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殇》浅唱小调

45、小肚鸡肠（下）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若真要说出我与刘泽煊那点破事，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只是我极少对墨隐瞒自己的事，因为他从不会嘲笑我。可是此刻我却实在不情愿提起此事，只得含糊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中间产生了点误会。”
　　“夜儿，你可真有本事啊。”他轻笑一声，继续道：“刘诗琪的名声一直都好得很啊，都说她是一个知书达理、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你竟还是与她结下怨来……”
　　哼，没想到她名声还真那么好。若不是我自己亲眼见到她所做的一起，我还真不敢相信她竟是那样一个人。就像外表光亮无比的苹果，从心里开始烂起。只是现在每每想起她，我就觉得讽刺。
　　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径自问道：“墨，既然碰上了，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烛火依旧昏黄死气，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淡黄色的光亮弥漫开来，传递着丝丝的温暖。这方才还像鬼屋的栈道此刻却没有那么可怖了，这里更像是游离在外人的归处。
　　墨白净的脸笼罩在一层暖色的光晕下，盈盈发着光。他的笑很是温暖，他抬起头习惯性的摸了摸我的发，“依你。”
　　只是就在此刻，我只感觉如芒在背。
　　我生硬的转过头，看着二楼窗前站着的人，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是略微紊乱得呼吸告诉我他还活着。
　　四周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是不知为何，我却能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质疑，他在说：你见不得我与其他女子亲近，看看现在的你，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么？
　　木格窗户依旧是大开着，吞噬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气。
　　四周静得可怕，即便是有一丝声响也会打破这种死寂。谁都没有先开口，都是想这自己的心思，又或者是不知如何打破这种尴尬沉闷的气氛。
　　哎，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我看了看坐在对面一脸沉思的刘泽煊，轻声道：“那男子走了？”
　　他也不回答，只是随意的瞥了我两眼，随即对我身边的人说道：“上次本殿下在醉仙楼见过你，你便是夜儿口中的表哥吧？”
　　什么叫‘本殿下’，这厮什么时候开始摆起架子了，这话听在人耳里好不舒服。
　　只是墨也不恼，他有礼的答道：“殿下好记性，这真是在下的福气。”
　　我尴尬的别过头，抽了抽嘴角。这个语气实在是太耳熟了，难道我每次与刘泽煊说话都是这种口气？真是太笑人了。只是不知墨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我这一套。
　　刘泽煊自然也没想到墨的转变会真么大，与上次在醉仙楼一遇的情景完全不同。只是毕竟在朝堂上打滚了多年，面对他人的抬举，刘泽煊自然也很是知道怎样应对。只见他轻啜了一口茶，不愠不火道：“公子太客气了，本殿自然没有公子说的那么神，平日里我对才华横溢的人印象深刻。”
　　他顿了顿，突然笑道：“是本殿失礼了，公子姓何名何？”
　　这刘泽煊发什么神经，这不明白说墨是个庸才么。墨怎么招他惹他了，竟然这般与他过不去。
　　墨也不恼，温和了笑也笑，“殿下不记得草民的姓名也在情理之中，小命怕污了殿下的耳，姓名不说也罢。”
　　……
　　这什么情况……
　　刘泽煊闷哼一声，明明心里憋屈，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我尴尬了笑了笑，问道：“阿煊，你是明日就动身还是在呆些时日打探消息？”
　　他沉思了片刻，“明日就动身吧，城内还有许多事物继续处理，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误事了。”
　　“也好。”
　　室内又陷入了一种沉默，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就根本不存在过。而我只想快点给这种不必要的尴尬画上句点。
　　我看了看一脸忧愁的墨，不愿去猜忌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表哥，我们出去吧，殿下要歇息了。”
　　刘泽煊听我这样说，犹疑道：“你不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才怪……跟你呆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你发神经又迁怒我怎么办。
　　“不了，方才楼下的小二说又有空屋子。”
　　他眼角一挑，自嘲道：“这屋子里的人走的还真是及时……下去吧……”
　　他起身背对着我们，不愿意再看我们一眼。实在也不好意思留下来，我与墨相视一眼，只能无声了退了下去，只留那一抹站在窗前的孤寂背影。
　　其实，他心里应该明白空出来的屋子只有一间，只是他没有问，我便也没有讲明。骗他没有丝毫意义，即便隐瞒了实情，他自己也可以去问别人，还不如默认来的实在。
　　屋内的烛火熄灭，只留下一室黑暗。一道矫健的人影闪入屋内，紧闭着的房门里隐隐约约传出私语声。
　　“夜儿……你与三皇子……”
　　“墨，”我严肃的打断道：“有的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他迅速隐藏掉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悲痛，脸上依旧挂着伪装的面具，“主子赎罪，是属下逾越了……”
　　这……
　　你这虚假奉承的一招倒是学的快。只是此时此刻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原来我每次与刘泽煊说话时，竟是这种语调。他能容忍我，也真是件怪事。
　　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笑道：“我开玩笑的，别放心上。”
　　他却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还是那副死人表情，“不，主子教训的是。明日还要赶路，主子先歇息吧，属下在外屋守夜。”
　　我立马板起脸，假装嗔怒道：“你……”
　　“好了好了，”他再也不去掩藏眼里泛滥的笑意，轻声安慰道：“去睡吧，我就在外屋，有事叫我。”
　　简单的木格窗外是一片泼墨的天，天上只有悬挂着的一轮清冷的月。月光倾泻入屋内，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辉。屋外隐约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心安了，闭上眼，意识渐渐远去。