝已经朝他射去。
　　“嗖”的一声，他已从马上跃起，那身体竟是说不出的潇洒，与此同时，射向他的树枝均落地，而我也很适时的倒下。
　　受惊的马儿已不知跑到了何处，他在距我一丈处顿住身形，似在打量我死了没有。他踌躇了片刻，然后一步步谨慎的走过来。我轻笑一声，猛然翻身站起。只见他身体猛然僵住，暗器划破空气的神经已经传来。
　　我拂了拂衣袖，惋惜道：“哎，这一月还不到，你就将我忘得干净，真是好叫人伤心啊……”
　　他突然惊叫一声，“夜儿~~~”
　　我也不靠近，只是叹道：“可悲啊，你竟几番下杀手，真是让人心寒啊……”
　　他也急了，连语调都提高了不少，“不是……我……”
　　“哎，不必解释了。”我不等他说完，打断道：“这又怎呢怪你，你与我又本非亲友，如今朝我下杀手，我倒也未必不能理解……”
　　我自然知道理亏在我，毕竟是我先出手的，只是想着他却是个有意思的人，偶尔开开玩笑也不错。再说，估计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像他这般包容我的人了。
　　他也不解释什么了，知道他的言辞皆可能被我扭曲。他很直接的用行动证明，大步走过来，焦急道：“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
　　“哦？”即便是黑衣里看不清表情，我似乎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懊恼，“如果知道，你怎样……”
　　他却突然叫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还手了……”
　　……
　　他说……
　　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还手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放弃了他，那他是否还任劳任怨的离开。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心甘情愿的任我取走他的性命？
　　这……真的值得么……
　　这好不容易见一面，就不去想那些纠结的东西了。我轻笑一声，“墨，你为何在这里？”
　　他拉着我往前走，不大不小的温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清晰，“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在重德买的府宅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拉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可是声音却依旧平静，“今日官府查得紧，前些日子有士兵来盘查，硬是要查宅子主人的身份。”
　　“咦？”我疑惑道：“上次你不是托人看管宅子了吗？”
　　“但是地契在我手上，这等重要东西我怎会交给一个外人。”
　　“但是你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
　　“夜儿，”他停住脚步，无奈道：“这事已经解决了，不提也罢。倒是你，近日过的怎样？”
　　“哎，”我微微叹一口气，脚步却不在停留，哀怨道：“过的太好了，得罪了乌齐瑞，杀了乌齐拓北，还成了那瑞王爷千金的眼中钉……”
　　“哎，你可真是……”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问道：“夜儿~你杀人了！？”
　　我身子猛然僵了僵，“墨，别说了。好在他是个好色轻狂之徒，还稍微平复了我心里的罪恶感。”
　　“等等，”他继续打断道：“夜儿，你有所不知。此番去重德，无意中碰到了一群蛮族人，只是他们口中的乌齐拓北是何其一个坚韧端正的人，这与我原来听到的传闻大相径庭。你确定你杀的人是乌齐拓北？”
　　“怎么可能？”听他这一席话，我也微微动容，“当日乌齐瑞看见那人的尸身，他还责怪我杀了他二弟，他自己都承认了！”
　　“不，夜儿。我当日就此事调查了一番，却得知乌齐拓北荒淫的传闻正是乌齐瑞传出的，这中间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难道那乌齐瑞随便找个人来假冒他二弟？”
　　“这也未必不可能……”
　　我笑了笑，否定道：“若乌齐拓北真是如那些蛮族人所说那般，他又怎会放任乌齐瑞坏他名声，更何况他一直都没有出面阻止这种传闻，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问题，只是……”他看着远处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栈道，沉思道：“只怕你上次杀的人不是乌齐拓北。”
　　“也不管他是不是乌齐拓北，我已不愿再参合这事了。”
　　“也好。”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与瑞王爷千金又是怎的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